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拉拉隊的氣勢更勝以往,比賽未開始前敲汽水瓶子的,加油聲此起彼伏。翔天跟秦翼進場前遇到剛贏了比賽的陳凱。他指指已經到場的兩個高個:“翔天,這倆可不好應付,去年冠軍,球速特快。”韓帥衝他眨眨眼睛,“放心,沒問題,包我倆身上!”
比賽很快開始,翔天舉起球拍擺好了姿勢,對方的發球質量很高,這小子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球回到對方前場,一下就給撲死了――1:0。
翔天有點火,狠狠蹬着地板,秦翼拍了拍他的背。比賽繼續進行,今個不知怎麼的,原本殺傷力極強的二人在對手面前絲毫找不到先機。翔天在跟對方來回鬥小球的過程中不斷失誤,秦少也幾次扣球下網。韓帥越打越燥,最後幾球幾乎是主動向對方暴露軟肋,被殺得很狼狽。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丟了第一局,翔天的臉色難看到極致,走到場邊喝水的時候,哥兒們全部一擁而上,七嘴八舌。林威說,這不怨你倆,對方實力確實強,還有下一局嘛!楊龍也過來安慰,沒事兒,咱們都提前進入下一輪了,輸了就輸了有啥了不起呀!
“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翔天把手裡的水瓶往地上一扔,他壓根沒想過輸。騰騰騰地跑到廁所洗了把臉,猛一擡頭看見秦翼站在身後。他踱過來,兩指放在自己脣上又使勁點在他的額頭上,嘴角掛着一抹笑,會贏的……”
翔天也笑了,用力點頭,“嗯!”
第二局開場很好,翔天沉着的發球同樣造成對方回球質量不高,秦少抓住機會就殺,接連得分。場外的氣氛頓時沸騰了,楊龍帶頭喊得聲嘶力竭。翔天的反應也不是蓋的,調整戰術以快制快,很快第二局便在二人的默契配合中拿下了。
決勝局開局依然順利,只是慢慢兩人都發現對方的套路也變了,回球的角度拉開了。秦少站在後場左右招架有點懸,場下也全都捏着一把汗。暫停的時候,秦翼捏住他的手小聲說,“左右站位……打他們空檔。”
翔天比了個ok的手勢,瞳孔閃着透亮的光。這樣的戰術使得比分又拉大了,但很快韓帥開始有些手忙腳亂,對方竟開始頻繁地打他的追身球,似乎已經看出了這小子在防殺球上的弱點。秦翼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如此一來對手又將比分追了上來,場邊楊龍急得直跺腳,一眨眼居然成了14平。
此時翔天喘着粗氣,額角不斷地往下滴汗――還有最後的兩球!發球權仍在對方手裡,翔天抹了把汗,全神貫注地等待這一球,一觸即發。球被擋了回去,又筆直地朝他飛了過來,平而疾,想要側身退後但已來不及。就在此時,秦翼大跨步地奔過來,揮拍,卻又把手收了回來,球落在了地上――他倆捱得太近了,萬一球拍揮到他的臉……
翔天重心不穩地跌在地上,禽獸去扶他的時候,他悶悶地問,“你他媽爲什麼不接球!!”
秦翼沒吭聲,拽起他,最後一球。高遠球,翔天宛如豁出去一般猛然跳了起來,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打出過的漂亮殺球,只是球又被對手險險地救回來,大家聽見球擊在拍框上的清脆聲響,也許是幸運,這本該落網的球擦着網飛了過來,翔天的眼睛被扎得生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楚矇住了雙眼,洛東的眼神呆滯,“完了……”
“啪”的一聲,就在所有人都以爲無望的時候,秦翼以驚人的速度躍到網前,把球重重挑了起來,球落在對方後場的邊線上,幾乎是個奇蹟。
翔天一時呆了,從後邊奔上來,想要擁抱他,卻突然看見他緩緩舉起手來,面對裁判,“對不起……我觸網了。”
他的眼睛暗了。
14:16。
輸了。
翔天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一羣哥兒們全都衝了上來,楊龍使勁拍着他的臉,“喂,咋辦啊!!!他暈了!!!”
