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一說出來,周子馳臉色稍微變了變,他本來是正端着酒杯在那喝酒,一聽這話酒杯停住了。
我仔細看着他的神色,心裡又是戈登了一下,趕忙拿起酒杯和他碰杯,說:“周先生您別介意,其實我只是隨便問問,您別當真。”
他這才和我喝了酒,說道:“行雲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跟着段老四,(段玉珉還有兩個叔伯,家裡一共有三個兒子,段玉珉排老四,所以周子馳他們有時候會叫他段老四)時間久了,哪個都難不對他產生感情,他這個人也不是太差,會疼女人又有風度,誰能不喜歡他呢。可這也恰恰是女人的致命弱點呢。”
我明白了周子馳的意思,低下頭來說道:“是,周先生,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問不該是我問的事了,您就當我今天的話沒說完,來,我們再喝酒。”
其實周子馳的意思不外是提醒我,認清自己的身分,這男人就算是睡在你的身邊其實也未必就是你的人,知道的越多反而對自己就越不利,女人吶,哪怕是真愛這個男人也得學會收一下自己的心。否則最後能全身而退的是男人,而女人如果不知分寸,紅顏逝去又沒了矜持,那就真是和街邊的潑婦沒什麼分別了。
我知道,但是心裡還是難過的。
畢竟一件事,跟了段玉珉三年,就算當初是貪他的錢財跟了他,可是他有什麼慢怠我的嗎?他人長得英氣又有錢有勢,牀上會侍候人,牀外會哄人,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說不喜歡那也純粹是他媽的違心的話。
別看我有時候裝得若無其事,其實我心裡也挺難受的,知道他這次匆匆離開北京有可能是去外地再會其他的女人,想到他現在可能懷裡正抱着另一個女人,在哄另一個女人,甚至和另一個女人做着和我在牀上同樣的事,那種心情,貓抓的一樣的難受。
我擦眼淚,“周先生對不起,我也就是心裡難過點,您當我是找您吐吐水就行了。”
周子馳說道:“知道,段玉珉的確不止你一個女人,你別怪我們這些男人花,人都是慾壑難填的,所謂飽暖思淫慾,人哪個不是這樣?不過你今天找我,既然是心裡有疑問,我就私下裡告訴你一些事,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
我趕忙向他道謝,老老實實地聽。
周子馳的臉色挺怪異的,他自己在那倒酒,倒的挺慢,酒杯擎在手裡象是思忖什麼事似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行雲,外頭有傳言,說段玉珉的老婆是被他一槍打死的,這個傳言我也聽說過,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兒,段玉珉的老婆確實不在了,但不是他打死的,段玉珉和他老婆感情挺好,很喜歡她,當初追她的時候甚至差點兒連命都不要了,你想,他這麼喜歡她,怎麼會捨得一槍打死她?……不過是個錯誤,…
…”
周子馳的聲音低了下來,我這時驚訝的看到,周子馳眼睛裡竟然也有些傷感,怪事,怎麼周子馳提起旁人的家事自己臉上一副傷感的表情?
周子馳嘆氣:“行雲,自己好自爲之,別管從前的事。我這人是粗人,說不出那些文謅謅的話,對於愛情,我只知道這麼一句話,愛,就是讓一個人住進另一個人心裡,讓他的心裡有你,都說心很大,容的下天,容的下海,但其實心又很小,容人的時候只能容一個,一旦容下了這個人,再想把她從心裡趕出去那就很難了。所以行雲,段玉珉現在留你在他身邊,他喜歡你是因爲你有值得喜歡的優點,你只記得這一點,利用自己的優點和他好好相處就行了,愛情沒有一輩子的纏綿,你能不能真的讓這個人對你打開心,這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心中感懷,趕忙和周子馳又連連的道謝,說自己不對,周子馳便也沒再說其他的,和我把話題撇開了。
回來後我站在辦公室窗前看外面的風景,抽了一會兒煙,有人敲門:“李主編。”
原來是報社的同事拿着即將定版的稿子找我簽字,報紙和互聯網等其他媒體不太一樣,互聯網有時候肆無忌憚,尺度稍大些,但報紙的發行卻是比較嚴謹,因爲哪一篇報道不好可能就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每天的報紙在定稿發行前都必須要由主編簽字,在半夜印刷時也必須由一位副主編在場簽字才能定稿印刷。我看了下她送過來的內容,覺得沒什麼問題便籤了字,同事要出去時無意看見了我桌子上的一張紙條。
是我隨手寫的一則短詩。
聽她拿起來在念:花開一季人活一世,只有時光從容自若;多少流轉的變,或是曾經的淚,一點一滴,汗和着淚水,無論事出何因,最後不過是過眼雲煙,歲月滄桑,唯成全自己纔是人生常態。
她說道:“李主編,這則小文我拿去了,還有版面可以加雜文,把它發上去吧。”
我笑笑,“隨便寫的也不好,不發吧。”
“不會,我看挺好啊!”
