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餘家實在吃裡扒外,在徐州在趙字營賺到這麼多好處,這次表態還這麼曖昧,看來應該向那李家大幫再次傾斜資源,或者再找一家海商合作,餘致遠自己也能覺察這種反感,儘管他來的時候趙進還沒有回來,可他不敢離開,只等着趙進回來解釋。
“沒有餘賢弟,咱們織布紡紗種棉的師傅哪裡找?這織機誰運來的樣子?這棉布銷售又是誰帶的路?這都是餘賢弟的功勞,大家要飲水思源。”趙進當衆說了這麼一番話,餘致遠當場就流了眼淚,衆人也覺得釋然。
等私下相對的時候,趙進很直接的對餘致遠開了條件:“故土難離,列祖列宗會怪罪,家人覺得不習慣,可他們也希望家族興旺發達,你在松江那邊和徐州相隔太遠,我伸不上手,如果你過來江北,幫我專心經營海上,我不說幾年之後,一年之後就保你家興旺發達。”
普天下都是故土難離,京師和南京比天底下大多數的地方都要強出許多,在那邊做官的士人們銀錢不缺,地位高崇,在兩京之地安居自然比回鄉更舒服,可大家任滿之後還是要回鄉,死後也要安葬在鄉土,連他們都是如此,普通的士紳百姓更不必說了,趙進這個條件誠意十足,可餘致遠考慮之後,也只能鄭重道謝,婉言拒絕,當然,這個反應也是在大家預料之中。
“人在滿腔怨氣時候,和興旺發達時候,做出的選擇是不一樣的,松江府又是天下第一的好地方,餘家現在家業潑天,自然不像從前那麼敢賭,不過也沒必要對餘致遠這麼苛刻,他餘家畢竟幫咱們做了很多事,如果就這麼朝李家傾斜,那豈不是犯了從前的錯誤,又是失衡了,而且餘家有個關鍵,他家業根本在松江,那邊咱們不方便,可咬咬牙還是能夠得着,其他海上大幫一但入海,怎麼抓得到?”
在自己人面前,趙進的話就很實在了,但大家都明白一件事,這一切的根子在於趙字營沒有自己的船隊,所以纔會這麼束手束腳。
按照去年的成例,趙進他們在青州府奔襲廝殺的時候,清江浦的比武大會就要開始舉行了,趙進回來的時候,比武魁首就應該決出,但趙進回來後才知道,比武大會推遲了,清江浦商會倡議,要將這比武大會安排在臘月和明年正月之間。
既然是自己給了清江浦商會這個權力,那就不會干涉,不過清江浦商會諸位主事人等對這個很慎重,趙進不在的時候,幾次過來請示詢問,甚至還安排專人在這邊等待,就是不敢擅自決定。
等趙進回來後,清江浦商會的王家和白家的家主都是來到徐州求見,闡明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今年徐州洪災的傳聞讓人心不寧,濟寧和青州那邊又鬧出這樣的亂子,歸根到底,都是大家覺得進爺這邊在洪災裡傷了元氣,在下經商遇到類似情況,外面越說週轉不靈,越要大作排場,風光享樂,就是要給大夥一個不缺銀子的表象,今年這比武大會也要風光大辦,給天下間各處彰顯咱們徐州實力未損..”
“..進爺這般年紀,勤勞做事,不好享樂,當真是人傑做派,可這般深居簡出,又在這等人心紛亂的時節,難免讓人擔心懷疑,在下等知道進爺不願意湊比武大會的熱鬧,可爲了徐州大局,爲了咱們清江浦的興旺,這次的比武大會也要請進爺出面,給天下人看看.。。”
這番話連王兆靖和如惠以及遠在清江浦的周學智都深以爲然,比武大會要風光操辦,的確可以安定人心,不過對於趙進是否露面大家沒什麼說法,只等趙進自己決斷,趙進不願意湊這個熱鬧,也很敷衍的說到時再看。
不過清江浦商會的人很堅持,隱約間傳來的說法,說是因爲徐州洪災的消息讓淮安府官府蠢蠢欲動,覺得可以對清江鋪動手腳,剛剛享受到自治好處的豪商們立刻覺得不舒服,所以纔想請出趙進這尊神去鎮壓場面,或許因爲這般,清江浦商會的人很堅持,始終來請,連商會中的揚州馮家也參與進來。
就在濟寧紛亂,青州府南騷動,趙字營四處鎮壓的時候,大名巡撫那邊的大名軍開始建立營盤,宣府、京營以及山東曹州丁壯開始向冀南三府彙集,這些調動差不多就是趙進在青州府鎮壓匪患的時候開始並完成的。
“各處亂局和魏忠賢有關,這個肯定沒錯了的,但做出這麼多事來,難道就是想掩護那邊的兵馬調動?那何必費這麼大的章程?”