林威立即掐人中,“趕緊送救啊!!!”
眨眨眼睛,這小子有醒了,眼睛裡滿是水氣,“閉嘴!!都讓我安靜一會兒!”
秦翼從背後走過來,伸手去扯他,卻被狠狠地推開。翔天惡狠狠地瞪着他,瞳孔裡好像能滴出血,“秦翼,爲什麼?你是不是覺得輸球特痛快?你壓根不在乎輸贏,把這事兒當兒戲呢,是吧?”
“你他媽給我冷靜點!!”秦翼操起一瓶礦泉水從他頭上往下澆,“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賽嗎,你吼什麼?!輸了大不了再贏回來!”
“贏?贏對你來說算什麼?你他媽的不過是想借着機會跟我粘在一塊兒,你在我身上除了犯禽獸還會幹什麼,你不覺得噁心嗎?你給我滾!!!”他的腦袋一時很亂,發瘋一般地吼着,秦翼突然一個巴掌扇了上來,一邊的楊龍也嚇傻了。
翔天的嘴角**了一下,感覺有什麼東西往下淌,用手指輕輕地撫了一下,鮮豔的紅色。
那一刻他又想起小說裡那個嘴角掛着血跡的小魚。
他從地上爬起來,飛奔着跑了出去,誰都沒有攔住他。
室外的陽光格外光明、溫暖。
七十二個小時,整整三天,翔天沒跟那個混蛋說上一句話。林威估計事兒鬧大了,這還是大半年來頭一回看這大大咧咧的小子真生氣。回來那天他在嘴角上貼了塊創可貼,誰喊他吃飯都不搭理,連小楚都說不動他。倆寢室的哥們兒爲了這事沒少勸他,你說你多大的爺們了,輸場球賽算個屁阿,犯得着彆扭得學人小姑娘家的絕食抗議嗎?
翔天窩在毛巾被裡頂着個枕頭吼,“你們知道什麼?啊?誰鬧絕食了,我他媽也想吃,可我嘴疼,疼死了!”連着心一塊兒的疼。
洛東一愣,“秦翼也是,不知道安慰安慰衝着這小子就是一巴掌,能受得了嗎?不過話說回來,翔天你也不對,你就這麼說人秦翼,他平時對你多好……”
林威把翔天沒吃的盒飯又蓋回去,“我說這倆都挺倔,誰先開口道個歉不就結了嘛?非得把腦門磕破才知道後悔啊?”
“說什麼呢?”這時吳遠靖推門進來了,見林威正收拾飯盒,樂了,“這飯沒人吃呀?”
“嗯,那小子不正鬧着嗎,甭理他,餓個幾天死不了!”林威哼了一聲,隨手把飯盒遞給吳遠靖,“你要沒吃就給你得了,省得浪費。”
“嗯……我是吃了……”遠靖湊到林威,洛東跟前小聲說,“秦翼……那小子這兩天也跟丟了魂似的,整天灌自己啤酒……不說了,我先走了……這飯我給他帶去。”
“站住!!”突然,半路上伸出一條長腿把吳遠靖給截住了,翔天蹭一下從牀上彈起來,一把奪過這小子手裡的飯盒,“就是倒了我也不便宜他啊!”
“……”
吳遠靖灰溜溜地回了518,秦少正躺在牀上閉目養神,塞着耳機。遠靖咳嗽了一聲,“喂,我就當你醒着啊……姓韓那小子兩天沒吃飯了……你那一巴掌打得可不輕,過去道個歉得了……”
秦翼眼皮明顯地動了動,沒吭聲。
“嘿,你們倆可真奇,非得對方主動給自己臺階下啊?怎麼說也是你先動的手,有點風度行不行?”
