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那張九六一邊大戰寧伯標,一邊躲石頭,怎能顧得過來呢?稍沒留意,被一塊石頭打在了腦門上,不由大叫一聲,栽到馬下。
胡大海並不怠慢,一個箭步跳到張九六面前,伸出大手把他按住,不容分說,就是一頓大嘴巴子。一邊揍,一邊說:“我叫你橫!我叫你橫!哼,看看咱倆誰厲害?”
寧伯標也不敢樂,在馬上說道:“二哥,冤仇宜解不宜結,饒了他吧!”
胡大海打過癮了,這才住手說道:“聽人勸,吃飽飯。只許你不仁,不許我不義。只當有個屁,把你放了吧!”
張九六滿臉羞愧,一句話也沒說,提矛上馬,逃命而去。
張九六剛走,胡大海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壞了,不該放他!”
“爲什麼?”
胡大海說:“我們十萬人馬被困在牛膛峪,留着他可以做人質。他這一逃,不就全吹了?”
“可也是呀!你怎麼不早說?”
“方纔光顧高興,把這個茬口給忘了。”
寧伯標也追悔不及,無奈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隨我回家,再做定奪。”
胡大海點頭。
再說寧伯標領着胡大海,先找着六個家人,拔帳起程,一路無話。這天,來到鳳凰莊。賓主來到府內,寧伯標先叫家人給胡大海包紮了傷口,又派人給他的大紅馬調治傷疾,同時,還給胡大海取來衣服鞋帽,讓他沐浴更衣。一切料理已畢,寧伯標在大廳設擺酒宴,爲他壓驚。酒席宴前,胡大海把義軍被困的經過,詳細說了一番。
寧伯標聽了,不住地搖頭嘆息,放下酒杯,說道:“二哥,你打算如何行事?”
胡大海說:“我身上帶着搬兵的聖旨。要把三十六路御總兵調來,解圍救駕。”
“嗯!”
胡大海喝了一口酒,又說道:“我可不是賴你,眼下國難當頭,無論如何,你也得幫忙啊!”
寧伯標說:“那是自然,不過……”說到此處,低頭不語了。
胡大海不解其意,忙問:“兄弟,看你的意思,好像有什麼爲難之事。何不請講當面?”
“唉!若得罪了張士誠,我在這兒就不能呆了。”
胡大海笑道:“你救了駕,立了大功,就是大明的功臣。到那時,封王、封侯是定了的。將來搬到南京去住,那有多美?還留戀這裡幹什麼!”
寧伯標點頭道:“話雖如此,人總免不了有留戀故土之情。我還好說,就怕老孃難過。”
“你可真是個大孝子。放心吧,老夫人那裡,由我去說,管保讓她老人家高興。”
寧伯標說;“那敢情好了。另外,我還有一事,要拜託二哥。”
“何事?”
“我有一女,名喚彩霞,今年一十七歲,尚未許配人家。您在朝中居官,結識的人多,看有沒有合適的男孩子?我不求他家的門第高下,只要人品好就行。”
胡大海一聽,立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我說兄弟,你算問對人了。眼下就有一個好小夥子,今年也是一十七歲,文有文才,武有武藝。論人品,萬八千里挑不出一個;論長相,什麼潘安、宋玉、呂布、子都,他們都得靠邊站。保媒的快把門檻踢破了,可是人家這孩子,連一個也相不中。說來也不奇怪,因爲人家有能耐呀!雙手會寫梅花篆字,出口成章,提筆成詞,沒有人家不懂的事。再說,人家又有錢,又有勢,自幼嬌生慣養,說一不二,你說人家能隨便應親嗎?”
寧伯標聽罷,說道:“自古道,‘寒門出孝子,白屋出公卿。’如此嬌慣的孩子,未必就好。二哥你是知道的,我最討厭那種紈-子弟。”
“不,你沒猜對。”胡大海說,“這孩子可不是浪蕩公子。別看家裡慣他,他自己卻不驕不傲,知書識禮,可討人喜歡哩!”
寧伯標笑了:“既然二哥把他誇得這麼好,請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家的公子?”
胡大海提高嗓門道:“此人你大概也有耳聞,他就是當今大明皇帝朱元璋的乾兒子——世子殿下朱沐英!”
“朱沐英?我曾在蕪湖關與他交過鋒,他可不怎麼樣啊!”