“或許朝廷是真忌諱咱們徐州?”
趙進自問自答,實際上是提了兩個問題出來,不過馬上都被他一一否認。
“..京師那些大人物沒幾個傻子,咱們徐州表露出的分寸他們應該把握清楚了,如果濟寧和青州府這些事就是爲了讓大名營盤立起來,未免太小心了..”
“或許他們真的是這麼小心,咱們趙字營的作風就是雷厲風行,回擊堅決。”
不管是趙進自己,又或者王兆靖和如惠等人,都做不出一個明確的判斷,清江浦和揚州商人們依舊堅持請趙進去往清江浦那邊露面,意圖在比武大會上彰顯趙進的威儀,趙字營的實力威風。
他們這麼積極倒也不奇怪,且不說徐州的利益和他們息息相關,新開的海州港海貿,那邊就牽扯到大宗的遼東特產和木材,甚至還有向遼東和朝鮮的貿易,承北號李子游因爲向趙進貼的早,送去的家人子弟多,現在家產飛速的膨脹,已經從清江浦豪商排名二十幾位變成了前十位,在商會裡說話也是越來越有份量。
而這徐州布更讓每個人都眼睛發紅,要說那海貿還有不少人沒牽扯,這棉布生意可是遍佈天下海外,誰都能做,而且這棉布還可以當做硬通貨來用,平時松江棉布的生意大家誰不眼饞,可也只能在外面看着,現在徐州居然能產出大宗棉布,這大宗棉布居然還可以和松江布打價格戰,短短二個月不到居然就能讓松江那邊低頭服軟,這樣的生意就是天大財源,一定要巴結上的。
要知道,棉布天下間能產的地方不少,可能大宗出產,又能讓松江棉業布業容忍的,也只有這徐州布一家了。
商人們最看重什麼,最看重的就是賺錢和銀子,徐州趙進不僅僅有武力和殺伐手段,還有能讓人發財賺錢的高妙方法,這才讓衆人好似飛蛾撲火一樣的湊過來。
馬上就要進入臘月,何家莊不少人家已經開始忙碌過年了,今年何家莊內過年的氣氛格外好,因爲各家長輩以及城內富貴人等搬過來的不少,人多了,喜慶氣氛自然就跟着足了。
不過趙進的父母妻兒已經習慣趙進不在家過年,更習慣操持過年的時候趙進不伸手,也只能習慣如此。
在這個時候,劉勇和雷財都回到了徐州這邊,按照本來的計劃,他們兩人早就應該回來,甚至該回來幾次,不過濟寧和青州府的亂子一出,他們就一直在外面奔波打探,蒐集各種消息。
雷財帶回了京師那邊的消息,舒家那位在京的親戚在十月份就被外放到湖廣去做右參政,雖說京官外放算是貶低,可這等於是陡然升了幾品,按照規矩,等回京之後就另有重任了,算是難得的擢升。
據說這位舒姓官員的同僚都頗爲疑惑,心想這人平庸平常的很,憑什麼突然天上掉美事下來,遠在湖廣,趙字營想要打聽消息就不方便了,而且趙字營在京內官場上的關係很低很淺,想要打聽出這人是被誰提拔起來,有何等因果也很難。
如果是官場上的老手安排這次升任,外人很難看出其中因果,再者說,京官外任本就不是稀罕事,也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到。
而給濟寧官府士子寫信的那些人,有人不在京師,有人很難接近,這倒不是有意遮掩或者躲避,在京城這樣的地方,進出本就尋常,而且官家的眼線耳目不少,自家留意些,趙字營那邊就不太容易接近。
“能這麼統籌調配,還能活動山東官軍的,也只有魏忠賢了,其他人看不出有這個本事。”這個論斷沒什麼意義又讓人無可奈何。
“有人傳說這魏忠賢不知文字,不懂宮內朝廷的關節,全靠着陰毒壓人,這麼可能,魏忠賢成年入宮不假,可他在宮中已經呆了幾十年,而且歷任要害位置,鬥倒了一個個大璫,這樣的人物就算自己不怎麼精通文字規矩,身邊也有人幫着操持,謀算計劃同樣如此,即便他糊塗,身邊也有智囊幫着分析決斷,何況這魏忠賢一直精明的很。”這是雷財奔波在外的心得。
“這樣的人物不會花費偌大的功夫,僅僅讓濟寧那麼亂一亂,僅僅在青州府那邊打破幾個毫無干系的田莊,難道就是爲了在冀南三府安排下大名兵馬,藉此在大勢上包圍住咱們徐州嗎?”雷財給不出答案,但他問出了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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