“……”
“操,我這人還真他媽無聊……你倆的事兒我這個外人瞎起什麼勁!”吳遠靖忿忿地往他牀上一坐,半晌才說,“秦翼……要真因爲這次分了,對你對他,也許都有好處……你無非,是沒了林玄想找個人消遣……”
秦翼倏地睜開了眼睛瞪着他,“閉嘴,吳遠靖……我把他當什麼我心裡清楚,犯不着你教育我……”
又到週末,翔天興起搭了公車去市中心,楊龍也跟着一塊兒湊熱鬧,說是想給聞莉買個禮物,她就快過生日了。倆人逛了一下午,楊龍挑三揀四的,好不容易挑了一件水晶小擺設,倒是翔天從這一樓逛到下一樓,逛了三圈半還是啥都沒買。
楊龍走得累啊,“翔天,你要不買,咱們回去吧……”
“靠!買,誰他媽說不買了!”隨即坐直達電梯到運動城。
楊龍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兒,見着這個買見着那個也買。先看上雙鞋,又隨手扯了兩件T-恤,連款式都沒怎麼看。楊龍頓悟過來,知道這小子氣還沒順。
他實在看不過了,慌忙阻止,“我說韓大帥哥……你跟秦翼生氣我看在眼裡,可沒你這麼濫花錢泄憤的啊!”
翔天不搭理他,自顧自地看着幾件衣服,“楊龍,你上回不是說看重這件嘛,我送你……”
楊龍驚得腿都軟了,“哥兒們……好幾百呢……咱別折騰了成不?!”
翔天火了,扭頭拽住這傢伙的衣領,“楊龍!!!!說送你就送你,你廢個什麼話?!”
三件T-恤一條運動褲外加一雙鞋一共一千八。站在收銀臺邊上的楊龍都快暈了,這小子混啊,賭氣也得有個分寸啊,這麼敗家爹媽不心疼啊?
刷卡的時候才知道,韓帥那張銀聯卡里只有一千五,楊龍滿頭是汗,扯了扯他的衣角,“我那件……還是算了……”
“你給我一邊去!”
正當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還有三百,我來付。”
兩個人同時回頭,楊龍興奮地喊,“嘿,巧了,秦翼!”剛說完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那小子臉色都變了。
秦翼走過來,從錢包裡抽出三張百元大鈔,剛要遞上去猛地被翔天惡狠狠地推回去,再從口袋裡掏出下個月的伙食錢,用陌生的口吻說,“你是誰啊?咱倆又不熟。這點錢你還是留着捐給希望工程吧。”
秦翼一怔,“你……”話都嘴邊又收了回去。
翔天提起袋子,一把拉過楊龍,“咱倆還有事兒,恕不奉陪。”
一轉眼就跑出好遠。秦翼追了上去,到電梯口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秦少砸了一下電梯門,罵了聲**轉身又跑樓梯,到大門口的時候正好趕上。
翔天買了可樂正吸着,一回頭,遠遠看見秦翼向自己奔過來,驚得嗆了一口,趕忙衝到路邊攔了輛出租。楊龍什麼都沒明白過來就給按進了車後座。
司機起動了車,韓帥緩了口氣。忽然楊龍叫起來,“喂,他……他追上來了……”
翔天騰地一回頭,看見他騎着一輛山地車追了上來,嘴裡喊着,“韓翔天!!你他媽給我停下!!我有話跟你說!!!”
扭過頭,眼裡沒有光,“司機,開快點行不行,咱們快遲到了。”
楊龍嘆了口氣,跟着車裡的廣播哼起兩句很熟悉的歌詞――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不要再對愛說無所謂……
反反覆覆,還走調,攪得翔天心煩。
黃昏,楚敬堯從圖書館裡出來的時候,下起了小雨。說好了跟吳遠靖一塊兒去外頭吃飯慶祝,慶祝小楚提名獎學金獲獎名單。不能遲到,小楚沒帶傘,在雨裡疾步地往前走。雨慢慢下大了,豆大的雨珠打在臉上,涼涼的。小楚踩着水花開始跑,雨突然像從天上潑下來一般,實在沒轍,衝着幾十米開外的涼亭跑了過去。
剛跨進亭子,從對面也跑進來一個躲雨的人。小楚定睛一看,“呀……遠靖哥……”
吳遠靖也沒帶傘,兩個人坐下,等雨小了再走。等的時候就聊天,聊着聊着就提起翔天跟秦翼鬧矛盾的事兒。這些天小楚也很替他倆擔心,他眨着眼睛問,“遠靖哥,你說他倆有什麼天大的事兒不能好好說呀?秦大哥打了人,道個歉不就是了嘛?”
