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隔着月光看秦翼的臉,一半陰鬱一半明亮。
“嘖…….你知不知道你說話時候那拽樣特欠揍!”
秦翼仰頭,那小子的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嘴角咧開笑得很險,“行了,逃犯秦翼!老老實實繳械投降,現在跟韓警官我回去投案自首還來得及!”
繼續不動聲色地抽菸,深邃的眼睛望着囂張拔霍的臭小子,一陣乾笑,半天才吭聲,“韓翔天,就憑你這一招半式還想讓我跟你走?記着,我特討厭人威脅我。”話音剛落,左手猝不及防的揮出來掐在了他的頸子上,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韓大帥哥一愣,腦袋莫名其妙的充血,隨即也不客氣的跟秦翼動起真格來,不一會兒便扭打在了一塊兒。秦翼沒想跟這小子真動手,就想咋呼咋呼他讓他撒手得了,所以把姓韓的小子真惹毛了也儘量不去傷着他,一味被動的防禦。翔天這小子卻偏不領情,眼裡泛起險險惡惡的紅光,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在秦翼的肚皮上。
“操!你小子跟我玩真的!”秦翼火了,狹長的眼瞪着翔天,透着半點嗜血的邪惡。翔天的眼皮忽然一跳,被那小子使勁一拽,天昏地暗地往水泥地上倒,兩個人又荒唐的抱作一團在地上滾出半米遠。
還沒等自己出手,底下那小子突然悽慘無比的哀號一聲,秦翼反射性的低頭一看,才發覺手裡的煙燙在了翔天的胸膛上。
他的表情一下變了,委屈極了,那一下燙得心口生疼。翔天覺着自己夠倒黴的,每回遇上這小子都得這麼拳打腳踢一番,既消耗體力又傷感情,可又控制不了自己發熱的情緒。
秦翼伸手捂在他薄薄的汗衫上,他就把臉轉過去,“喂,我沒想故意拿菸頭燙你,從頭到尾找岔要動手的都是你。”
“狗屁!”翔天的腦袋枕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眼裡冒的全是金星,“你他媽還敢說我惹你?我不過想試探試探你小子究竟有多不講理,你對哥們兒也這麼狼心狗肺?剛你那模樣就差沒把我給生吞活剝了!”頓了半會兒又回頭瞪了他一眼,“事實證明你小子壓根不值得我交你這個朋友,你別他媽以爲自己是個幹高子弟就不把人放眼裡!我是你隨便揍的嘛我?”
秦翼百分之百肯定這小子是鬧彆扭了,一把按住他的右手,擺正他的臉強迫翔天看着自己的眼睛,“行了,鬧着玩的,我壓根就不願意傷你。”
他把手裡剩下的那小半截菸頭隨手扔在地上,從兜裡又掏出一根點上,“我今晚上心情不好,容易衝動,還疼不疼?”這回抽得很兇,撲鼻的煙味嗆得翔天捂着嘴直咳嗽。
聽見姓秦的小子最後的那句關心自己的話,氣消了大半,“咳咳……你他媽少抽一根
會死啊?”
“沒抽過?菸草過敏?”秦翼笑了笑,故意衝着他的臉吐出一股煙氣。
那小子搗鼓着口鼻,揶揄地揚着嘴角,“人生苦短,我還不想這麼年輕就害上肺癌英年早逝。”說話的時候,翔天的眼神飄在別處,望着頭頂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咧着嘴笑。秦翼不吭聲,知道這小子話裡帶刺,巴不得自己死於尼古丁中毒。
那天晚上,月不黑風不高。
半晌,忽然臉上一熱,再回神看的時候,翔天傻了,那小子的腦袋不知什麼時候壓了下來,整張臉黑沉沉的近在眼前,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慢慢的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貼上自己的脣,輕輕掠過磨挲了兩下。
翔天在黑夜裡瞪大了又圓又亮的眼睛,喉嚨口發熱,僵直在腦袋邊上的手肘掙扎了一下又被更強勢的力量箍住,嘴角想抿卻又着了魔一般鬆開了。直到秦翼的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濃烈的菸草味席捲了整個口腔,翔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接吻,三分之一秒後才明白自己,確實,跟一個男人接吻了。
那念頭幾乎要在一瞬間把自己嗆死,翔天無法置信的瞪着他,發現那傢伙深邃的眼眸特寫一般印在自己的臉上,像一隻**的野獸一般在黑夜裡閃着精光。然後理所應當的把這鬼檔子事兒進行下去。那股霸道狂野的氣息幾乎掠奪了翔天所有的呼吸,舌尖帶着苦澀嗆人的菸草味撩撥着整個口腔。最後連翔天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的扯着他的的上衣,報復一般狠狠嗜咬回去。
等到兩人從這股子瘋狂跟激情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翔天缺氧的厲害,呼吸急促的看着對方。秦翼也沒少消耗體力,狼狽不堪的從他身上爬起來,頹然的倒在牆角邊上坐下。
伸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他臉上的碎髮,才發現這小子的脣被自己咬得發紅,“你跟人接吻的時候都習慣把眼睛瞪那麼大?”