胡大海說:“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孩子原先姓沐,祖居安徽毫州沐家莊,父親叫沐洪。當初,爲搭救朱元璋,得罪了元兵,他們放火燒了沐家莊,殺死了沐洪和他的全家滿門,只逃出沐英一個孩子。朱元璋爲報答沐洪一家的救命之恩,把沐英收爲義子,改名朱沐英,又姓朱、又姓沐,來了個一子兩不絕。後來,紅教真人張天師,把他帶到江西龍虎山去學藝。又教文,又教武,他學了個文武雙全。也可能是龍虎山的水土好,學藝八年,沐英出落得成了當世的美男子。他一出世,就曾錘震亂石山、大鬧十王興隆會、打死幽州三秦勇、得寶馬萬里煙雲獸,威名遠震。之後,攻城破陣,屢建奇功,爲衆人所矚目。現在,朱元璋當了皇帝,欽封他爲世子殿下。如今他是金枝玉葉,那可了不起喲!”
胡大海這番話,把寧伯標說得時而高興,時而皺眉。過了片刻,他擔心地問道:“二哥,人家的門第這麼高,咱們恐怕高攀不上吧?”
胡大海笑着說:“都有我呢,你怕什麼?沐英這孩子,有點任性。就拿婚姻這件事來說,他連皇上的話也不聽;可是,他卻聽我的。我叫他上東,他不敢奔西,我叫他打狗,他不敢攆雞。你放心吧,這門婚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寧伯標大喜,離席拜道:“二哥若能玉成此事,弟銘刻肺腑,當報大恩。”
“看你說的,這可就太見外了。我這個人做事,最愛乾脆。一言出口,落在地上摔三節,沒有拖泥帶水的時候。”
寧伯標連聲說好,派人到內宅報喜。
這件喜事,很快就在寧府傳開了。上上下下的人,無不高興。
次日清晨,寧氏老夫人在內宅設宴,由寧伯標作陪,來款待胡大海。席前,寧老夫人長嘆一聲,說道:“唉!當年,伯標娶妻灑氏。這個酒氏,乃是奸相灑敦的女兒。元人想用聯姻之法,讓伯標給他們賣命。這門親事,老身當初就不願意。過門後,灑氏與我不睦。三年後,我讓伯標將她休出家門。灑氏走後,留下一女,就是我孫女寧彩霞。這孩子從小隨老身長大,是我寧家的心肝寶貝。聽說你從中爲媒,要把我孫女許配給世子殿下朱沐英,真讓老身感恩不盡。不過,老身並未見過此人,未免有些放心不下。”
寧伯標聽到此處,生怕母親傷了胡大海的面子,忙接了話茬兒:“我二哥是辦正事的人,母親只管放心就是。”
胡大海拱手道:“伯母,您就放心吧!這門婚事管保錯不了,有錯拿我問罪。”
寧老夫人笑道:“如此說來,老身就放心了。”
寧伯標又說:“二哥,待我將女兒彩霞喚來,請你看看。你是媒人,也好心中有數。”
胡大海忙一擺手:“不必。只要丫頭不瞎、不瘸,不聾、不啞,不缺胳膊少腿就行,長得好壞都不要緊。”
老夫人微微一笑:“不是老身誇口,我這孫女是人中的尖子,敢與月宮嫦娥媲美。”說到此處,衝外面喊話,“秋菊!”
一個俊俏的小丫環走進來施禮:“老夫人有何吩咐?”
“把你家小姐喚來!”
“是!”秋菊應聲而去。
丫環走後,老夫人又問胡大海:“賢侄,婚事未定之前,能不能讓我相看相看姑爺?”
“當然可以。我回京之後,將正事辦完,就告知朱沐英。倘若有工夫的話,就讓他來一趟。如果您相中了,那就算正式訂親。單等破了牛膛峪,把皇上救出來,就成全他們完婚。您看如何?”
“如此甚好。”
這時,丫環秋菊從外邊走來稟報:“姑娘來了!”