吳遠靖搖了搖頭,“你不明白……他倆的脾氣都倔,秦翼那傢伙又死愛面子,這事兒恐怕還得拖。”
小楚託着腦袋,深沉地說,“是不是兩個人太要好了,遇到疙瘩的時候就越難解開?”
遠靖摸了摸他的頭,“想什麼呢,跟個哲人似的……你放心,我倆要是遇上什麼事兒,哥哥一定讓着你……”
“呸……誰稀罕!”小楚吐了吐舌頭,扭過臉去,亭子外頭的雨絲密密麻麻的,周圍的柳條隨風搖曳着。
“你別不信啊……我保證不欺負你,也不許別人欺負你……”吳遠靖笑着湊過去,一隻手在小楚腰裡咯吱着。早知道這小子最怕癢,果不其然,小楚立即反射性的縮起了身子骨,微溼的衣服貼着肌膚,一個寒顫,打了個噴嚏。
遠靖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小楚的臉不知怎麼的有點紅,連自己什麼時候給扯進了吳遠靖的懷裡都不知道。
四周靜悄悄的。
遠靖低頭撥開散亂的髮絲,在他的臉頰上蹭了一下,小楚的嘴角上掛着未乾的雨水,閃着光澤的櫻紅色。再靠近一點,雙脣就要情不自禁地貼上去。
小楚突然驚叫了一聲推開吳遠靖,猛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吳遠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裡是餘留着小楚體溫的外套。
自打那天下午回來之後,林威就覺得韓翔天有點不對勁,停止絕食抱着肯德基全家桶不算,還邊吃邊不間斷地傻笑,連洛東都斷定這小子抽風了。
翔天確實很樂――他把禽獸兜得團團轉。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楊龍標誌性的怪叫,“不好啦!!!!秦翼出車禍了!!!秦翼給車撞了啊!!!”
翔天只覺得腦袋一嗡,不顧雞骨頭卡在喉嚨口,跌跌撞撞就從牀上摔了下來。
人全都涌進了518,所有人圍着秦少問這問那,翔天被堵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
就聽見裡面楊龍正在解釋,說是秦翼騎車回來的路上,給輛出租撞了,虧得這小子反應快,一個拐彎急剎車,就刮花了層皮。
高子清拿了碘酒出來說,“秦翼,你準是騎快了吧?”
楊龍哼了一聲,“何止是快啊,簡直就是飆車!我跟翔天都看見了……當時他……他……”說到一半的時候,發現秦翼筆直的目光投向站在後頭的翔天。大家都不吭聲了,讓出一條道來。
翔天這纔看見他腿上蜿蜒着流淌下來的血,無比猙獰。
秦翼開口說話,“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這小子說。”
屋裡轉瞬間就剩下這二位。秦少一個眼神遞過去,翔天不客氣地往板凳上一坐,扒着椅背,眼神四處散。
秦翼架着條傷腿靠在牀上,“你小子今個下午上哪兒了?”
韓帥的眼珠子鼓溜溜地轉着,瞥了他一眼,“我跟楊龍上商場去了。”
“挺好,你還敢承認。喊你你給我跑,我他媽還以爲認錯人了!!!”秦少突然坐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跑什麼啊,啊?!”
原本因爲這傢伙腿傷了,少說有點內疚,可現在這火藥味一下又竄起來了,翔天有點窩火,瞪着他,“我不跑?不跑給你再扇一巴掌,左右對稱好看啊?”
秦翼一頓,猛地鬆了手,一時半會兒沒說上話。
翔天也傻傻地坐在那兒,他也不明白爲什麼好幾天沒說話了,這會兒又是脣槍舌戰。
半晌,韓帥耳朵裡飄進一句話,“喂……我說,那天是我不對,我先動的手。”
“啊?!”