“幹你屁事!”翔天有點惱,扶着牆站起來,指着秦翼的鼻子罵罵咧咧,“你他媽跟人接吻前能不能先漱漱口?”
秦翼坐在月光底下笑而不答,那張狂的模樣激得翔天很想再上去給這禽獸來上一拳,可還沒等他付諸實踐,就聽見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翼的神情一下警惕起來,一瞬間抓住翔天就往窗口拽。
“你幹什麼?!”低聲呵了一句就被姓秦的小子用手堵上了嘴。
“別出聲!跟我走!”不容分說,秦翼跳上窗臺,一腳踹開半掩的窗跳了下去,又生拉硬拽的把翔天給拖了下去。一樓的窗臺離地不高,但秦大少爺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跳下來之前忘了勘察地形。着地的時候,兩人一同踩進了一條半深不淺的臭水溝。
系主任大媽顯然是尋着聲音找到了一樓的男廁,站在門口打着手電往裡頭照了又照,卻連個鬼影都沒照着。
而這時候,翔天正溼着褲管被姓秦的小子拽着手發了瘋似的往東邊的宿舍樓跑。有一刻神志恍惚,翔天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跟着這流氓像逃難一般的拓荒而逃,而那小子卻又爲何好像是跟自己私奔一般地把手攢的死緊。
*――*――*――*
八點半,514寢室裡頭洛東、林威、楚敬堯再拖上對過無事可幹的吳遠靖,四個人窩在一張牀鋪上打八十分培養感情。洛東跟林威一夥,都輸了好幾盤了還不肯認輸,人家都上六了他們纔打二。吳遠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就特噁心,手裡的牌出得詭計刁鑽,再加上小楚那小機靈跟他裡應外合,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
林威咬牙,打之前他還跟姓吳的小子吹噓自己玩這個就從沒有輸過,可他忘記一件事,那就是逮着一個東北笨漢子當對家――明知道自己手裡沒牌還盡往外丟分,到了該把握機會的時候卻一分都沒有,什麼人啊!打到後來,每出一張牌,林威都得瞪那傻大哥一眼,把那小子瞪得越發糊塗就越發輸得悲壯。到頭來洛東也覺得要再這麼輸下去他這老大的面子可就得丟盡了,用肩膀蹭了蹭小楚,“喂,你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幫着外人對付咱們?忘了這些天哥哥們怎麼照顧你的了?!”
小楚臉上掛滿了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吳遠靖一把扯過他護着,氣勢洶洶,“喂!要玩就得輸得起!不興你們這麼賄賂人放水的!”
“去去去!這是我們514羣衆內部矛盾,你少插嘴!”林威也輸急了,就差頭髮根根豎起,幫着洛東轟人,“今個不在狀態,放你們一馬,下次定把你們殺個片假不留!”
吳遠靖起身,咯咯地笑得特假惺惺,“林威……你就吹吧你……過八百年你都贏不了我!”洛東偏見不得人囂張拔霍,操起掃帚趕小雞兒似地把那小子趕到門口。
“等等,我送送你!”小楚從牀上蹦下來,鞋都沒套好就衝了出去,卻被林威一把攔住,“幹什麼幹什麼?你還真把他當戰友了?跟你說你要再這麼沒原則,別怪哥哥們狠心把你驅逐出境!”
