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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柱緊緊地縮在祖祠的門邊,看着越來越黑的天和沒有絲毫減小跡象的雨,瞪大雙眼,渾身顫抖的蜷縮着身子,任由屋檐的雨滴在自己早已溼透的褲腳…
突然響起的雷電聲,讓門外的三柱恐懼的大叫一聲,連吼帶爬的翻過祖祠高高的門檻,躲在了更加陰暗的一角,顫抖的身子卻是抖得更加厲害。
村裡的人都死了。
雨越來越大。
陳家村祖祠,清晨
“師傅,他醒了”,隨着一個童聲的大叫,陳彥睜開了疲憊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大一小兩個,都穿着淡黃的衣服,帶着一串珠子,剃着光頭的人,陳彥知道村裡的長者都叫他們“和尚”。
“如是,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出家人要心如止水,哪能像你這般大呼小叫,以後不能這樣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師傅”
“小施主,你覺得怎麼樣了?”
三柱愣了一下,呆滯的眼神掃過二人,卻彷彿想起什麼,飛快的爬到牆角蜷縮了身子,瑟瑟的發抖着。
更多的人聚集在了祖祠,三柱聽不清人羣在呼喊着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柱猛地醒了過來,不過周圍卻站了一大堆人,一些和自己一樣大小的男孩女孩,衣着光鮮,不過此時卻是臉色卡白,另有一羣全是統一的白色道袍的人,背上的劍已經拿在手裡,個個四處張望,如臨大敵,見陳彥坐了起來,一老者蹲了下來,問道:“孩子,還好吧?”
“死了,他們都死了…”三柱只是單調的重複着話語。
老者同情的搖了搖頭,拱手朝一旁站立的老和尚恭敬的說道:“玄智法師,此子怕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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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雲霧繚繞的巨大殿堂內
大殿之上數十個人,九張檀木大椅,上首一張,左右各四,坐着九個人,五道四俗,個個英氣逼人,衆人似乎在議論着什麼。
三柱神情恍惚,跪倒在殿堂之上,只聽旁邊的老道士拱手埋頭說道:“弟子吳大志見過掌門、師傅和各位師叔!”
“恩,大志,不必如此多禮,你用千里飛鴻之術傳回門內,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快快說來!”
“是,掌門。弟子此次下山,是聽從師傅之命,尋找有資質之徒,本來任務已經完成,卻不料在回山的路上,聞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弟子下去一看,才發現,山下“陳家村”全村被蠱雕所殺,只留下此子昏迷在一旁,因事關蠱雕,所以弟子才用千里飛鴻之術集聚掌門,師傅和各位師叔。”
聽聞此話,大殿衆人,頓時人人動容,譁聲大起。
“什麼!竟有此事,蠱雕?此獸不是隨着東魔一起消失了嗎,怎麼還會出現,難道東魔復出!”衆人皆有此想法。
只是都不敢大聲說話,都用眼睛看着掌教——道玄真人,等他發話,道玄看向三柱,問道:“孩子,你是怎麼逃過此劫的?”
只感覺一陣清流淌過自己全身,三柱瞬間便從恍惚的神情中清醒了轉來,看清場面,不由得“砰、砰”的朝地上磕頭,嘴裡說到:“大人,你一定要爲我們村裡的人做主啊。”話沒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只是不停的磕頭。
三柱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只知道能坐在如此大房子的人,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只有他們能幫自己,但礙於嘴笨,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只聽道玄又問道:“孩子,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昨晚下雨我和初夏回家,然後...”三柱猛的想起,初夏呢?
“大人,你們看見初夏了嗎?”
“誰是初夏?”
“我...她...難道你們沒發現其他的人,一個女孩子!”
“大志,還有其他人嗎?”
“稟掌教,沒有。”
三柱此時又迷糊了,他獨自嘀咕着,根本不管臺上那個人的詢問,“妖魔,肯定是那個妖魔殺了初夏,我讓她不要到處跑,不要亂跑,等我回去。她怎麼不聽話!初夏!初夏!”
