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來縫吧(完)

數日後,察汗浩特城外。

今夏新修建的紅教寺廟中,一身白袍的喀爾喀王子超克圖,繞過金頂的措欽(大殿),來到拉康(佛堂)前。

蒙古人的新年近在咫尺。

蒙古人崇尚白色,新年又被稱爲“白節”。

白色也是超克圖最愛的顏色,因爲這會令他更顯得倜儻有仙氣。

與年輕的剛剛做父親的察哈爾林丹汗不同,已過五旬的外喀爾喀大汗素巴第,兒子多得根本認不過來。超克圖只是其中之一,他的母親是父親衆多妃子裡默默無聞的一個,但超克圖由於出衆的容貌和學習佛經的熱情,受到父親的喜愛,在喀爾喀擁有自己的護衛隊和土地。

同爲成吉思汗的後裔,雄踞漠北的素巴第大汗,原本與統治漠南、自詡血脈正統的林丹汗不太對付,但聽說林丹汗敲開了明國互市的大門,又對東邊的建州頭領努爾哈赤亮出利齒後,深謀遠慮的素巴第大汗,決定與林丹汗緩和關係。

他派出自己與林丹汗年紀相仿的兒子超克圖,來到察汗浩特,並且投林丹汗所好,聲稱與先祖信奉黃教不同,超克圖是紅教的忠實信徒,結識烏思藏紅教的多位上師。

談吐典雅、能把烏思藏教義翻成蒙語的超克圖,果然取得了林丹汗的歡心。

林丹汗甚至多次在察哈爾王公貴族們的宴飲上,敲打那些黃教的忠實擁躉們,自己與喀爾喀部落的力量結合起來,足以令紅教成爲蒙古草原的主流信仰。

此刻,超克圖駐足於佛堂階下,望着僧侶們將佛堂布置成“曼荼羅”。

壇城有好幾層,供奉着金剛杵和侍衛們,周遭鋪展的紅色布墊上,擺滿了酥油燈。

白衣的超克圖,穿過自佛堂頂端掛下的白色絹幡,來到“曼荼羅”前。

此處的青磚地上,已經擺好了厚厚的羊氈蒲團,在如此寒冬臘月,保證坐在裡頭的人,不感到朔意刺骨。

超克圖揚起那張無論在喀爾喀還是察哈爾,都堪稱醒目的英俊的臉。

壇城上那麼多的佛,他其實也未必說得清每一個的名字。

他又低下頭,盯着那個潔白的蒲團。

他的眼前,出現明日此時的畫面。

在殿外弟子的誦經聲中,荷卓將會像無數造像上的明妃那樣,盤腿坐在金剛身上。

然後,坐到他超克圖的身上。

超克圖並不介意自己志在必得的女子,會先與別的雄性進行和合儀式。

聽說在中原,這是無法容忍的玷辱貞潔之事。大漠深處的標準,與南邊王朝的窠臼,本就如兩條並不交匯的河流,在各自的嘩嘩聲響裡驕傲奔涌。

更何況,智慧灌頂,與俗世意義上的貞潔,全然不同。

荷卓這樣俗世的處|女,恰恰要在曼荼羅內,由上師進行莊嚴的金剛蓮花儀式後,那具庸常之身,纔會變成佛母或者明妃真身,才能獲得與男子進行雙修的合格資質。

超克圖的嘴角劃過一絲譏誚之意。

他慶幸自己尊崇父命改了教派,黃教宗喀巴大師所提倡的“禁慾觀想”的教義,才約束不了他。

他更慶幸林丹汗也改了教派,自己才能名正言順地獲得林丹汗的允准,以崇高的名義,在實際上,征服那個傲慢的葉赫女人。

荷卓,她不僅是傲慢,而且簡直不可理喻!

她不過是一個陪嫁來的異族的侍女,憑什麼對他超克圖這樣天神一樣的男子,說不?

她難道沒看清楚,無論是俗世的汗庭,還是佛界的宇宙,女人,永遠只配是被牽着鼻子走的那個?像牲口,像容器,被馴化,被裝載。

荷卓如果聽話,是不必被使用在明天的儀式上的。她可以在某個黃昏,披着盛裝,觀賞篝火前的歌舞后,帶着羞澀的喜悅,步入王子的氈帳,就像多少關於愛情的長歌中唱誦的那樣。

可是她不聽話,她給了尊貴的王子冷漠與疏離。

那就讓她,來品嚐陌生的儀式帶給她的惶恐與驚懼,然後再匍匐於王子的足下。

超克圖愉悅地暢想着,修長的手指撫過天鵝羽翼般輕柔的白幡。

僧侶們告訴他,白幡是用上好的絲綢縫製而成,來自遙遠的中原王朝,好像是,一個叫作南直隸的省,大概相當於,漠北草原的萬戶。

明國真是富庶而神奇,超克圖一面感慨着,一面讓白幡滑過自己的面頰。

“彷彿圍繞在我與葉赫女子身周的白雲……”

超克圖剛剛用蒙語吟出一句歌詞,就聽見身後傳來小心翼翼地聲音:“超克圖臺吉,大汗和福晉,請你現下進城。”

超克圖放下白幡,優雅地轉過身問道:“怎麼了?”

