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柱在正面戰場上打得很辛苦,越是和這支大明軍伍交手,便越能感覺到這支大明軍伍的可怕之處,已經打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大明軍伍的鬥志依然很旺盛,甚至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士卒掉頭逃跑。
打到了這個時候胡國柱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所有人全都低估了這支大明軍伍,當初大明佔領四川的時候,誰也沒把他們放在眼中,都覺得他們是山裡跑出來的泥腿子,趁虛而入才能佔領四川,而依照大明朝廷的德行,大概也就是偏安一隅及時行樂罷了。
就算是之前的攻城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看重過明朝的軍伍,之前他還能夠勸說自己明朝軍伍不過是佔據堅城之利,但是過了今日之後怕是要改變對明朝軍伍的看法了。
相信不管是周朝的這些人還是滿清的那些人都這麼想過,所以兩個朝廷一直把最精銳的軍伍放在了雙方對陣上面,甚至吳三桂過世之前還留下了遺言,定要和大明軍伍聯合,不可與滿清聯合,否則到最後周朝必輸無疑。
但是現在看來,當初那個弱不起眼的明朝小朝廷確實已經成長爲了一隻龐然大物,再也不是夾在虎狼之間的小綿羊。
當然胡國柱一開始也沒有太過大意,他深知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若是陰溝裡翻了船未免貽笑大方,所以早早安排了殺手鐗,只是現在想來,那殺手鐗未免有些太小瞧明朝軍伍了,只怕不容易得逞。
另一邊的戰事依舊慘烈,王鐵牛得理不饒人,追着管鬆茂便開始砍殺,管鬆茂長這麼大就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所有的情況都超脫了他的控制,本來及時止損還沒等喘口氣,誰知道這些人不依不饒地奔到跟前來,看樣子還是要追殺不休,也不知道明朝從哪兒找來了這麼多不要命的士卒,都跑出快十里了還不撤兵,按照兵法這已經是超過了安全的追擊距離了,很容易被人設計埋伏。
但是管鬆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開始仗着人多勢衆,他們根本沒把明朝的軍伍放在眼中,派出這支伏兵大家已經覺得高看明朝軍伍一眼了,哪兒還會安排別的東西,誰知道因爲此事反倒是落了被動。
王鐵牛一直追殺了二十里纔算是撤回來,這一仗不單單是殺了近兩千人這麼簡單,直接把胡國柱手下這支最精銳的騎兵殺破了膽子,怕是沒有一段時間的恢復,這些人上戰場都困難了。
看着管鬆茂丟盔棄甲奔到了自己跟前,胡國柱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這麼多將領面前還是要維持他的威信,只是哼了一聲:“先回營去。”自己的殺招已被化解,這場仗便沒有一戰而勝的希望了,所以過了後半晌胡國柱便開始鳴金收軍了,回去還得想個像樣的法子,要不然可不容易打贏。
回到了營帳之中,胡國柱指着管鬆茂的鼻子便大聲罵着:“你這小畜生,想必定是輕易小看敵軍,才中了敵軍的奸計,看把那些騎兵都嚇成了什麼樣子。”
“大帥,此事絕對不是末將的過錯,末將沒有小看敵軍,也沒有中了他們的奸計,是被他們硬生生殺敗的。”在軍營之中,管鬆茂也不敢稱呼舅父,只能以大帥相稱,免得亂了營中的規矩。
胡國柱怒吼一聲:“放屁,這些騎兵都是老子麾下最精銳的騎兵,個個拎出來都能以一當十,他們會被人殺敗,還弄成這幅樣子,鬼都不信!”
“大帥,末將絕無虛言。”說着便把交戰的經過一五一十說給了營中的諸位將領聽。
胡國柱這頓痛罵其實也是爲了迴護管鬆茂,畢竟痛罵一頓之後總不至於再貶了他的官職,也算是給營中的這些將領一個交代,只是如今聽他這麼一說,這事情可透着蹊蹺了。
“這世間什麼時候有不怕死的軍伍了?誰當兵吃糧還會把命賣給朝廷,你是不是自己戰敗了特地找得藉口,把敵人的實力誇大?”
“大帥,末將若有半句虛言,萬箭穿心,況且軍中那些騎兵都參與了戰事,把他們喊過來一問便知。”
軍中發誓很有忌諱的,比如你若是發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根本沒有人相信你,天雷滾滾也沒聽說過劈死幾個人,但是發誓說萬箭穿心便要小心了,傳聞當年少保羅成便是對他的表兄秦瓊立誓,說若是羅家槍有半招藏私便萬箭穿心,誰知傳藝的時候生怕表兄秦瓊學會了全部的羅家槍勝過自己,最後一招回馬槍便藏了私,最後還真是被萬箭穿心而死。
當然這都是說書先生口中的演義,但是這年頭又沒有九年義務教育,出了讀書人誰也不會專門學歷史,這事便被當做了真事流傳了下來。
所以軍中的人發誓,一旦涉及到戰場上的東西了,那肯定是萬分小心,絕對不肯有半分虛言,有道是三尺之上有神明,誰知道發了這句誓言被鬼神聽去了會有什麼下場。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的將軍全都愣住了,這些人大半都是胡國柱的心腹,本來也沒有責怪管鬆茂的意思,只是大帥要教訓外甥,他們總不好插嘴,如今聽到了這話可再也忍不住了:“管將軍,與你交手的那些將士可是一個個全都不要命的架勢?”
“自然是如此,要不然憑藉咱們營中最精銳的騎兵,也不至於敗得這麼快。”
一個將軍衝着胡國柱拱了拱手:“大帥,若是真的如此,今日之事還真是怪不得管將軍,明朝軍伍那邊訓出了一批死士軍,誰去了都得吃大虧,若不是管將軍當機立斷,怕是這些騎兵也保不住了。”
“何爲死士軍?”
“大家族有死士,自小培養,成人之後六親不認只爲家族辦事。這死士軍顧名思義,是明朝軍伍培養的一種死士,只是這死士還通曉軍陣戰法,威力可就不容小覷了。”
“那些人倒是一副拼命的架勢,但若說他們是死士還差一點火候,應該是捨命的壯士比較準確。”
不論是什麼稱呼足夠胡國柱頭疼的了:“正面的大明軍伍已經不好對付了,又冒出來一支死士軍,明日如何作戰,諸位心中可有什麼好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