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頭走到小陰陽跟前笑嘻嘻的說:“陰陽兄弟,你聞到什麼了?”
小陰陽沒有搭理他,過了許久才睜開眼說:“奇怪......這裡靈氣沖天,但並無真龍顯形。”
麻爺走過來說:“陰陽小哥,這是怎麼回事?”
小陰陽搖了搖頭說:“這裡的氣場很古怪......一時半會說不清。”
兩人正說着話,木日古德從樹林出來了,一手在褲腰摸索着一邊說:“走,跟我走,空行母會指引我們的方向。”
大家跟着布日古德領着我們往前走,他走的路線很古怪,甚至有點的地方連路都沒有,一會兒我們就進入了茫茫山野的無人地帶。
雖然是秋季,但是山谷中卻嫋嫋升起縷縷白霧,五顏六色的爛漫山花在白霧中若隱若現,給人一種既浪漫又玄幻的感覺。
“哇,好美啊!”露茜見了這種美景情志大開,張開雙臂向前跑了過去。
露茜沒跑多遠就在地上撿了一個小孩玩的撥浪鼓,她拿起了搖了一下說:“咦,誰家小孩把玩具丟這了?”
我們也覺得非常奇怪,這裡可是非常偏僻的無人區,誰會把小孩的玩具丟在這裡?
我們帶的東西太多,所以進山的時候僱了兩頭犛牛爲我們駝東西,牽犛牛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啞巴,他見露茜在地上撿起了撥浪鼓,就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咿咿啊啊的叫個不停。
我們不知道這小啞巴是什麼意思,正感到奇怪,露茜說:“這裡有個布包!”
我們一看,就在距離露茜腳前幾尺遠的草地上,躺着一個三尺見長的白色小布袋。
奇怪,在這種荒山僻野中,怎麼會有小孩玩具和布包呢,我一時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呢......”露茜嘴裡嘀咕了一句,好奇的把手伸向了小布袋。我忽然意識到那白色的布包有些不對,連忙向露茜喊道:“別動......”
但是已經晚了,露茜抓着白色布袋往起一提,沒想到裡面忽然露出一個赤條條的小孩來.....
露茜一聲驚叫,差點被嚇暈過去,我急忙將她扶了起來,發現她渾身顫抖花容失色,原來那小孩雙目緊閉,身體僵硬,早已氣息全無。
布日固德回身一看,二話不說,抓起那個赤條條的嬰兒往白布口袋裡一塞,背起口袋就走,走了不遠往一個路口一丟就不管了,然後又撿起地上的撥浪鼓說:“這東西千萬不拿不得!”說着把撥浪鼓送到小孩的屍身邊。
劉大舌頭也嚇了一跳,他有些口吃的說:“前......前輩......這裡怎......怎麼會有嬰兒屍體?”
布日固德不以爲然的嘿嘿一笑:“這叫孩兒葬。”
老周若有所思的說:“孩兒葬......孩兒葬不是牧區纔有嗎?”
布日固德說:“不光是牧區有,藏區也有。”布日固德說完就大步向前走去,不再搭理劉大舌頭了。
露茜嚇得不輕,她嘴脣發紫,臉色蒼白,我握着她的小手,感覺冰冷冰冷的,好長時間才恢復過來。
劉大舌頭一邊走一邊問老周:“啥叫孩兒葬?”
老周說:“這是遊牧民族的喪葬習俗,孩兒葬比較特殊,其他葬禮不能由女性直接操持,但是孩兒葬必須由女性操持,而且是母親葬孩子。”
老周說,在牧區小孩夭折了,沒有那麼多繁禮縟節,母親的找塊新白布,粗針大腳地縫個口袋,把死孩裝進去,背到偏僻的三叉路口,連口袋扔下走了。
過路的看見了,便把口袋提起來,走到向陽背風的地方,揪起口袋底子一抖,就把孩子抖出來了。
口袋裡除了小孩的屍體,還放着孩子心愛的玩具、好吃的東西或碗筷等等,路人隨便撿上一件東西揣進懷裡,帶回家去,等於就做了小孩的“引路人”。
在牧區有個說法,夭折的小孩如果沒過十二歲,靈魂是沒有長全的,所以不能成鬼,自己也找不到轉生的人家,這樣的小孩是徘徊在陰陽兩界之間的孤幼靈童,非常可憐,所以特別需要一個“指路人”才能轉生。
第一個遇見孩子的過路人,把他從口袋裡倒出來的,他就是孩子的指路人。孩子的靈魂跟着指路人回到家裡,託生爲他的孩子,玩耍是孩子的天性,誰要把他的玩具拿走,他就寸步不離地跟回家去。所以它們的玩具不能隨便拿,除非家裡想添小孩。如果拿了人家的玩具,又不打算生小孩的,會耽誤小孩託生,小孩的靈魂就會產生怨氣。
牧區有些缺子少孫的人家,往往伸長耳朵打聽誰家把孩子扔在什麼地方,好去做個“指路人”。
當然,做父母都希
望孩子能夠轉回來,再成爲自己的孩子。如果三天頭上,孩子還赤條條的躺在那裡,未被狼吃狗啃,說明孩子的靈魂還沒被領走。
這時做父母的就不能像一般人那樣,請個喇嘛唸經趕緊把他送走,而是千方百計再把他領回家來。因爲孩子沒有成人,死了也不會成鬼,只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小靈魂,自然跟上父母更合適。
父親的做法是解下套馬杆的套索,一邊拖在地下往家走,一邊喊着孩子的名字,靈魂就跟着拖下的痕跡回來了。
母親的做法就溫柔得多,她解開白嫩的乳房,把乳房揉一揉,擠出奶水抹在孩子的臉上、身上和跟前的草地上,再拖着背過孩子的揹帶,一邊走一邊叫:“我的孩子回我家,來世再轉媽媽娃,呼瑞呼瑞呼瑞!”孩子嗅到乳香和自己充滿奶腥味的揹帶,自然就跟母親回家了。
有心計的父母,常常在孩子的手上、腿上、腚上,用硃砂、墨汁、鍋底灰塗個印記。如果她的下胎嬰兒,正好在某個部位有她做過的印記,她就會歡天喜地,逢人便講:“我那孩子又轉回來了。”
露茜忽然一臉緊張地說:“哎呀......我是不是耽誤了他轉生?”
