趙進的說法讓王兆靖和如惠都是點頭,其他在場的夥伴們也都是贊同,其實大家都有些擔心,擔心這次抽調人手,升職管事,會被用來收攏外面的人心,這樣一來,未免對自家的手下太不公平,但趙進和從前一樣,想得很清楚。
“從鄒縣那邊傳來的消息,官軍已經將鄒縣縣城圍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城。”
趙進之所以還在沛縣屯駐,就是爲了應對山東局面,說起這個,衆人表情都是嚴肅起來,劉勇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大哥是想讓這鄒縣攻防日子久些還是短一點?”
“由他們去,不管打生打死,打到什麼樣的程度,官軍和流賊都是圍着鄒縣這一個點糾纏,不耽誤咱們的佈局。”趙進下了定論。
“官軍會不會不走?”
“現在北方几省都是缺少兵馬,各處抽調而來,平定之後肯定會回去,就算不走也隨他們,官軍又沒辦法和咱們搶人口田地。”趙進分析說道。
在邊上沉默的陳晃開口插言說道:“這鄒縣城池,他們守不了多久。”
趙進點點頭,解釋說道:“大晃說得沒錯,聞香教掀起大亂,佔據城池,聲勢驟然煊赫,可咱們一出手,聞香教就迅速敗落了下去,這起落太快,讓他們膽氣信心什麼的都是徹底散盡,加上那徐鴻儒真以爲自己是皇帝了,這更是人心離散。”
“鄒縣打開,也會有幾萬流民出來,倒是要提前做個準備。”王兆靖開口說道。
趙進緩緩搖頭,開口說道:“這次官軍開了鄒縣,只怕是要大開殺戒,然後還要將俘虜發賣,好好賺上一筆,不會有什麼大股流民了,倒是流散各地的需要收拾,石頭,局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立刻帶第二團去邳州那邊,隨時準備北上滕縣,李和打的不錯,如果官軍打下鄒縣後想要向南玩什麼花樣,他一個大隊恐怕應付不了。”
石滿強連忙起身聽令,邊上吉香看着石滿強,滿臉羨慕模樣,有些遺憾的開口說道:“大哥,這聞香教的大亂是咱們平的,卻讓官軍斬殺徐鴻儒,佔了首功,想想外人議論起來,心裡還真是氣不平。”
“這算什麼,以後機會多得是”趙進笑着說道。
說完這個,趙進想起一件事,對如惠說道:“曹先生,厚生正領着人在流民裡挑選工匠,這個是爲咱們雲山行工場準備的人力,你也多盯着些。”
那邊如惠連忙答應了,十餘萬流民裡不光是隻知道種地的農戶,還有各色工匠,甚至還有讀書人,這些人可比農戶的價值更高,徐厚生領着人把他們挑選出來,好更有效率的使用。
“關鍵是鐵匠,關鍵是大炮,這個是最要緊的。”趙進又是強調了一句,在議事廳中的每個人都是下意識點頭,火炮的威力,不管是面對數萬流民的野戰,又或者敲開濟寧堅城的攻堅,他們都已經清楚看到。
等到屋中只剩下趙進和劉勇二人的時候,趙進才說道:“在徐州的鄭全馬上就要到了,讓你那邊的聶黑帶着人護送,不管那鄒縣如何,雷子的安全你要保證,然後用他們盯緊聞香教的風吹草動,就算徐鴻儒死了,這聞香教也不會被徹底滅掉,北直隸、南直隸還有這運河上,還有那麼多人燒香信教,和他們打交道的日子還長。”
劉勇鄭重答應,和雷財在濟寧衝鋒之後,或許爲了彌補自己的冒失冒險,雷財又自請去盯緊鄒縣,他在濟寧城內隱藏的那些日子並不僅僅是心驚膽戰的躲藏,也借這個機會和濟寧城內的漕運教衆以及江湖人等建立了交情,靠着這個,的確沒有比他更適合主持鄒縣事宜的人選。
“陛下今日要燒香通神,政事就交由二位軍師處置了。”一名美貌女子柔聲說道,看着下面的謝明弦和沈智躬身答應,她這邊揚聲說道:“退朝”
這一聲喊完,這女子轉身離開,在這“朝堂”上,有人面露古怪神情,有人則是擺着“高官”氣派離開。
謝明弦和沈智對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悶悶的向外走去,這“宮殿”內外衆人都知道自徐鴻舉和夏仲進在濟寧成神,候五在滋陽城下莫名登仙之後,聞香教內主持大局的就是這兩位左右軍師了,開始還有人叫他們左右丞相,後來聽說徐鴻儒很不喜歡這個稱呼,這才改回來。