緊接着,就聽見環佩叮噹,簾子一挑,從外邊走進了姑娘寧彩霞。
胡大海瞪着牛眼,仔細觀瞧。但只見:
香風飄,啓珠簾,
外邊走來女嬋娟。
發似漆,如墨染,
高挽雲鬢套三環。
白又嫩,瓜子臉,
兩道柳眉黑又彎。
水汪汪,杏核眼,
清澈明亮似山泉。
鼻樑直,如懸膽,
櫻桃小口紅又鮮。
玉米牙,元寶耳,
兩個酒窩腮上懸。
身上穿,紫羅衫,
外罩八寶綢坎肩。
百褶裙,多鮮豔,
下村一對小金蓮。
亭亭玉立多姿女,
恰似嫦娥離廣寒。
胡大海看罷,又驚又喜。驚的是,人世間竟有這麼美貌的嬌娃;喜的是,寧伯標竟有這樣一個好女兒。
再說寧彩霞。她慢閃秋波,往屋裡掃了一眼,輕移蓮步,來到寧氏面前:“祖母萬福!”說罷,飄飄下拜。
老夫人一擺手說:“快去見過你胡伯父!”
寧彩霞轉身形來到胡大海面前,輕啓朱脣,滿面含笑:“侄女給伯父叩頭!”說罷,撩衣便拜。
胡大海急忙站起身來,往旁邊一閃:“免禮,免禮。”轉身對丫環說,“快把你家小姐攙起來!”
寧彩霞又給父親見禮。接着,低頸垂首,站在祖母身後。
老太太眼裡看,心裡愛,拉着孫女的手,一個勁地微笑。
彩霞問道:“奶奶,今日爲何這麼高興?”
“嗯,我太高興了!”老夫人對胡大海說:“賢侄,你看我這孫女如何?”
胡大海把腿一拍:“沒說的,太好了。難怪你老人家這麼寵愛她,我要有這麼個女兒,比您愛得更厲害!”
老夫人問:“你說的那個朱沐英,可配得上我孫女?”
彩霞聞聽,頓時羞紅了粉面,用手一推老夫人的肩頭:“奶奶——”
老夫人笑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用不着害臊。這不,你胡伯父給你提親來了。”
寧彩霞聽罷,芳心亂跳,玉體不安,連脖子都臊紅了。她不好意思在此久呆,領着丫環,一陣風似地跑回閨房。
此時,屋裡的人都笑了。胡大海笑得最厲害,把屋子震得嗡嗡直響。
衆人盡情笑罷,老夫人又問胡大海:“朱沐英能配上嗎?”
“這個嗎……”胡大海稍微一愣,“這怎麼說呢?……嗯,我看差不多,誰知您相中相不中!”
胡大海嘴裡這麼說,心裡也犯嘀咕。爲什麼?寧伯標向他提到這件婚事時,胡大海是順口答應、胡說八道的,爲的是讓他出頭幫忙。後來,越說越深,反倒弄假成真了。胡大海見話難以收回,只好瞪着眼睛瞎說。他心裡明白,那朱沐英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瘦小枯乾,相貌醜陋。非但如此,他還口吃,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剛纔胡大海說的那套,都是假的。不過,也有真的,像朱沐英十七歲啦、沒有訂親啦、官拜世子殿下啦、武藝高強啦……等等。那陣兒,胡大海想,就憑朱沐英的身價,娶什麼好媳婦沒有?除了長相難看一點兒,別的挑不出什麼毛病,所以,他才大包大攬。可是,方纔一見姑娘,他心裡就難受了。怎麼?說實在的,朱沐英根本不配!這門親事若要成了,可算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胡大海左思右想,最後,使了個無可無不可的辦法,說道:“伯母,伯標兄弟,我這個媒人,一不圖名,二不圖利,只不過給你們兩家搭個橋。你們也別拿我的話當真,將來見了朱沐英,當面鑼,對面鼓,你們自己來定。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誰也別勉強,我也不落埋怨。”
胡大海這幾句話,把老夫人逗樂了。寧伯標說:“二哥不必多慮。你是一片好意,豈能落下埋怨!”
“這就好。咱們一言爲定,好壞可沒我的事了。”胡大海心裡的話,趁早退出去,今後再別提這碼事了。
席散之後,寧伯標陪着胡大海來到前廳,又閒談了一陣兒,胡大海便起身告辭。寧伯標知道他公務在身,不便挽留,忙叫家人把他的大紅馬牽到門外。胡大海帶好應用之物,向寧伯標作別。
寧伯標扶着胡大海上了戰馬。一直把他送到鳳凰莊外。臨別時,寧伯標說道:“你估計,何時能把救兵搬到?”
