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坊的糕點是皇城一流,平時我爹也會帶我來這裡品嚐他們新出的糕點。”
張芷兒與楚七兩人在燈市逛累了,她毛遂自薦帶楚七來到了北大街一處甚是有名的地方。
店小二見兩人衣着不凡,趕緊說道:“兩位裡面請。”
店小二將兩人帶到閣樓一座隔間,從窗戶下方看去,可以看到街道上有不少還在走馬觀花的行人,偶爾會夾雜着來自各地的洋人。
畢竟此時的皇城已經是第一的世界大都會。
木桌上有一盞油燈,搖曳的火苗稍微照亮四周。
楚七印象中這個時代的諸國都還沒有發明出實用的電燈,使用的照明工具最多的還是蠟燭、油燈、煤氣燈。
不一會兒,店小二便將一盤盤精緻的糕點端上來:“兩位請慢用。”
“公子請動筷。”
兩人在燈會上逛了好一會兒,早已經飢腸轆轆,楚七也不客氣,直接動筷。
張芷兒一邊舉筷,一邊對楚七說道:“公子與我見過的那些文人很不一樣。”
“哦?何來不同?”
“公子不拘小節,而且沒有文人公子的諸多規矩,反倒是落得一身輕鬆。”
“錦衣衛做事本來就是要乾脆利落,平日裡也沒有多少禮節。”
楚七說的倒是實話,他們很少拖泥帶水。
而且他作爲來自另一個世界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對禮節看輕,只需要稍爲體面即可。
兩人對話間,下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楚七出於錦衣衛的警覺,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街道下方,發現一羣人正圍住了一個公子,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執。
對這樣的事情,楚七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是好管閒事之人,這是大明百姓之間的衝突,等到巡捕到來雙方解決問題即可。
張芷兒卻沒有那麼淡定,她看清楚了那個被圍住的公子,訝異地對楚七說道:“那個人是文淵閣大學士家的公子徐玠,楚公子,請你幫他一把。”
文淵閣大學士之子?
楚七曾經在科舉功名榜上看過今年秋闈三甲,張芷兒、徐玠、嚴世雄,這個徐玠便是榜眼,同時還是文淵閣大學士之子,擁有着非同小可的身份。
文淵閣大學士好像還和張文正的關係不錯,張芷兒認識徐玠就不足爲奇了。
不過文淵閣大學士的兒子在皇城被欺負,這也太窩囊了一些。
“姑娘在這裡稍等,我這便前去解圍。”
在街道上,一羣男子與徐玠發生了爭執,這一羣男子氣勢洶洶,擺開了架勢,似乎要與徐玠拳腳相向。
“這幅畫是唐寅的真跡,連科舉探花的嚴公子都出來指證,怎麼容得你質疑、故意來砸場子?你是從哪裡來的小娘們?”
爲首的男子揪起徐玠的衣領,惡狠狠出言侮辱。
徐玠分明是一個男子,只不過體型看上去略顯瘦弱,卻被該人稱爲小娘們,對於士大夫之後而言,已然是惡毒的咒罵。
他憋紅了臉,卻還是不打算反抗。
就在這個時候,楚七握住了那個男子的手臂,一用力,那個咒罵的男子吃痛,趕緊鬆開了抓住徐玠的手。
“痛、痛……好你這小廝,竟然有這股蠻力!”男子吃痛,招呼左右手下圍攻楚七,“來人,將這小廝拿下,待到巡捕到來,大不了我們一起治罪,事後老爺給你們一人十兩白銀!”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男子左右幾個手下聽說有賞錢,也不怕會被關進大牢幾日,便出手圍攻楚七。
楚七是錦衣衛中一等一的好手,有專門進行過格鬥擒拿方面傳統技藝的訓練,平時還會與他的父親過招。此時他與三四個家丁交手仍然不落下風,反而讓幾個家丁吃痛嗷嗷叫。
這裡是皇城,極少人敢動用兵器,那樣出事了誰也討不了好。
張芷兒在上方不禁爲楚七擔心,不過見到楚七一人反而佔據上風之後,一顆懸着的心才落下。
不一會兒,皇城巡邏的捕頭趕來,立刻喝止了正在動手的衆人。
十幾個巡捕圍住楚七還有對面的男子,他們便停下。
“你們的姓名、做什麼的?”
“我是王大虎,乃是北大街古玩店的掌櫃。”動手的男子顯然財大氣粗,並不懼怕巡捕,這不是什麼刑事,用錢保釋即可。
“楚七,錦衣衛,職位保密。”
“哦,錦衣衛……錦衣衛?!”
負責登記的巡捕突然愣住,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抓住了一個錦衣衛。
錦衣衛的地位可比京城的巡捕衙門要高,而且這指不定是錦衣衛的小旗、總旗。哪怕是錦衣衛小旗,都是從七品的官員。
十幾個巡捕看向了古玩店掌櫃,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招惹錦衣衛的人,還令下人當街和錦衣衛打架。活膩了?
王大虎額頭直冒冷汗,他已經被嚇傻了,怪不得楚七的身手了得,原來竟然是錦衣衛的人。
這次他可算是踢到了鐵板上!
而且如果這件事他佔理,還能夠說上一二,但問題是這件事情他理虧!
楚七冷冷地說道:“你自己向巡捕大人交代的事情經過吧。”
王大虎抹了一把冷汗,唯唯諾諾地說道:“是、是,這件事情是這樣的……但我們古玩店唐寅的畫作是鎮店之寶,絕對是真品,而不會是贗品!那個人是誹謗我!”
巡捕轉向徐玠:“這位公子,你可有證據證明古玩店的唐寅畫作是贗品?”
徐玠憋紅臉:“因爲這卷《妒花覓句圖》的真品就在我家裡。”
王大虎在緊張中大笑:“唐寅流傳的畫作價值萬金,怎麼可能是在你的家中。我這幅畫可是有今年秋闈探花的嚴公子佐證,十拿九穩,是吧,嚴公子?”
王大虎看向一人,如果不是這般楚七還沒有發現,這個人是他曾經見過的科舉第三名嚴世雄。
他已經改頭換面,穿上了體面的長衫,他點頭:“古玩店的當然是真品。”
楚七在一旁冷冷說道:“這位是徐玠公子,文淵閣大學士之子,你們認爲文淵閣大學士家中會藏着唐寅的贗品而不自知?”
“原來是徐玠公子!”
皇城的巡捕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恍然大悟。
怪不得眼前這個公子信誓旦旦說自己家中有唐寅的真跡。
王大虎則徹底崩潰了。今晚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怎麼碰上的人一個比一個來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