打馬而來的信使只得如實相告:“明國的軍人,帶,帶着可敦嬤嬤,跑了。”

……

察汗浩特,林丹汗寬大的帳殿中。

超克圖跨過巨幅的花毯,在向林丹汗行禮之前,先撞上了鄭海珠的目光。

歸城路上,已經從信使口中將事端聽了大半的超克圖,對鄭海珠,首先還以凜凜的兇狠之意。

隨後,他才意識到,這個明國女子的目光,與帳內諸人,很不一樣。

面前投來的許多道目光,林丹汗的,是安撫,蘇泰的,是躲閃,那個姓馬的明國將軍的,是嚴厲,不知爲何也會出現在帳中的昂格爾的,是譏笑。

而只有鄭海珠,看他超克圖,不像在看人,而是像看一塊石頭,一把野草,隨意地掃過,並不準備耗費什麼心神來對峙似的。

最先打破靜謐的,當然是執掌權柄者。

“超克圖,”王座上的林丹汗開口道,“我和福晉昨日回城才知道,荷卓與明國的侍衛,做了夫妻。那位侍衛,是馬將軍的部下。馬將軍,你與超克圖臺吉說吧。”

蘇泰福晉翻譯後,馬祥麟側過身,盯着目露戾色的蒙古王子,竟然只有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一句:“可敦的侍女,已經是我們明國人的媳婦,滿將軍帶着她回南邊了。”

“你們,你們怎麼敢!荷卓已經是明妃!”超克圖聽完蘇泰的轉述,倏地提高了音量。

他雖然在踏進王帳前,就知曉自己要征服的女人,真的就像空行母,不,就像凜冬將至前的黃鵠一樣,飛走了,但此時此刻,他的憤怒在於,明國人怎地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一旁捧着紅茶碗暖手的昂格爾,卻嗤地笑起來。

“超克圖臺吉,其實此事我早就猜到會發生,”昂格爾大咧咧道,“方纔我已向大汗證實,從灤河北來的路途中,荷卓與那個姓滿的明國人,就不對勁了。荷卓只有向着滿將軍時,纔不會板起面孔,會和他用我們蒙古話聊天,給他煮奶茶,還穿上他送去的灰鼠皮袍子。要說雙修,荷卓是滿將軍的明妃,纔對嘛。”

超克圖怒道:“你住口,大汗在上,你對我們紅教怎可出言不遜!” 昂格爾渾不吝地聳聳肩:“我說什麼了?我說明國人也要學雙修,怎麼就成了對你們紅教不敬了?明國的五臺山還有我們黃教的好幾座拉康,我們的宗喀巴大師在天界見到佛法南播,必定高興得很。”

“好了!”

林丹汗開口制止表弟與超克圖的脣槍舌劍。

他看了看鄭海珠。

不要指望這個明國使者對超克圖有什麼卑微之態。

昨日,這個女人雖然守在帳殿前,在迎到他們夫婦時就和盤托出荷卓的去向,但很明顯,只是告知,並沒有惶恐和愧疚。

她於兩國談判上,都沒有曲意逢迎的表現,想來對於荷卓之事,不過就是看成下屬們之間的風流韻事,並不當成值得深究的齟齬。

林丹汗乍聽之下自然驚怒,只這鄭夫人倒詫異了,反詰道:“大汗,蘇泰福晉的侄女兒,做了我明國邊將的妻子,咱們更像共御東夷的盟友,豈非佳話?”

林丹汗纔有些醒悟過來,上師和超克圖,既不會給他四萬兩歲賞銀子,也不會給他派出戰將守住南邊的防線。

爲了喀爾喀王子覬覦一個侍女的心思,就去與明國人翻臉,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此際,林丹汗請鄭海珠和馬祥麟一同進帳,當面向超克圖證實,不過也是借這兩個態度冷傲強橫的明國人,讓超克圖息事寧人算了。

偌大察哈爾,美貌的少女哪裡不好找,何必非盯着荷卓做佛母。

但林丹汗同時也看中超克圖背後的喀爾喀勢力,遂打圓場道:“超克圖,明國人昨日也與我提出,他們願意南歸後稟報他們的皇帝,爲我們送一些修建措欽大殿和鑄佛的工匠來,再加上最好的絹帛和紙張。”

超克圖咬了咬牙,再次看向鄭海珠。

鄭海珠這回,衝他點點頭,但也只是附和林丹汗的轉述而已,看他的目光,仍漠然無波。

超克圖從未感到如此屈辱。

有啥辦法?一個部落,如何與一個帝國較勁?