“救兵如救火。最多半月,最少十天。”
寧伯標說:“二哥一路保重。”
“借你吉言。再見!”說罷,胡大海拱手作別。
寧伯標目送一程,這才轉身回府。
單說胡大海。他一路上打馬如飛,兼程前進。這一天回到南京。歸府後,先與全家見面。胡大海話沒多說,休息了片刻,更換好朝服,懷抱聖旨,來到午朝門外。
今天,值日大臣是戶部尚書郭光卿。他見了胡大海,不由大吃一驚。胡大海簡單向他說了幾句,便叫他請皇后升殿。郭光卿不敢怠慢,忙命內侍臣啓奏馬皇后得知。
時間不長,金鐘三聲響,玉鼓六聲催。在京的文武,陸續來到朝房,與胡大海見面。
靜鞭三響,皇后升殿。文武百官拜罷歸班。
郭光卿奏道:“護國王胡大海求見鳳駕!”
胡大海整理衣冠,跪拜在地:“臣胡大海給娘娘叩頭!千歲,千千歲!”
馬皇后急忙欠身離座,說道:“王兄免禮,一旁賜座。”
“謝皇后!”胡大海站起身來,深施一禮,坐在繡龍墩上。
馬皇后焦急地問道:“請問王兄,兩軍陣前勝敗如何?皇上龍體可好?”
胡大海長嘆一聲:“唉,大事不好了!”接着,把出師以來的情形,詳細地講了一遍。
馬皇后聽了,二目垂淚道:“當初皇上不聽人諫,纔有今日之禍。愛卿,這可如何是好?”
胡大海奏道:“事已至此,悔也無用。臣這次奉旨回京,就爲搬兵而來。只要救兵去得快,即可化險爲夷、轉危爲安。”說罷,將聖旨呈遞過去。
馬皇后看見丈夫的親筆書信,心如刀絞,眼淚雙流。
胡大海又說:“救兵如救火。請娘娘速發鳳旨,飛調三十六路御總兵,趕赴前敵救駕。臣也不敢閒着,我打算親自到瓜州、鎮江、寧國去一趟,先把這三路人馬帶走。遠路的可以隨後趕去,我可沒工夫等他們了。”
馬皇后收淚道:“王兄一路辛苦了。你先休息幾日,待我另派別人搬兵。”
胡大海急了:“弟妹呀,你二哥我心如火焚,坐臥不安,哪有心思歇着?還是讓我親自去吧!”
“既然如此,讓二哥受累了。”當下,馬皇后傳鳳旨,兵部發調令,立刻差專人用最快的速度,分赴各地。
接着,皇后又詢問了一些情形,這才揮手退殿。
胡大海回到府裡,也不會客。只休息了一夜,次日便奔鎮江三鎮而去。
單說馬皇后。她心驚肉跳地回到後宮,急忙沐浴更衣,去朝拜神佛。她又扶乩,又打卦,一直忙活到半夜。正在——欲睡之際,忽聽外面鐘聲齊鳴,不知出了何事。馬皇后急忙起牀,由宮女們服侍着梳洗穿戴。
正在這時,內侍臣進來啓奏:“請皇后升殿,朝臣有要事稟奏!”
馬皇后聽了,急忙升殿。她剛坐穩身形,便問:“何人鳴鐘擊鼓?有事快快奏來。”
“微臣有本上奏!”京營大帥張玉,出班跪倒,“啓奏娘娘,大事不好!”
馬皇后一聽,嚇得一打哆噴,顫抖着聲音說:“詳細奏來。”
張玉道:“昨夜太平府傳來急訊,南漢王陳友諒、九江王陳友必、徐州王李春等,糾集重兵二十餘萬,不宣而戰,猛攻太平府。我軍兵單力薄,恐怕凶多吉少!”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此事,臣已稟報了中山王徐達。他讓我派薛鳳稿爲將,率兵三千,前去援救,現在情況不明。微臣以爲,太平府乃南京之門戶,倘若有失,京城危矣!請皇后降旨,早作安排。”
馬皇后聽罷,瞠目結舌,手足無措。心裡說,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啊!而今前門有虎,後門有狼,又缺兵,又缺將,這該如何是好?