所謂“宮殿”不過是鄒縣孟家的大宅,徐鴻儒來到之後就準備重新翻蓋,可還沒開始建設,濟寧和滋陽那邊的消息就傳來,中興福烈皇帝就只是廣選秀女,把宮殿的事情暫時向後推遲,等到天下安定後再行建設。
謝明弦和沈智向外走去,兩人一直保持着距離,他們心裡明白,在這“宮殿”內外,有很多眼睛盯着他們兩個,不想讓他們兩個走得太近,現在聞香教在城內的老底子人馬有兩千餘,謝明弦手裡是千把出身遼鎮軍兵的信衆,而沈智手裡管着的是徐鴻儒的親衛以及東昌府那邊的精銳,也就是千把人,各掌着核心力量,他們走得太近自然犯忌諱。
守城的聞香教信衆足有兩萬,這都是最忠心狂熱的信衆,可以爲了徐鴻儒的一句話去死,徐鴻儒最信任的就是這些人,覺得他們最靠得住,爲了這些狂熱信徒,寧可讓徐鴻舉將戰力最強的幾隊全部帶走,因爲這些隊是出身徐州團練的人訓練出來的,畢竟差了一層。
孟家的宅院不小,因爲亞聖後裔,孟家也是世襲的官身,這大宅前半是按照官府衙門的規制,氣派非凡,也難怪徐鴻儒直接選中了這邊,不過這大宅雖大,可也沒有大到什麼地步,謝明弦走出去之後,能聽到悠揚的絲竹樂聲飄來,這那裡是什麼通神,分明是在飲宴作樂嗎,肆意快活。
可這邊能聽到樂聲,在更遠處卻能聽到隱約的殺聲怒吼,甚至還有慘叫,鄒縣縣城同樣不大,官軍已經開始試攻了,不過官軍來的匆忙,很多攻城器械都沒有準備,而狂熱信衆野戰未必靠得住,守城卻準備充分,官軍開始的幾次試攻都是頭破血流。
這邊絲竹享樂,那邊攻城呼喝,謝明弦想要苦笑搖頭,不過很快又是繃住,徐鴻儒雖然放縱聲色,對下面人盯得卻是很緊,已經搞出了什麼聞香衛,仿照大明錦衣衛和東廠的設置,專門刺探下面的消息,已經有幾個忠心會主因爲背地裡發了牢騷,被教法處置,下場很是悽慘。
雖說縣城不大,步行去任何位置都不用太多時間,可年號大成興盛的中興福烈皇帝要個體面,左右軍師也得乘坐馬車,還要四馬拖拽的馬車。
每次看到這馬車,謝明弦都忍不住心裡苦笑,他在遼鎮呆得時間很久,瀋陽、遼陽和廣寧這樣的大城都去過住過,見識過遼鎮軍將的豪奢富貴,那是近百年的沉澱,自然有一股雍容氣派在,而徐鴻儒弄出這些東西,不管怎麼裝飾整修,看着都有股鄉下財主的味道,而且若是不折騰,尚有幾分質樸,越這麼講究,越顯得做作難看。
謝明弦有時候也會想,那徐州趙進生財有道,金山銀海都是有的,聽說也沒什麼奢華享用,和那些耕讀傳家的本份大戶一個做派,那趙進才二十出頭,就知道這般深沉低調,而徐鴻儒經歷風雨幾十年,卻如此不知收斂,這高低太容易分辨了。
回到自家府邸,說白了不過是某大戶的宅院,謝明弦纔多少鬆了口氣,在這邊護衛伺候的都是在遼鎮跟回來的老弟兄,凡是可疑的眼線都在這幾天被派到了別處,官軍圍城,沒有人在意這麼多的細節了。
看到謝明弦回來,兩個模樣俏麗的丫鬟端茶奉上,不過表情都顯得很僵硬,沒有絲毫奴婢奉承討好的樣子,這都是徐鴻儒賜給謝明弦的,原本也是城裡富戶人家的女兒,家破人亡血海深仇,那裡還會奉迎討好,因爲這個,其他聞香教頭領的住處打死了不止一個,也就是謝明弦懶得計較,這才留到現在。
他纔在書坊喘了口氣,就聽到外面腳步聲響起,謝明弦知道是自家人過來,門簾子被挑開,一名粗豪大漢走了進來,這人姓聞名鐵軍,原來是遼鎮某部的一個伍長,是謝明弦傳教過程中第一批信教的教衆,又是孤苦無依一人,所以是這些遼鎮軍兵信衆的頭目,也是謝明弦手底下最親信的。
“謝爺,你得給大夥拿個主意,現在官軍越圍越緊,這城撐不了幾天,咱們可不能朝着死路上走啊”這聞鐵軍一進門就悶聲說道。
“不得胡說,教尊萬歲自有明斷,咱們照做就好”謝明弦揚聲說道,同時對聞鐵軍怒目而視,隔牆有耳,這等事怎麼就敢吆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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