超克圖頭一次理解了父親素巴蒂的話:若忽必烈大汗真能轉世,明國人哪裡敢如此囂張。

……

兩百里外,大淩河東北,遼河西邊的雪原上。

一隻紅狐狸疾馳而過,卻突然被呼嘯飛來的利箭射中,哀鳴着在雪團裡掙扎扭動,直到氣息漸微。

滿桂縱馬到近前,彎腰拔去箭矢,插回箭袋中,又揀起狐狸,搭在馬背上。

“滿將軍好箭法。”

荷卓也驅馬過來,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滿桂瞥她一眼,自謙一句“湊合吧”,心裡卻樂呵。

那一夜,鄭海珠和馬祥麟與他商量,先以二人已經私定終身之名,由滿桂把荷卓帶回關內,躲開無妄之災,荷卓也同意了。

說是商量,鄭夫人的口氣,分明比馬將軍下令時還不容置疑。

滿桂看出來鄭夫人是真生了救一把荷卓的心,脫口問道:“那,老子和她,是做假夫妻,還是來真的?”

鄭海珠道:“她若願意,就是真夫妻。若不願意,過得半年,你們和離了就成。她回蘇泰福晉的封地去,也不妨礙與我們的商隊接洽,更是不可能再被摁頭做什麼明妃佛母。”

滿桂咂摸咂摸,頓時覺得滋味不對,夫人這到底是,算看重他滿桂呢,還是不把他當回事?

卻聽鄭海珠道:“滿桂,和打仗比,這算啥大事?你就幫個忙,又不折損啥。你明日只管帶着她離開察汗浩特,林丹汗這裡,我和馬將軍去說一句就行。南歸的路上,你正好讓她指指當初從葉赫部隨蘇泰嫁過來的路,看看遼河到大淩河的地形。”

又道:“滿桂,你這次救她兩回,我答應送你的好刀之外,再多幾把合機銃,你和手下,一定喜歡。”

滿桂瞅瞅馬祥麟那副“別忘了我是你上官”的表情,也沒法再說啥,只心裡不忿。

老子怎麼就沒折損啥了?老子若半年後被一個女韃子和離了,說出去還如何在邊關做人?

南行的最初兩日,荷卓總是與滿桂和他的二十來個下屬保持距離。

並非警惕,也非尷尬,更像是,孤獨而自尊地哀傷着。

滿桂明白,這姑娘,於兩三個月間,命途驟變,即使將來不是沒可能回到她姑姑的封地去,現下的心情總是鬱鬱寡歡的。

偏偏下屬們還愛開他這個倒黴蛋老大的玩笑,起鬨說滿將軍怎地不會哄女人。

滿桂惱火之際,一面腹誹鄭海珠和馬祥麟,一面射獵泄憤。

卻在射中第一隻火狐狸時,驀地想起,見過馬祥麟在關內把狐狸皮交給匠人鞣製,說是要給媳婦和閨女做襖子。

滿桂瞅瞅荷卓身上穿的那件黃櫨灰鼠長袍。

哪有狐狸毛的暖和。

這小丫頭怪可憐的,察汗浩特的富貴日子,眨眼沒影兒了,多給她整幾件像樣的行頭罷。

如此行得幾日,滿桂發現,荷卓的悽惶之氣,漸漸淡了,似又恢復幾分押運歲賞銀子時的貴人氣勢,也能和他滿桂搭腔了。

先是說關外地形,再是說葉赫部到科爾沁一帶的風俗。

直到今日,誇讚滿桂箭法了得。

重點是,小丫頭一改與他說蒙語的習慣,用的都是漢話。

滿桂仰頭試了試雪原上的風向,眯着眼道:“一入正月,這風果然就變了。”

荷卓問道:“今歲,你們明國的年號,是泰昌嗎?”

滿桂撓撓頭:“好像,是吧,聽鄭夫人說過,像是你說的這倆字兒。”

又拍拍馬上吊着的三隻狐狸:“荷卓,回頭夫人南歸了,勞她給你,再縫個狐狸襖子,把這個狐狸毛,縫在外頭,你穿紅的,一定比這個什麼黃連還是黃葫蘆的顏色,好看。”

荷卓淺淡地笑笑:“你直接給我吧,我會縫。”

(第九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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