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止,原諒我再一次自私,若你知道這樣的真相你又該如何承受?原諒我,我會用下半輩子補償你。君莫傾哭紅了眼,下定決心的她只覺得特別心疼,說不出到底是爲容子畫還是爲瀾止又或者是自己,只感覺到這個真相太殘忍,誰也承受不起。
她把臉泡在冷水裡,讓哭腫的雙眼稍稍恢復了些,便立即去找容子畫,去時子塵也在,然而似乎正和容子畫在吵架,君莫傾只聽到容子畫一聲吼:“不要再說了!”
“二哥,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驀然,子塵雙膝下地,重重的跪在了容子畫面前,君莫傾心頭一跳,立即進去扶起子塵,她猜到,子塵可能和她有共同的想法。
“子畫,殺了三姨。”君莫傾站在子塵身邊,臉色淡然,眼神卻剛硬。
此話一出最驚訝的莫過於容子畫,他猛然轉身,驚愕的看着君莫傾,彷彿像個陌生人那樣,子塵也想不到君莫傾會和自己說出一樣的話,他剛纔就是來求容子畫允許殺了三姨的。
“你說我歹毒也好,說我出爾反爾過河拆橋也罷,但我不能允許這個真相被父皇知道,事情被揭發,母后和你都會出事的,子畫,我不能看着你出事,我無法想想祖母對母后對你的失望,我無法想像父皇知道後會怎麼處置你們,子畫,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該去查這件事,我不該!”君莫傾扯着容子畫的袖子,瞬間眼淚滾了下來,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麼愛哭,只是真的害怕,害怕真相背後的殘忍會傷害到的那些人,那些對她而言重要的人。
容子畫僵硬的身子被這一聲哭泣而融化,他抱着君莫傾,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如若不把真相揭發,對七弟和蓮妃還有左相不公平,他們是無辜的,尤其是七弟,他有權知道真相。”
君莫傾搖頭,眼淚如線,“他不能知道,他承受不起這樣的真相,子畫,答應我,殺了三姨,殺了三姨之後這件事我們絕口不提。”
“二哥,莫傾說的對,這樣縱然對七哥不公平,但若他知道了這個事實,他以後該如何承受這樣的打擊?二哥,殺了三姨。”子塵和君莫傾站在同一陣線上,聽了真相之後他確實很同情瀾止,也感到很憤怒,但他更傾向於容子畫的安危,牽一髮而動全身,事情被揭發皇后逃不了,容子畫一樣會被無辜牽連。
君莫傾朝子塵打了個眼色,子塵心領神會立即就出了門,容子畫欲攔,被君莫傾死死拉住,禁錮着,“子畫,你怪我自私也好,殺一個非親非故之人能夠讓你和母后都安然無恙,我寧願造這個殺孽。”
容子畫看着懷裡眼眶紅腫的她,一時千言萬語道不出口,她倔強的明知此事跟皇后有關卻一定要查,要替瀾止伸冤,如今真相大白,她卻又要一手將真相再掩埋,甚至要殺三姨,容子畫不能明白君莫傾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別開眼睛,疲憊的鬆開了手,“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君莫傾咬着嘴脣看着他的背影,忍住不讓眼淚落下來的衝動,她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關起門蹲在地上,眼淚一滴滴砸了下來,今天她知道了十幾年前的真相,又自私的要讓真相繼續被掩埋,但她願意付出一生的幸福去陪伴瀾止,就算這樣仍舊對瀾止和容子畫都不公平,但她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
子畫,今夜,我會潛入右相府,替你做完最重要也最危險的事,鋪平你的萬里河山,而我,也將了了心願,履行諾言隨瀾止離開。
天黑的尤其快,今夜仍下着大雨,沒有星月,沒有人聲,太子府中萬籟俱靜,容子畫晚膳未用,沒有走出房門半步,連莫雲淺都討厭着洶涌的大雨,躲在屋裡研究草圖,君莫傾親自書寫了一封信,並放在枕頭上。
君莫傾換了一身下人的衣服,把頭髮弄的亂糟糟隨便用一根麻繩紮起來,並親自易了容,把容貌變的既平凡又不起眼,最後她使用縮骨功,將身材縮到短小,鏡子裡的她儼然就是一個幹粗活的小男孩,粗糙又平凡。
這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她翻出窗戶,從後門出去並拐到前門,果然看見那晚潛進太子府的女子,那女子仍舊帶着斗笠和麪紗,夜裡也不撐傘,大有一種遺世孤立的感覺,很讓人好奇她的什麼樣的身份,君莫傾還沒靠近她十步,她就警惕的轉過身來,聲音比雨水還要冷上三分,“何人?”
君莫傾也沒有撐傘,儘管站在屋檐下,身子仍舊溼透了半邊,她望向黑夜中的女子,道:“君莫傾。”
“是你?”那女子露出驚訝的神色,美目中連連閃過不可思議,印象中風華無雙的太子妃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又小又矮又髒又不起眼的小男孩?
君莫傾不想跟她解釋自己爲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由於心情壓抑着,許多事在心裡橫衝直撞,惹的她不僅不安而且脾氣有點暴躁,便同樣冷冷的說:“你無須管我爲何變成這個模樣,你只要履行昨夜你說的話,帶我進相府,給我安排一份職位。”
是太子妃沒錯,這種語氣和清傲別人身上根本沒有,那女子收起審視的目光,壓下滿心的好奇,提起君莫傾的手臂,在半空中嗖嗖嗖的飛着,冒着大雨,那女子戴了斗笠倒還好,君莫傾連可以擋雨的布都沒有,又飛的這麼高,雨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硬是忍着一聲不吭,直到兩人落到了右相府的後院裡,因爲下大雨,右相府裡也沒有一點聲音。
那女子迅速把君莫傾帶進一間偏僻的房屋裡,並熟門熟路的坐下,君莫傾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這是一間跟柴房差不多的地方,想來連下人都不願住,一股黴味。
“這就是你以後要住的地方,你的職位是除後院裡的雜草,掃掃地,一日三餐自然有人給你送來,平日裡不會有人來這裡,你幹完活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調查,注意到後院哪塊廢墟地了沒?那裡就是右相大壽當晚被燒掉的茅草屋,下面有一間石屋,可能藏有玄機,你自己摸索,我每天都會來看你。”那女子說完就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雨水,依舊沒有把斗笠和麪紗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