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舌頭這幾年做大了,認識了一些官面上的人物,自以爲了不起,就有些忘乎所以,雖然他在廣州混的人模狗樣,大小還算個人物,但是到了西北重省三秦之地,每人會尿他這一壺。
這裡民風彪悍,離十三朝古都西安只有一牆之隔,不僅是國家文物重點監控地區,而且還是一個巨大的文物地下交易市場,雖然經濟不算髮達,但是古玩市場卻異常活躍,非富即貴的人多不勝數。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雲集着各種人物,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倒鬥高手,也有身懷絕技的方外高人,更有混跡在古玩市場的便衣條子,還有僞裝身份的官方大員,所以在這裡千萬要謹慎,跟你談生意的有可能是古玩走鬼,也有可能便衣條子,如果在這裡犯了事,不關你有多大的來頭,不花錢通關休想了事!
麻爺是土生土長的關中人,對這裡的情況非常瞭解,所以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劉大舌頭。
“也是哈,出門在外,小心爲上!”
劉大舌頭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不是他的一畝三分地,如果在這裡出了事,花錢通關都不好使。
前面的皮卡車出了寶雞一路向西,經過天水向甘肅駛去,一路上我們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就像根本不認識一樣。
我們也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稀裡糊塗的跟着那輛皮卡車走了一天,傍晚的時候路過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集鎮,但是皮卡車並沒有停下住宿的意思,而是繼續往前走,一直到天色黑定,皮卡車才停到一個偏僻的路邊店。
黃河二鬼下來和我們打招呼,這兩人已經換了裝束,活像工地幹活的兩個民工,小鬍子第一句話就說:“你們的車太扎眼了!”
劉大舌頭笑着說:“嘿嘿,我們本來就是民間科考探險隊嘛。”
小鬍子帶着濃重的鼻音冷哼了一聲:“劉老闆,你那一套忽悠一般人還行,這裡的條子比猴都精,看你一身行頭就知道你是幹啥的,還是小心吧!”
劉大舌頭陪着笑臉說:“行,你們在這裡人頭熟,我們聽你們安排。”
小鬍子說:“晚上就在這裡休息吧,這裡僻靜,吃飯住宿的地方都有。”
這是一個獨立的三層小樓房,背靠小山,面對馬路,路邊有個簡易的燈箱招牌,上面寫着停車住宿,加水洗車。
飯店掌櫃是一個略帶瘸腿的中年男人,他見一下來了幾輛車,尤其是一下來了三輛陸地巡洋艦,頓時喜笑顏開,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就跟見到了財神爺一樣,陸地巡洋艦在現在可能算不上好車,但是在那幾年能開陸地巡洋艦,都是有錢有能耐的大爺。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 】
飯店老闆不搭理開皮卡車的小鬍子兄弟,卻滿臉堆笑一拐一瘸的向我們走來:“來啦,老闆!哎呀呀,還有外國朋友......歡迎歡迎!”
開飯店的人都有自來熟的功夫,見了我們就跟見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其實誰也不認識他。尤其是見了洋人先軟了三分,巴巴的在威廉身邊轉來轉去,看來這傢伙一身媚骨,有些缺鈣。
劉大舌頭哼了一聲說:“嗯,來了,有地方住宿吧?”
飯店老闆說:“有,吃的住的都有,樓上有單間!”
說實在的,劉大舌頭看不上這樣的飯店,服務不到位不說,衛生環境也差,雖然打着“客再來大酒店”的招牌,其實連個農家樂都不如,但是黃河二鬼決定在住宿,他也只能屈就。
“來來來,各位老闆,裡面請,裡面請......”飯店老闆殷勤的招呼着,把我們往飯店裡面請,卻始終不去招呼小鬍子兄弟,但是小鬍子並不在意。
飯店老闆把我們領進了二樓的一個大房間,裡面有一張大桌子,飯店老闆見開皮卡車的小鬍子也跟了進來,口氣有些冷淡地說:“你們......不是一起的吧?看你們這樣子也不是一起的,先在外面等着,有人招待的!”
劉大舌頭黑着臉正想發作,小鬍子卻連忙說:“不是一起的,不是一起的......”
飯店老闆進這兩人衣着寒酸,就故意說:“你們倆想吃點啥?”
小鬍子說:“隨便來兩碗牛肉麪就行。”
飯店老闆有些不耐煩地說:“沒看這是雅間嗎,不是一起的跟上來幹啥,到樓下等着吧!”
小鬍子愣了一下說:“哦,這是雅間啊.....那我到樓下等着。”說完轉身向樓下走去。
飯店看着小鬍子的背影嘀咕着:“吃碗牛肉麪你還到雅間來,什麼人吶!”