“你以爲輸了就你一人傷心啊?我也悶啊,第一個球我也沒轍,沒準一揮上來就打你臉上,你別他媽跟我說秦翼你揮啊揮着我不怪你,我下不了這手!!還有最後一球,我確實觸網了,就算裁判沒見着靠這球贏比賽,你不覺得窩囊?你韓翔天是這樣的人?你覺得這樣的勝利很光彩?你當着那麼多人面說那些話,你是巴不得大夥兒都知道我在玩你?”
翔天眨着眼睛,有點窘,“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腦子裡就是一團亂……你一巴掌上來我就傻了……”
秦翼看着他,手指慢慢爬上他的臉頰,“還疼嗎?能笑吧?沒打成面癱吧?”
“滾!”韓帥橫他一眼,“別他媽嬉皮笑臉的,這事兒還不算完!”
“你還想怎麼着啊?”秦少扯他的臉皮,“我都主動承認錯誤了,你也得給我個臺階下吧?再說我這腿怎麼算?”
“切,一碼歸一碼。”翔天被他逗得面部肌肉僵硬,“你要是早點自首,我也不至於使這損招泄憤啊。”
秦翼被那小子猛地一推,傷腿往牀柱上一撞,頓時疼得捏拳頭。
翔天抓着後腦勺,“還沒塗藥水了吧?我來……”
一分鐘後,秦少就後悔了――這小子壓根不會塗藥,拿起棉花棒跟小時候塗油畫棒似的刷刷刷的用力,傷口像火燒一般的疼。
翔天邊塗邊說,“我挨你一巴掌,你傷了腿,咱倆,扯平了……”
秦翼想說話,但疼得厲害,手抓着牀單,咬着牙。
“你別不說話啊……”翔天見他不吭聲,急了,手裡的幅度更大了,“之前什麼關係還什麼關係……我不想分。”
“……”
“你他媽啞巴了啊!”翔天猛地一擡頭,禽獸_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額角全是冷汗,“你……是給我……塗藥呢……還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啊???”
第二天中午楊龍路過食堂的時候,看見裡頭坐着秦翼跟韓翔天,兩人正爲一塊排骨爭執不休,這小子立馬奔了回去,大笑三聲,“哇哈哈!戰友們,冷戰結束了!秦韓兩國又建交了!!”
秦翼的腿傷一癒合,原本就是破了皮的小傷,再加上姓韓的小子每天刷藥一遍,不好也得,裝好。複賽就在眼前,腿剛好兩人又練上了。臨戰前一天,兩個人在球館的小浴室裡鬧騰完出來,秦少從褲兜裡掏出一樣東西丟給翔天。
韓帥趕忙接住,險些砸着腦袋,是個亮閃閃的鎖型掛件,“這什麼意思?”
“少廢話,給你就是你的了。”秦翼走過去,把掛件給這小子戴上。
翔天光着身子站在鏡子跟前,“喂,你不是有什麼變態心理吧?”
秦翼嘴角一咧,突兀地在翔天鎖骨上輕輕一啃,“找個鎖給你鎖上,看你小子將來往哪兒跑!”
“操……”翔天的腿又站不住了,“你別每回送東西都那麼兜圈子成不成?上回花是人送的,這次哪兒搞來的?”
掐着胸口的紅點,似笑非笑,“就那天,我在商場買的。”
“唔……”翔天慢慢往門上靠,秦翼一用力,轉身推門又把這小子給壓回了隔間。
熱水嘩啦啦地澆下來。
翔天仰面站着,任由秦翼的兩條胳膊從背後瘋狂地抱着自己的腰,腦袋挨進肩窩,“翔天,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往後誰再逃就是孬種,就算你跑着不累我追着也累。”
“噗――”嘴裡吐出一大口嗆進去的熱水,翔天大口呼吸着,笑着――
四周的熱氣遮住了視線。
既然看不清也摸不出去,就別再費盡心機……
留在原地吧。
複賽沒有一點挫折地勝了。決賽則安排在H大的體育館,週末舉行。這回拉拉隊的人數要比以往翻個倍,陶可然帶着一羣體育部的幹事,號召了一羣人來給他倆打氣,整個場館裡充盈着助威聲。
賽前翔天在準備室接了個電話,一下就聽出是範崇華的聲音,說他正往學校趕呢,翔天說崇華哥,你甭過去了今我在H大打比賽,你找不着我!範崇華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好小子,你等着,我立馬就掉頭過來!