吳遠靖站在門口聽見這話當場火了,“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你們要是趕敬堯,我們518第一個熱情收留他,回頭再把楊龍踢你們這兒等價交換!”
“滾!!”林威當即咬牙切齒,小楚還是不說話,站在門口掩着嘴直笑,直到吳遠靖撒開腿要往對過跑的時候,才伸出手招了招,“遠靖哥,拜拜!”回頭便對上兩張撲克臉。
洛東直搖頭,大聲感慨514出了頭一個小叛徒,纔沒幾天功夫就被518的那幾個小子勾去了魂。說着說着眼神突然對上對面姓韓小子空空如也的牀鋪,“我說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不是給大尾巴狼吃了吧?”
林威笑噴,剛想說話,門口像被人放了一顆定時炸彈似的,突然炸開了。電光火石間衝進來一人,身形一閃又把門轟的一聲關上,還手腳麻利的上了鎖。屋裡的三個人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副入室搶劫犯架勢的人全呆了。
還是林威恢復得最快,揉揉眼睛,“喂!翔天,你吃了炸藥了,這麼鬧騰!”
韓大帥哥顧不得回答,轉身就進了廁所,洛東覺得這小子有點不正常,趕緊踱了過去,“剛去找秦翼你上哪兒了?大夥兒沒找着就都回會場了,就你到結束了還不見人影……喂!你怎麼……吐了?!”
林威跟小楚一聽也是一驚,騰騰騰地跑過去,就見韓翔天扒着馬桶蓋子吐個不停。照理說晚上四個人一塊上的食堂,要吃壞什麼也不該他一人吐啊。小楚轉身立馬就倒了杯開水遞上,翔天接過去吞了好大一口,憋了半天突然又全吐進了臉盆裡。林威跟洛東大恐,商量說這樣的症狀來的太突然太猛烈了,沒準是急性胃炎,也有可能是食物中毒,得趕緊送醫院。小楚以爲自己幹了壞事兒,急得又去找毛巾,翔天這才一把拉住他,終於開了口,“我……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噁心……”
一場虛驚。
洛東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這麼漱口的:灌了自己好幾杯子涼水都嫌不夠,還使勁拿毛巾抹嘴皮子,抹得兩片嘴脣血紅血紅。洛東剛想勸他,那小子猛然就回過頭來,露出白牙一片,遠遠望過去就好似一張血盆大口,讓人毛骨悚然。
不一會兒林威推門進來了,氣喘吁吁,“翔天!!止吐藥有了!兜了好大一圈,還只有518有……”
洛東眼角抽搐,不甘他們514就這麼欠了518一次人情,但顏面事小,人命事大,總不能對階級戰友見死不救啊,“藥呢?快拿來!”
“厄……剛系主任大媽在對過不太方便……秦翼說一會兒親自送來。”林威倚在門口,突然感覺韓翔天用冷到刺骨的眼神打量自己,不禁一哆嗦,“幹……幹嘛?對了!你們是沒看見,剛纔主任那吃人的表情!我聽楊龍那小子說秦翼站那兒都被訓了都快半小時了!那小子也算倒黴,一回518就被大嬸逮着了查辦,什麼不以大局爲重辜負老師期望的帽子全給扣上了。明天一早還得交一千五百字的檢討,我看今晚上他甭睡了,明天咱們就趕上參觀大熊貓了!”
翔天聽完冷冷哼了一聲,“活該!應該罰他三天三夜睡不着覺。”
洛東抓耳撓腮,“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呀?整幢樓都給我們掀翻過來了也沒找着他,你沒問他他那麼神通廣大貓哪兒去了?”
“問了他能告訴你?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單細胞?”林威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就要回屋,翔天突然叫住他,“林威!!那……”
“啥?”
“一會兒那小子過來別替他開門。”
“誰啊?”
