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大雪撕棉扯絮的沒完沒了,一如室內的蘇果煩躁的心情,胡思亂想得無邊無際。
午夜時分,當時鍾指針整整的指向了凌晨一點,門上才終於有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陸亨的一隻腳剛跨進大廳一步,還未摸索着打開燈光,就迎面飛來一物……當他的面頰與突襲的那物瞬間親密接觸,他才感知到原來是一隻毛茸茸的玩具……他剛想開口,就聽見啪的一聲,原本漆黑的客廳內忽然間亮如白晝,離門口最近的沙發上,蘇果正穿着睡袍怒目而視的坐在那裡……
“你還知道回來?你還知道有這個家?”蘇果三步一竄的逼近陸亨,嗓音裡是苦悶的壓抑,“連着三十幾個夜晚,你沒有一天是早點回來的,不是喝得爛醉如泥的被人送回來,就是一身酒氣的耗到凌晨……你說,你到底想幹嗎?”
“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麼?不是說了是在外頭應酬嗎?”陸亨在原地站定,外套胡亂地搭在他的手臂間,襯衫上的領帶也拿在手裡,他強壓着火,盯着蘇果精緻的妝容,眼神裡隱約有一絲不耐煩,這個女人漂亮的很,發起火來也要命的很,真是奇了怪了,自己竟然和這樣的女人上了牀,還在一張牀上睡了四年,簡直就是惡夢!
“應酬?我呸!”蘇果被陸亨敷衍的話激得心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竄,差點把手中另一隻玩具也丟到他臉上,“你現在勤奮了,以前怎麼不見你天天應酬?你別忘了,我們就快結婚了,你再這樣對我,傳出去,你要我的面子放到哪裡?”
“面子?”陸亨苦澀的笑了笑,“自從四年前我答應父母對你負責那天起,我自己都不再計較面子,那還顧得了你的面子?再說你不用防賊似的防着誰,人家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也早就不再把我當回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果近前一步,她的身高與陸亨接近,這麼毫無間隙的距離,幾乎與陸亨近到鼻尖對着鼻尖,“你的意思是你與我在一起根本不是自願的……你還想着讓誰把你當回事?好好好,你今晚必須說清楚……我天天在那裡忙着我們兩個結婚的事情,還要忙公司的事情,裡裡外外都是我去跑,你倒好,天天悠閒得在外頭喝酒不說,還想揹着我去找誰?……”
“有些話你我本來都心知肚明,不用再反覆的說出來,我累了,有話明天再說。”陸亨看蘇果又作勢撒潑,爲了耳根清淨,顯然不想再多費脣舌,轉身就往臥室走去。
“你給我站住!”蘇果的話像是自牙縫內擠出,每個字都帶着壓抑的逼迫,“陸亨,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她看着他臉上的不耐神色,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自從那個女人在我們公司出現後,你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陪着你熬過來的,那個薄涼的女人爲你做過什麼?你……這個樣子對得起我嗎?”
“你不要胡說八道!”聽蘇果話裡有話的牽涉到駱煒馨,陸亨不悅的皺皺眉頭,腳步不由得就停了下來,“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不要牽連無辜……我現在很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明天再說?你哪次不是用這個做藉口?”蘇果不管不顧的提高了嗓門叫嚷,“你不要以爲隨便幾句就能把我打發了,你今天必須得把話給我說清楚!”
陸亨轉身,臉色冰冷,冷漠的說,“說清楚?好啊,不妨你來告訴我,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說清楚?”
“你和那個女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你自己最清楚……”蘇果看着陸亨漠然的臉色,壓抑了許久的怒火一下子噴薄而出,不由高聲道,“陸亨,咱做事要講點良心!自從我15歲認識你,我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大學時候,如果不是因爲我真的喜歡你,我也不會毫無矜持的去求蘇伯伯和蘇伯母出面幫忙,既然你沒有和駱煒馨結婚,那麼我就有喜歡你的權利,是駱煒馨自己薄情,不問青紅皁白的就甩了你,這幾年來,是我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邊,她除了誤會你、甩了你,又爲你做過什麼?你現在居然用這種態度來對我!”
駱煒馨、駱煒馨……蘇果一提駱煒馨的名字,陸亨心裡就如刀割般疼痛,但他也明白,父母就在二樓,已經休息,他不想驚動父母再來個全家圍攻,所以只得緊緊的抿着脣,沉默不語……
“我承認中午不該把駱煒馨與其他男人約會的事情去通知冷一心,我錯了,我已經承認了,而且我明天也會找機會對柴卓棣解釋的,但我那樣做,也是怕失去你,難道我這番苦心你就一點也不明白嗎?”蘇果的聲音裡有了幾分哀求的味道。
“不明白。”陸亨漠然的說,“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一直沒有。”
蘇果聽他說得這麼絕情,神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居然連基本的掩飾都不需要……”
陸亨不耐煩的打斷蘇果的話,“掩飾?你這樣天天帶着面具的掩飾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累不累啊?”他說到這裡,不由得冷笑道“不過你以前掩飾的真好……”
“以前又怎麼了?”蘇果勃然大怒的叫道,“以前要不是我苦力支撐亨達,又輾轉找到柴氏的注資,你還能這麼有閒情逸致的去扮演癡情種,妄想與她重新開始?”
陸亨看着她,眼底彷彿有什麼情緒馬上就要破殼而出,可到底還是忍住了,“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蘇果忽然陰狠地笑了起來,“我告訴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駱煒馨就算回來了,我也一樣有辦法讓她在江南待不下去!”
“隨便你!”陸亨終於忍無可忍,扔下三個字,轉身就進了書房。
空曠的客廳內,只留下愕然立在原地的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