秦翼洗了把臉出來,看這小子邊說邊笑得賊似的,“跟誰說話呢這副德性?”
韓帥“啪”地合上機蓋,“去,沒你事兒。走吧,上場。”
“你說吧,一會兒你要再像上回那樣打那麼爛……”
“靠……”翔天斜他一眼,“這場要是輸了,你怎麼揍我怎麼抽我都成,我決不還手!”
秦少嘴角揚起,冷不丁地使勁掐了掐他的屁股,湊到腦袋邊上,“行,要是輸了,我就把你小子屁股給捅――爛……”
“……”
雙方隊員一站上場,場館就沸騰了,對面站着兩個身穿黃色運動服的傢伙,楊龍一眼就看出這倆就是上回初賽勝了秦翼跟翔天的小子。場上雙方開始試球,翔天跟秦少今個狀態很好,尤其是姓韓的小子,活蹦亂跳的,臉上掛着自信滿滿的笑。
裁判示意比賽開始,全場安靜。翔天發了第一個球,質量極高。洛東始終有點緊張,覺得這場比賽有點懸。起初的幾分鐘裡,對方似乎還沒有打開,翔天靠發球與秦翼的配合連得幾分。漸漸對手開始反撲,快攻的戰術也展現出來,但被站在網前反應極快的韓帥個個擊破。秦少則站在後場抓準機會殺球,第一局他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過,充滿殺氣的嚴肅。對手越打越急躁,第一局順利地拿下。
第二局打得不如第一局那樣輕鬆。對方調整了戰術,不急於求成,而一有機會便殺個片甲不留。比分膠着上升着,打到13:12的時候,翔天深吸一口氣,手裡握有兩個發球權。
回頭看了看,秦翼站在他左後方,嘴角掛着那抹熟悉的淺笑。球飛了出去,又高速地飛了回來,秦翼揮拍拉斜線,對方還以網前球,翔天又迅速接應,來來回回,似乎都沒有漏洞。突然,對手一個劈吊,飛向兩人的空位。秦翼和翔天幾乎是同一時刻撲了過去,翔天先一步接起了這球,重心已經不穩。球又飛了回來,直撲翔天而來。他幾乎是勉強的避讓,險險地又將球挑起來,隨後整個人就栽在了地上。
這一分是在秦翼憤怒的殺球中拿下的。
翔天撐着地起來的時候,左腳踝鑽心的疼。每走一步都是一陣抽痛。秦翼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吧?”
“沒……事兒。”翔天咬了咬牙,裝作沒事兒的換位,準備發最後一球。
他筆直地看向前方,額頭掛滿豆大的汗珠。
沒有什麼不可以堅持的,必須得撐到最後,贏得屬於他倆最終的勝利。
堅持了幾個來回,翔天的左腳跨出去,利落乾脆,撕裂一般的疼。當最後一球被自己在網前封死落地的時候,終於支持不住地又一次倒在地上。
比賽結束了,贏了。楊龍、洛東,所有人都衝了過來,勝利的喜悅寫在每個人臉上。楊龍興奮地幾乎要在翔天臉上咬上一口,被秦翼狠狠地提起來。翔天仰躺在地上喘着氣,笑着,臉是慘白。
林威忽然喊了一聲,“翔天……你怎麼高興得臉發白……”
秦翼一呆,迅速提起他的左腳揉了揉,那小子悶哼着,眼角全是淚。
翔天被架出去的時候,門口站着姍姍來遲的人。他忍着疼,吃力地笑着,“崇華哥……我贏了……原本想讓你請我這幫哥兒們一塊兒吃飯的,可惜我腿不爭氣……”
範崇華微微一笑,“傻小子……你這逞強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好?”伸手要去扶。
秦少把人往懷裡扯了扯,冷冷地說,“請讓開,趕着送醫院。”
範崇華並不在意,抓住翔天的一隻手,“底下有車,我送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