三柱急了,原本跪着的他,茫然的起身朝着大門跑去,嘴裡嚷着初夏的名字,只是有人攔了他,三柱掰不過兩人,只得哭嚷着:“幫我找找...找初夏,求你啦”三柱泣不成聲,軟癱在地,只是哭着,茫然的哭着,任由衆人一番詢問,就是沒有絲毫言語回答。
衆人見三柱如此,頓時一陣唏噓聲響起。而一旁的老和尚與堂首之人對視一眼,都是輕微的搖了搖頭。
衆人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陳家村”血案就發生在流雲山腳下,這是流雲門千年來聞所未聞的事情,也是對流雲門全派上下的一個挑釁,眼看陳家村還有個活口,以爲至少能聽到點什麼好線索,卻得到這樣的情況,衆人當然失望.
此時的三柱,依然跪坐在地,卻不知道在哪裡呢喃些什麼。
道玄見三柱如此,就又說道:“陳家村歷來在我們流雲門的管轄之下,這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流雲門是不能不管的,你以後就在這山裡住下吧,你們八座可否有人將此子收歸門下?”此話卻是對座下其他八峰首座說的。
八峰首座,都默不開口,都知道此子並不是一個聰敏之人,想來能當上流雲門這樣大派的九峰之首座,自然不是普通之人,用慧眼如炬來形容,也不會過份。見八峰首座都不開口,道玄只好開口說道:“曹師弟,你門下弟子不多,倒還可以將此子收歸門下。”
“臥虎峰”首座,曹正文乃是掌管流雲門刑律,此人一向剛正不阿,無論是誰犯了戒律都逃脫不了。但在這件事上,不論是誰,都不會心甘情願的收去一個毫無慧根的弟子,且不論此人能否爲師增光,重要的是如若自己領了一個毫無慧根的弟子,丟的可是自己的顏面,所以此時的曹正文答道:“掌門師兄,不是師弟我不願意,只是我們臥虎峰近日事太多了,我怕他到了我們臥虎峰,受不到應有的溫暖,冷落了他,傳出去不是丟我們流雲門的臉嗎,你說是吧?”
聽聞此話,道玄真人不由得有點尷尬,只是也不動聲色,便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了。”聽聞此話,曹正文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幾大首座都人精明成精的人物,怎會不知曹正文的用意,但是都沒開口。
“但是此子畢竟與我們有緣,謝師弟,陳家村也算在你們千鬆峰範圍之內,此次出事你定要負上一定的責任,此子就交託與你!"道玄真人見衆人都不說話,但終究要有個結論,只好拿出掌門威嚴,否則衆人定會笑話自己。
千鬆峰謝文厚聽聞道玄如此說道,正要回駁,就聽“八寶峰”首座張天佑搶先說道:“是啊,謝師兄,先不說你們千鬆峰應該負這個責任,就算不是,你們千鬆峰向來天分參差不齊,也不在乎多這一個,衆位師兄弟你們說是吧?況且只要此子願意刻苦努力,說不定也能成爲一代宗師,爲你千鬆峰掙一口氣呢。”
而就在兩人推來讓去之時,突然間一道聲音大聲吼道:“我不需要你們可憐!”
居然是剛纔還渾渾噩噩的三柱,此時他滿臉悲憤,憤怒的看着座上的幾個人。衆人一時間全都被這吼聲沉默,大廳突然就沉靜下來。
“妖魔滅我族人!我必滅他九族!!”
三柱堅定無比的聲音,傳蕩在空蕩的大廳裡面。
“好!雖然你資質不佳!但就憑你這句話!我謝文厚破例收你爲徒!”一道讚賞無比的聲音隨後接道。
三柱循聲望着那個起身而立的人,嘴裡平靜之極的說道:“我爲什麼要做你徒弟?”
衆人聞言,一種幸災樂禍在微翹的嘴角不經意的流露而出。
而那個站在庭上自稱謝文厚的人,聞言笑聲突起,道:“就憑我,流雲最強者的稱號!”
座下的三柱早已沒有平時的嬉皮笑臉,他直視着謝文厚片刻後,方纔堅定的跪了下去道:“弟子陳彥跪拜師父!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三拜九叩!”
“咚咚...”連續九聲額頭撞地的聲音完後,三柱額頭已經鮮血淋漓。
“好!隨我回山!”
道玄真人見此,也閉口不言,見謝文厚離開大殿,便開口說道:“衆位師弟,此事已了,但蠱雕之事事關重大,我需聯絡其他幾派掌門共同研究,衆位師弟回去以後一定得囑咐門下弟子多加防範,各峰派遣門下能御劍弟子日夜輪流戒備,不得有誤,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