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在牀上。我的腦子裡還在不斷回想從遇上狼羣開始的場景。血腥的氣味似乎從回憶裡飄了出來。
“奇怪。哪兒來這麼大味道。”我翻身而起。之前聞到的血腥味還在不斷加重。這哪兒是心理作用。根本就是有鮮血在不斷往外流。
從房間裡快速走出。到了門口。隱隱能夠聽到悉悉娑娑的聲音。無法分辨出是什麼。我只好貓着身子準備一探究竟。
由於之前的經驗教訓。我不敢輕舉妄動。偷偷站到了窗戶旁。輕輕推開一條縫往外看。
這一看不要緊。就在我推開的不大的縫隙中。一雙紅得看不出眼仁兒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我。
要說它並沒有神韻。可我偏偏就是覺得。它就是在看着我。像是下一秒就要吞噬我。
被嚇得一哆嗦。我迅速放下了窗戶的木條。往裡屋跑。順手拿了些武器。說是武器也只不過是一把西瓜刀。緊緊握在手裡。底氣不足。
外面那是個人。但又不是簡單的人。
它在窗戶旁邊來迴轉悠了幾圈。似乎很是急躁。繼而發出一聲淒涼幽鳴。使勁捶打木窗。發出“碰碰”的聲響。
所幸它不是想對我進行攻擊。只是用力敲打窗戶兩下後。便一溜煙兒跑了。沒一會兒。聞聲趕來的村民紛紛舉着傢伙聚攏在屋前。
“青陽。你還在不。”是老狼。聽聲音很是着急。
我拿着刀走到門前給大夥開了門。只見屋前竟然聚集了近三十個村民。包括豆花也混在人羣裡面。滿眼恐懼。
夜色太深。我看不太清每個人的表情。就轉身問老狼到底怎麼回事。又把自己看到的眼睛給老狼講了一遍。
回想剛纔看見的血眼。仍然心有餘悸。卻見老狼面色凝重。似嘆息:“你方纔看見的。恐怕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丁墨。還記得那個銅綠骷髏球嗎。它沒有消失。而是跑到了丁墨的身體裡面。把他直接操控了。”
“什麼。”我心驚不已。顯然不相信。“叔。您別逗我了。要是狼眼真附着在丁墨身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要等到現在才發覺。”
“唉。我也是一時糊塗了。沒能提防到它。”
老狼從這個話題轉移開。而我卻還在想。被施咒一次壽命減十年。這樣算起來。丁墨這小子。已經少了二十年的壽命。要是再不把狼人的血給弄回來。丁墨的命也怕是差不多了。
可是老狼一巴掌拍在我背上。說我天真得可以。要是隻是少了二十年命還好說。反正這個年代。你也不一定能夠活得長。但是現在丁墨的情況很複雜。用老狼的原話來說。就是現在的丁墨已經成了行走的狼眼。就算殺了狼人也救不回他。反而還有像殺狼人一樣把他挫骨揚灰。纔不會留下後患。
話是這麼說。但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還是同自己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要我殺他。肯定是下不了手的。
豆花一聽要殺了丁墨便不依了。從人羣裡面鑽出來。大聲嚷嚷:“不行不行。你們不能殺他。”
“小娘們一邊待着去。沒見着你叔正在思考對策嗎。”老狼很不滿意女人尖銳的嗓音。眉頭皺起。單手撐着下巴。極爲認真地冥想着。
“啊。”
也不知是誰忽然尖叫一聲。人羣忽然就騷動起來。有些膽子不大的人。已經坐到了地上。手還顫顫巍巍指着房間外轉角的地方。
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我立即深吸了一口氣。那裡竟然堆着一攤東西。血肉模糊的。光線不強。我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人的屍體。這麼個死法。血腥味不重纔怪。
“我就說哪兒來這麼一大股味兒。感情是一堆人肉。”老狼讓人點亮了一個煤油燈。自顧自靠近那一攤重疊起來的屍體。
我後來才知道。老狼的眼睛跟常人不太一樣。即使再黑。他也能分辨物體。所以一眼看出那是人的屍體。
而我站在原地。沒有靠近。藉着老狼手裡的燈光勉強能夠辨別出那是三具屍體。之所以說是勉強。不是我眼神不好。而是那三個人比起之前的屍體更加怪異。
他們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出了白骨。森森地散發白光。有些地方連骨頭都是殘缺的。直接一攤肉在地上放着。當然。依舊沒有腦袋。
老狼蹲在地上看了幾眼。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坨爛肉。然後頭也不擡就喊:“青陽。過來搭把手。”
嚥了一口口水。我把西瓜刀放到豆花手裡。便走了過去。小姑娘臉色被嚇得慘白。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畫面。一直僵硬地站着。保持着雙手接過刀的姿勢。在煤油燈的映照下。看起來有幾分怪異。
我走到老狼背後。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一個外行。能夠幫他什麼。
老狼看出我的猶豫。一把將我拉下。同他並肩蹲着。背對着村民。他低聲說:“現在慘了。這狼眼本是陰物。往常在狼山裡面陰氣重正好滋潤了它。現在被你們帶到村裡。強烈的陽氣讓它不安。所以找了新的肉身。你看看這些殘破的肉。其餘的都是被丁墨給吃了。”
“這……這麼說來。狼眼也有意識。”我一直覺得。萬物有靈者未必有魂。但有魂者必有神識。也就是說。可以思考包括有情緒。狼眼再詭異也只是一隻死物。可是老狼卻告訴我狼眼也可以找肉身來自由活動。我萬萬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嘆了一口氣。老狼轉頭讓村民找些油和柴火。把屍體燒乾淨再撒好小米。然後拉着我回到屋子裡。其間一句話也不說。神秘得很。
我乖乖跟在他身後。從他凝重的表情裡也感受得到事情正朝着惡劣的地步發展。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想。
周圍的村民見識過老狼的本領。在這種關頭直接把他的話奉爲聖旨。一一照做。豆花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不敢多看一眼。徑直跑到路邊大吐起來。小姑娘臉色越加蒼白。在黑夜裡也看起來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