我們都覺得飯店老闆有些過份,見小鬍子兄弟裝的跟真的一樣,也不好說破,只有隨他們去了。
飯店老闆見劉大舌頭像個主事的,就說:“你們想吃點啥?”
劉大舌頭瞄了一眼飯店老闆遞過來的菜單,知道這樣的飯店也拿不出像樣的飯菜來,於是說:“我也不看了,儘量上幾個你們拿手的菜。”
大約等了一個小時左右,菜陸陸續續上齊,雖然整了一桌子,但是沒幾個可口菜,雖然都是一樣的東西,但是缺乏好的大廚烹調,沒調出味來。
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有幾個塗脂抹粉的女人在門外徘徊,衝我們擠眉弄眼的笑,飯店老闆一臉猥瑣的說:“這幾個妹子想讓你們照顧下生意,如果你們能看上,吃過飯了可以帶到後面菜地去辦事。”
劉大舌頭詫異的說:“啥......帶到後面菜地去辦事?”
飯店老闆說:“後面菜地連着荒山,有個風吹草動,就爬上荒山走了,安全的很!”
劉大舌頭壞笑着說:“嘿嘿,這天......到菜地去搞,又不是牲口,還是算了吧。”
飯店老闆說:“咋,這天又不冷,馬上就到夏天了,三九冬天還有人到菜地辦事呢!”
劉大舌頭怕飯店老闆糾纏不休,就一臉正色的說:“辦事就免了,給我們燒點熱水,我們湯個腳,明天還要早點趕路。”
飯店老闆見劉大舌頭板起了臉,就不敢再說了,等我們吃了飯,就領我們到樓上開了房,把我們安頓下來,這個旅店就注滿了,也不知道小鬍子兄弟住在哪裡,也許這個旅店第一次滿員。
第二天我們一早就起程了,跑了半天,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一路上之間羣山起伏,黃土飛揚,估計是到了甘肅和青海交界處,因爲走到一半的時候皮卡車就岔道了,不在沿着國道走,而是進入了一條黃土路,我們風塵僕僕的又跑了半天,晚上在一個深山小鎮落腳。
我們天黑之後才進小鎮,這個小鎮不大,黑燈瞎火的,稱三角形,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好不誇張地說,撒泡尿的功夫可以從街頭走到那頭,小鬍子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旅店,旅店老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肥胖男人,顯得有些早衰,頭頂上沒幾根頭髮,坐在昏黃的燈影下看電視,活像一尊佛,可是一張嘴兩個門牙薰得漆黑,細看半邊臉上長了巴掌大小的一個紅胎記。
他見了小鬍子兄弟帶了一幫人來,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他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默契的對小鬍子點了點頭,似乎他們之間很熟悉,但也能看得出來他對小鬍子兄弟極爲敬畏。
這家旅店前面是旅店,後面是住宅,老頭也沒讓我們登記,而是直接把我們領進了後面的住宅,同時讓我們把車也開進後院。
我們進了院子,老頭迅速關了院門,小鬍子說:“肥叔,最近沒啥動靜吧?”
老頭說:“一切正常,走,我們進屋裡說話。”
這是一棟混磚結構的二層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有些陳舊。進了房子之後,有個中年女人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納鞋底,這裡的女人還有納鞋底的習慣。
“去,來客人了,給我們泡茶去!”老頭對女人呵斥道,我這才發現,這女人有些木訥。
我們在客廳做了下來,女人爲我們端來了茶水,老頭對小鬍子說:這幾位朋友還沒吃飯吧,要是沒吃飯的話,我讓她做去,什麼都現成的,做起來容易。
小鬍子倒不客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跑半天都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到哪裡吃飯去,晚上太晚了,就不要折騰了,簡單點,一人給我們弄一碗泡饃吧!”
這家旅店帶飯店,泡饃倒是常有的,不大一會,女人爲我們一人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饃。
我們吃了晚飯,小鬍子對老頭使了個眼色,老頭對女人呵斥道:“睡覺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女人走後,小鬍子對老頭說:“肥叔,你在這快住了十年了吧?”
老頭一聽,立即受寵若驚的說:“是的,小爺,要不是你八年前把我安排在這裡,讓我在這裡成家立業,常住下來,小老兒這把骨頭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小鬍子看了看陳設簡單的客廳,有些感概地說:“這房子有些陳舊了,買來的時候就有些年頭了,本想把它裝修一下,但是又怕太扎眼,所以就將近着住吧。”
老頭說:“這就挺好,這就挺好......小老兒半世漂泊,有個家就不錯了。”
小鬍子說:“肥叔,你現在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了,我給你交代的事情,你沒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