諸位,講到此處,說書人先把太平府的情形作番交待——
太平府的總兵是花雲花智惠,副總兵是雙鞭將吳良和飛叉將姚猛。他們率領大軍三萬,在那裡鎮守。五天前,花雲就探知風聲,聽說陳友諒要來攻打太平府。他急忙把吳良和姚猛找來,部署了應戰準備。誰料次日中午,陳友諒就發兵前來,把太平府圍了個水泄不通。接着,陳友諒親自討敵罵陣。
花雲大怒,披掛整齊,引精兵殺出城來。他來到陣前,立馬橫棍,往對面一看:只見敵兵鋪天蓋地,布在城外,刀槍似麥穗,劍前如麻林,旌旗招展,如同海潮。再仔細一瞅,見五色雷旗之下,並列着九匹戰馬,馬上都端坐着戰將。正中央那人:金甲紅袍,青馬大刀,面如白玉,三絡長髯,二目放光。誰呀?正是南漢王陳友諒。上垂首是九江王陳友必,臺明王方國珍,西涼王馬增善,大梁王馬增玉;下垂首是徐州王李春,徽州工左君必,湘西王達世罕,汴州王肖定邦。這些反王全都是盔甲在身,各擎着兵刃。一個個齜牙咧嘴,好不嚇人。在他們身後,大將足有二三百名。
花雲看罷,用棍點指,高聲喝喊:“陳友諒,何故興兵犯我疆界?”
陳友諒哈哈大笑道:“花將軍言之差矣!你我俱是義軍,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何存彼此之分?”
“呸!”花雲怒斥道,“太平府乃是大明帝國的州治。本帥奉命在此鎮守,你趕緊退走!”
陳友諒又冷笑了一聲:“哈哈哈哈!花雲,實話告訴你吧,朱元璋已被困在牛膛峪,時下糧草盡絕,十萬大軍,眼看就要變成餓鬼。陳某率九國聯軍來取南京,爲的是打你們一個首尾難顧。不出旬月,南京一帶就是我們的天下了。這樣的大事,你還矇在鼓裡,實在是可憐哪,可笑!”
九江王陳友必喊道:“花雲!常言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何不獻城歸順,以保你高官厚祿!”
花雲聽罷,直氣得哇呀暴叫:“陳友必!你既稱義軍,就應該對付元兵,解救黎民百姓。你卻掛羊頭,賣狗肉,挑撥離間,反覆無常。本帥恨不能食爾之肉,飲爾之血!”
陳友諒氣得叫道:“良言難勸該死鬼。”他回身問左右:“哪位過去要他的狗命?”
“末將願往!”話音一落,從陳友諒身後鑽出一人,乃是陳友諒手下的金刀無敵將馬成功。
陳友諒囑咐道:“花雲勇猛,爾不可大意。”
“是!”馬成功答應一聲,催馬掄刀,來到陣前。
花雲定睛一看,這傢伙長得五大三粗,相貌兇惡,活像一方石碑。花雲看罷,喝問道:“你是何人?”
馬成功答道:“金刀無敵將,你馬爺爺是也!”說罷,掄刀便砍。
花雲暗想,看今日的陣勢,不豁出命來是不行了。於是,他雙臂用力,往上招架,只聽“鏘啷”一聲,刀棍碰在一處。花雲力大棍沉,把馬成功震得雙手痠麻。這傢伙急忙抽回大刀,換招兒再戰。二將一來一往,殺在一處。
花雲使了個鳳凰單展翅,一棍正掃到馬成功的腦袋上,“啪嚓”一聲,打了他個萬朵桃花開,死屍栽於馬下。
陳友諒驚呼道:“花雲不減當年之勇也!”
陳友必一聽,很不服氣,催馬掄刀,來戰花雲。二人刀棍相擊,各下絕情。打了十幾個回合,花雲使了個秋風掃落葉的招數,一棍打折他的馬腿。陳友必坐立不穩,跌落在地。花雲舉棍要打,忽然聽見弓弦作響,一支狼牙箭奔西門而來。花雲一甩臉,將利箭躲過。就在這一瞬間,陳友必來了個就地十八滾,逃回本陣。
湘西王達世罕也是個亡命之徒,一見打仗就紅眼。他催開坐騎,手搶開山大斧,來戰花雲。二十幾個回合,被花雲一棍將他的大斧崩飛。達世罕見勢不妙,撥馬便走。花雲哪裡肯放?使了個泰山壓頂,一棍正砸到他的腦袋上,“啪嚓”一聲,腦漿迸流,死於非命。
花雲連勝三陣,越戰越勇。這一來,可氣壞了南漢王陳友諒。他大吼一聲,催開寶馬雪裡白,掄開日月龍鳳刀,要大戰花雲。
欲知誰勝誰負,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