“屁話!還有誰!!”翔天窩火,衝他擠眉弄眼。
林威這才恍然大悟,“可爲什麼呀?人家好心給你送藥來……”
翔天一甩毛巾,“你知道什麼?他那藥難保不吃死人!”
話音剛落,就見一張陰森的臉出現在門口。洛東跟林威只覺得脊樑骨上一陣陣的涼,回頭對上秦翼,場面尷尬無比。
是小楚開門放的人,秦翼一直直勾勾地看着翔天,半天才衝他叫了聲,“出來。”
翔天對着鏡子照自己的臉壓根不吭聲。就在洛東跟林威替他捏一把汗的時候,秦翼三兩步走過去,抓過他的手就死命往外拽。翔天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卻一把被秦翼捂住嘴。
走廊上有點暗,翔天撓着脖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小心眼兒裡卻揣測着對方的高深莫測的伎倆。秦翼沒說話,伸手把口袋裡的一包藥遞到他的手裡,見他還不吭聲就故意捏了捏他的手心。
“我沒胃病……別聽他們瞎掰……”翔天看都不看一眼不自在地要把東西塞回去。
秦翼嘴角揚了揚,“知道你沒病。”握住他的手擺到眼皮子跟前,竟然是四聯包的口香糖。
鬆開手,翔天頓時腦子一片空白,手裡攢着東西往回走,忽然被那小子從背後抱住,“咱倆今晚的秘密……你可誰都別告訴……”
“誰他媽愛提那鳥事兒了!”翔天頓時意識清醒,火大的推開那小子。秦翼也不惱,拍了拍他的肩,說了聲晚安就走人了。
“簡直莫名其妙!!”韓大帥哥蹬着地板回514,剛一開門,就見三個特務疊羅漢一般擠在門口,林威指着翔天一副掌握了天機的神情,“嗷~~~我明白了!!!敢情今晚上那小子一直不見人是被你小子給包庇了!!”
“哇靠!”洛東也恍然大悟,“原來你纔是最大的叛徒!!!”說完,三個人一塊兒撲向翔天把那小子壓在牀上嚴刑拷問。
那一晚月亮特別圓,翔天趴在牀頭數着綿羊又失眠,一些事情就算想破腦袋還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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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課,幾乎遲到。
翔天踩着鐘點嘴裡叼着個包子五十米的速度衝進教室。514的其他哥兒們正坐在第二排衝他直招手,見他風一般的跑來,洛東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看了看四周,“哥兒們,下次早點起牀……好位子可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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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羣狼心狗肺的,也不知道給我留個座!”翔天猛一回頭,看見吳遠靖示意讓他坐過去。翔天瞅了瞅,最後一排就坐了他一人,風水不錯,能圖個清靜。
三兩步跨過去大咧咧一坐啃起包子等上課,還沒啃完教授就進了教室。這節是微積分,先前就聽說這位教授是出了名的嚴格,大夥兒掏了筆記都不敢吭聲。翔天也覺得氣氛不太對,看見講臺上站着一位威嚴的教授,趕忙把剩下的包子全塞進嘴裡。可惜他生來嘴就不大,塞了一半卻吞不下去憋得慌。
眼看湯汁就要從嘴角漏出來,韓大帥哥那個着急啊!突然,眼前一塊乾淨的白手帕,再擡起頭,秦翼面無表情的臉近在咫尺。
我靠!!!翔天那個悶啊……這纔多少功夫啊,這人什麼時候從地裡冒出來的自己怎麼就沒發覺?顧不得多想,挽回形象最重要,翔天就着那手帕就抹起了嘴,沒一會兒就糟踏了那白白淨淨的小手帕。
抹乾淨了嘴再回頭想把那髒手帕丟還給姓秦的小子的時候,那傢伙已經趴桌子上打起了瞌睡。隔着吳遠靖,翔天剛想伸手推醒那小子就被他給擒住了胳膊,食指擺在嘴脣前邊打着安靜的手勢,又把翔天給摁回去咬起了耳朵,“噓……別鬧他,那檢討可是折騰到凌晨四點才寫完……才睡了個把鐘頭。”
韓大帥哥瞅了一眼秦翼的臉,還別說,真有兩道不深不淺的黑眼圈,一時之間笑得眉飛色舞,“這能怪誰呀?這是他自作自受!”話剛說完就被吳遠靖使勁掐脖子壓低了嗓門喊,你是不是哥兒們你是不是哥兒們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嘛!