老周說:“不會的,按照牧民的說法,孩子的靈魂沒有被領走,野獸是不會吃的,三天後家人會來看一下,如果發現小孩還是赤條條的,自己就會把小孩的靈魂領回去。”
露茜聽了老周的解釋,緊張的表情才趨於緩和。我們跟着布日固德一路爬山涉水,沿着蜿蜒小徑在林木花草奇峰峻嶺中穿行,一路山泉鳥鳴聲聲入耳,陣陣草木花香隨風而來,沁人心脾,倒也不覺得累,反而令人有一股飄飄欲仙之感。下午的時候才趕到接近墨爾多神山主峰的山腳下。
布日固德說:“今天不走了,先住下。”
劉大舌頭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這天還早啊.....這麼早就住下了?”
布日固德說:“不能走了,我們周圍的,一百多神山,你知道怎麼走?”
劉大舌頭愣了一下說:“前輩.....你不是占卜過的嗎?”
布日固德說:“你們不要管的,我自然有辦法,先吃飽肚子再說。”
劉大舌頭見布日固德不願意多說,就扔給他一包羊羔肉,讓他先吃着,布日固德身上掛了一個很大的皮袋子,這是他自己帶的馬奶子酒,於是獨自坐在那裡吃喝起來。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東西從犛牛身上卸下來,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安營紮寨,把帳篷支了起來,然後大家坐下休息了一陣,吃了些乾糧。
劉大舌頭看了看周圍說:“這地方做飯很方便啊,有水有柴,連煤氣都省了!”
劉大頭是吃個吃貨,一有機會就要想法折騰吃的,帳篷搭好之後,他忽然發現了幾個松茸,頓時興奮的不得了:“哎呀,好東西啊!兄弟們有福了!”
劉大舌頭隨手把松茸採摘了下來之後,又略顯遺憾的說:可惜太少了,不夠炒一盤的,兄弟們,大家都在附近找一找,湊夠一盤,我給你做松茸炒肉!”
我們一看劉大舌頭大概又要折騰好吃的,口水都流拉出來了,說實在的,這貨廚藝不錯,松茸又是山珍美味,我們就跟着他跟他一塊去找松茸,只有威廉和布日古德沒有去。
松茸是一種珍稀名貴的野生食用菌類,不但營養豐富,有強精補腎,健腦益智和抗癌的功效,而且生命力極強,據說廣島原子彈襲擊之後,唯一能存活的植物就是松茸,而且這種野生菌沒法人工種植。
松茸這種東西非常古怪,真要找的時候很不容易找到,倒是啞巴很有技巧,他憑着經驗在幾個老樹下面刨出來好幾顆大松茸,他先是比劃着五根指頭,然後又伸出兩根指頭,咿咿啊啊的說個不停,弄了半天我們才搞明白,他說松茸長這麼大不容易,要長五年才長這麼大,一旦長成形,兩天時間就老了!
劉大舌頭一看,這種松茸並不容易採摘,像我們這種外地人根本找找不到,劉大舌頭對啞巴說:“兄弟,你好好找,我掏錢買!”劉大舌頭說着掏出一百塊錢,塞到啞巴手上,啞巴一看,眉開眼笑,非常賣力的去找松茸去了。
我們找不到松茸,乾脆不找松茸了,於是就信步遊覽着周圍的風景,走了幾步之後,小陰陽鄒着眉頭嗅了幾下鼻子,忽然臉色一沉道“不對......”
我們見小陰陽臉色突變頓時緊張了起來,劉大舌頭說:“陰陽兄弟......哪哪哪......哪裡不對了?”
小陰陽又吸了一下鼻子說:“這裡山花爛漫,風景迷人,怎麼會有如此妖邪的強橫之氣?”
麻爺也吃了一驚,他一臉慎重的看着小陰陽:“小哥......有啥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