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都是小人眼拙,不知道自己店內的《妒花覓句圖》是贗品。兩位高擡貴手,就寬恕小人之前的冒犯,小人略有薄財,請兩位公子笑納。”
王大虎嬉皮笑臉地取出兩個錢袋子,打算用金錢就將此事糊弄過去。
楚七倒是不會拒絕有一筆橫財,但是收下王大虎的賠償只會有損他的名聲。
徐玠作爲文淵閣大學士的兒子,也不是缺錢之人,他也沒有要。
“錦衣衛大人、徐玠公子,你們看此事如何解決?”
巡捕可以將王大虎關到大牢幾日,理由就多了,擾亂皇城治安、販賣假貨。
但是要看眼前這個錦衣衛,尤其是文淵閣大學士的兒子想要怎麼辦王大虎。
徐玠說道:“放過他吧,他也是無心之過。”
楚七本來打算狠狠教訓一下王大虎,不過既然徐玠不打算治罪,楚七也沒有必要和徐玠唱反調。
“滾。”楚七冰冷地說道。
“謝謝兩位公子,不,謝謝兩位爺!”
王大虎使勁抹了額頭上的冷汗,他再三向楚七和徐玠兩人道謝,才灰溜溜地離開。
而嚴世雄也在自討沒趣地消失在人羣之中。他這個探花眼力可無法與文淵閣大學士府的公子相提並論。
徐玠因爲楚七的解圍,作揖向楚七道謝:“這位公子,多謝了。不知道公子姓名?”
意外收穫文淵閣大學士家公子的人情,楚七答道:“我是兵部尚書府的楚七,家父應該和令尊有所來往。”
徐玠驚歎:“原來是楚家的公子,幸會幸會!”
楚七疑惑:“剛纔徐公子被懷疑的時候,爲何不說出自己的來歷?如果對方知道你是文淵閣大學士府的人,絕對不會懷疑你的判斷。”
徐玠搖頭:“如果我說出家父的身份,衆人也只是畏懼家父的權勢,不管我有理無理,都會阿諛奉承。我相信以理服人,纔是坦蕩。”
楚七不得不承認徐玠的話有道理。以他文淵閣大學士府公子的身份,估計他說什麼都有一羣人會追捧。
不過楚七承認徐玠的話有道理並不意味着會奉行和徐玠“以理服人”的處事原則。
錦衣衛的目的是要不擇手段完成上面交付的任務,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楚公子也是前來參觀這上元燈會?”徐玠又問。
“嗯,徐公子怎麼不帶下人前來?”
楚七見徐玠看上去弱不禁風,有傳統文弱書生的影子,這樣的少爺出門應該是有家丁時刻跟着。
徐玠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如果帶着家丁出門,處處受到節制,又有何樂趣?楚公子此行不也是沒有帶着下人?不如我們二人一同遊覽這燈會?”
“實際上在下已經有約了。”楚七眼神不經意看向還在閣樓上面的張芷兒。
徐玠順着楚七的視線看去,同樣看到壽安坊閣樓之上的張芷兒,恍然大悟:“原來楚公子約了張芷兒。如此一來,以後可能要喝你們的喜酒了。”
“八字還沒有一撇。”
“並非如此,我與張家千金是同在皇城的東坡學堂就讀,但是她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哪怕是我的父親要求我追求於她,她也無動於衷。她能夠和你出門,已經說明很多東西了。”
楚七聽了徐玠的分析,還頗有幾分道理。
“你們兩人有約,在下就不多叨擾了,楚公子,我們有機會再見。”徐玠向楚七施禮,然後離開。
還真是一個正人君子。
楚七不由對徐玠留下了較好的印象。
大概是出於書香世家的名聲,有點底蘊的家族對後輩的教導都頗爲嚴格,紈絝子弟不是沒有,只是很少,而且也上不得檯面。
尤其是進入蒸汽時代之後,有報紙等輿論工具監督,哪家的公子有什麼風流韻事都會傳遍皇城,被各個家族引以爲恥。
而徐玠似乎是比較保守的一派人,同時也體弱多病。
科舉九科,爲了保證大明帝國的學子居安思危,特設兵科,除了理論知識,還需要學習弓術和火槍。弓術並沒有多少作用了,只是爲了強身健體,激發鬥志。
徐玠這次八科全甲,而兵科丁等,估計就是和他體弱多病又不願大動兵戈有關。
楚七一邊猜測,一邊回到壽安坊閣樓。
張芷兒目睹了街上發生的一切,見他回來,嘴角微微上揚:“沒想到你的武術不賴,連三四個家丁聯手都不是你的對手。”
“他們都只是古玩店的幫工罷了,哪裡打過架,而且人多也不見得能夠施展開手腳。”
楚七坐回自己的座位,周圍環境幽暗,倒別有氛圍。
“徐公子怎麼樣了?”
“你這麼關心徐公子?”
“怎麼,你在意了?”
張芷兒笑盈盈地盯着楚七,似乎很想要看清楚他會作何反應。
然而徐玠已經和楚七說過張芷兒對他沒有興趣,楚七反而有恃無恐。
“不,完全不在意。”楚七甚至還淡定地喝茶。
這回反而輪到張芷兒有些不自然:“你……你怎麼能不在意?”
“我爲什麼要在意?”楚七難得看到她吃癟,有意調侃於她。
“哼,我要回去了。”張芷兒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待遇,故作惱怒,起身要走。
楚七這回怕事情鬧大,終於說道:“張姑娘請留步,我只是從徐玠那裡聽說了一些事情,口無遮攔,請您見諒。”
張芷兒這才重新回來,對楚七說道:“徐府是有過向我們張府提親,但是我沒有答應過,請公子千萬不要誤會。”
楚七發現張芷兒和自己布之以誠,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不過徐府提親被張芷兒拒絕的教訓讓他認爲還是要找個好時機。
兩人在壽安坊吃完了糕點之後,楚七再送張芷兒回去。
夜間再次飛雪,楚七撐着油紙傘一路送張芷兒到張府門口。
院子內張文正和馮氏兩夫婦搬來兩條長梯,隔着圍牆悄悄在暗中觀察府外楚七與張芷兒告別。
馮氏對一旁的張文正說道:“相公,你看他們能成嗎?”
張文正撥開馮氏長髮間的雪片:“我們兩個不爭氣,老爺子又一直想着抱孫子,只能夠指望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