講臺上,教授開始從容不迫地講課,底下一羣學生個個全神貫注,畢竟是頭一堂課,怎麼說也得給老師留下個好印象。可韓翔天原本就不是什麼能定下心來聽課的種,左邊張張,右邊望望,還時不時地捅吳遠靖幾下。但偏偏人就煩這套,他韓翔天不想好好學習向上也別拉人下水啊!吳遠靖堅持自己的立場,對於敵人的誘惑毫不動搖。翔天越發覺得悶得慌,掏了口袋裡的手機開始打遊戲,可賽車還沒開兩盤手機就不爭氣的自動關機――沒電了!
我操!韓大少爺正在興頭上,窩火得就想把機器給砸了。
天空很藍,白雲一朵又一朵,像白花花的棉花糖。翔天轉念一想覺得犯不着跟自己的手機動氣,好歹也是好幾千人民幣堆出來的。於是乎換個法子消遣:託着腦袋,趴在窗口,太陽暖洋洋,聊以忘憂地做起了白日夢。
覺得手癢的時候就撕筆記本,_一時間童心發作還疊了個紙飛機,然後手腕一鬆,紙飛機筆直地飛了出去。
今兒個見鬼風真大,就這麼輕輕一撒手,那紙飛機嗖嗖嗖幾下就飛過了吳遠靖,朝着不省人事的秦翼飛過去,下一秒機頭就撞上了那小子堅挺的鼻樑。
翔天一驚,胳膊伸出去剛碰到那紙飛機,秦翼突然就醒了,睜着一雙睡意朦朧的眼,一把抓住翔天的手。
這場面要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翔天原本就覺着自己胳膊不長,扒着桌子纔夠上那小子的臉,這下可好,連人帶胳膊全給那小子扣上了。
第一個十秒誰都沒有吭聲,秦翼帶着點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翔天。
第二個十秒,翔天剛想說話卻給對方搶了先,那嗓門低沉還有點啞,“你多大了?!”從自己臉上把那玩意兒扒拉下來,秦翼仔仔細細端詳個遍,發現那機翼上還寫着“翔天號”三個大字,突然撲嗤笑出聲來。
翔天有點窘,手腕猛然使力想從他的手掌心裡抽回來,秦翼沒準備就這麼放過他,但還是猝不及防地被那小子用蠻力擰了回去,過程中翔天呲牙咧嘴得霸道,一個用力過頭,手砸在桌板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周圍學生全都嚇一跳,個個回頭看個究竟。
韓大帥哥鎮定自若,瀟灑自如地拿手撥了撥眼前的劉海,眼神挑釁而張狂,“看什麼?沒見過人拍蚊子啊?”
吳遠靖聽聞立馬趴倒,笑得整張嘴都歪了,秦翼搖了搖頭,自覺這小子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同學們唏噓聲一片,教授清了清嗓子,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回去。翔天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皺着眉頭揉着受傷的手。
“喂,撞疼沒有?”秦翼繞過吳遠靖,拍了拍翔天的肩,那小子扭過頭來突然咧嘴衝自己笑,“謝大少爺關心,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沒流血也沒骨折。”
吳遠靖咬着筆桿子,正思忖黑板上一道題,被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鬧得心煩,“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消停會兒?說話那麼大聲你以爲這菜市場呀?”
秦翼一巴掌把吳遠靖的頭給摁回去,“行了,聽你的課,別嘮叨個沒完沒了。”翔天瞪了他倆眼也不吭聲了,扭頭繼續擡頭仰望那些棉花雲。
過了纔沒多久,聽見背後有人敲了兩聲桌子,再回頭的時候看見眼前放着自己的那隻紙飛機,秦翼輕輕咳嗽了兩聲,用眼神示意那小子。翔天眯着眼,心想這小子又玩什麼貓膩,伸手扯開那紙飛機,上頭果然有一行字:你小子昨晚上回去怎麼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