我也不多爭了,半開玩笑的說道:“那好吧,那就發了吧,不過要是有稿費,記得告訴我去領哦。”
她呵呵一笑,拿了那張紙出去了。
我坐在窗邊繼續吸菸。
我本以爲那天和馮東引發生的那點齷齪就是一點生活裡的小磨擦,過去了就過去了,事後我也不以爲意,哪知道沒過幾天我就出了事。
有一天我去河北辦事,回來車子駛進北京地界已經是夜裡十點了,郊區這邊車不是太多,但誰知道我正開着車,忽然間我從旁邊鏡子看見了幾輛呼嘯逼近的大摩托車,車燈很亮,一看就是那種改裝過後的大馬力哈雷機車。
那幾輛哈雷應該是從旁邊岔道殺出
來的,很快就由兩輛變成了六七輛,有兩三輛還就擋在我的車前面,這幾輛車在我的車前面左右的晃悠,速度不疾不緩但就是不讓我的車超過去。騎車的人一邊在我的車邊盤旋,一邊還衝着我打口哨飛叫。
我第一個直覺是遇到了夜晚飈車族,北京這樣的年輕人也有不少。我就按了按喇叭提醒他們讓路,哪知道我這一按喇叭他們更加起勁,在我身邊叫的聲音也更大了。
我忍無可忍,放下了車玻璃衝他們喊:“讓讓路,幹什麼呢?”
那些人還是在呦呦哈哈的長聲叫喚,騎車的也都是些年齡不到二十歲的小年輕。這時有一輛藍色的跑車從後面嘀嘀按了喇叭追了上來,就擦着我的車子幾乎只有二十公分的距離貼着我的車在開,車玻璃放下,開車的年輕人衝我喊:“嗨,我說姐姐,————李姐姐。”
我這一看,是他?竟然是馮東引?他戴着個小墨鏡,向我響亮的打了個口哨,笑着叫我:“我說李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竟然是他?我心裡譁了一下,明白了,這些哈雷車族也是他的同夥,看來他們這是有意的就是在這裡堵我呢。我頓時心裡發了慌,糟糕,這還沒到市區,他們這樣左右的夾擊我,到底想幹什麼。
馮東引一邊不疾不馳的開車,一邊衝着我嘿嘿笑着說道:“李姐姐,你這是辦什麼事兒這個點兒回來啊?餓了不,下來聊聊吧?”
旁邊的人哈哈的笑,我氣的衝着他喊:“滾!”
他還是不生氣,一邊嘻嘻哈哈的和我在那扯皮,一邊挨着我開車,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就偏右,反正就是不讓我走。
我知道今天是惹上了馮東引,他要是不把我車逼下車來他是不肯罷休的,我這時候怎麼辦?夜裡這個時候了,我又是孤身一人,打電話報警?警察趕的過來時他們可能就一鬨而散了,再或者,他們這些人就根本不怕警察,馮東引這樣的人既然能做的出這種事他就早不怕警察會過來了。打電話給段玉珉?段玉珉也不在北京啊,就算我打電話找他的人過來那等他的人過來了什麼事兒也都晚了,我一邊咬着嘴脣一邊想怎麼辦。
眼見我車前面還有兩輛哈雷車壓着我不讓我超過去,這時候我心裡涌上了一個念頭,我牙一咬,索性豁出去了,反正我係了安全帶,算了下車速還有路況,一踩油門我一打方向盤照着旁邊的路障就狠撞了上去。
轟的一聲,我的車子重重的撞在了旁邊的鋼樁路障上,就在車子撞上去的一霎那間,巨大的撞擊力反彈回來,車裡的氣囊撲的彈開,面前還有左右氣囊全部撲出,幾個氣囊迅速漲滿,我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而這一重撞我的車頭也嚴重受損,胸脯硌在方向盤上,只覺得胸口做痛喘不上氣來,啊了一聲,我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