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獨自一人回了暗夜宮,坐等着東南西北四隻護法帶來他們的好消息。
“師……”父字還未說出口,便見大廳之中,坐着一名憔悴不堪,渾身邋遢的老頭。
“鬼醫,你這些天跑去哪裡了。”凌千雪小跑着上前,看着那頂獅子頭又恢復初見時的邋遢,扯了扯嘴角,“你先去整理下自己吧。”
“雪花兒,你可總算捨得回來了。”腰間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宮九天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垂上。
凌千雪手掌覆在男人的手背上,嬌嗔瞪了一眼:“放開啦,鬼醫前輩還看着呢。”
“他看不見了。”宮九天淡聲開口,倒是鬆開了她的腰,徑直走到鬼醫的面前,擡手在鬼醫的眼前不斷揮動着。
鬼醫的眼睛空洞無神,對宮九天的舉動沒有任何的反應。
凌千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柳眉緊蹙,並不在意鬼醫身上的邋遢與臭味,挽住了他的手把脈:“鬼醫,是不是暗夜姥姥乾的,你的眼睛究竟怎麼了?”
觸及到的經脈,凌千雪的指尖一顫,鬆了手:“鬼醫……”
鬼醫的脈象雖然不平穩,並沒什麼太大的問題,這失明……應該是因爲受了刺激,導致腦部充血,短暫性的失明,以鬼醫的醫術,想要恢復視線,是分分鐘的事情。
“雪丫頭,我沒事。”鬼醫終於是開了口,聲音甚是沙啞。
凌千雪斟了一杯茶水,送到鬼醫的手中,小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看不見了也沒事,這不還有我跟師父照顧你嘛。”
鬼醫飲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扯動的脣角甚是僵硬:“你這丫頭摳門的很,照顧我這老頭子,是想坑老頭我吧。”
“在我心裡,我早就把你當成一家人了,如果不是鬼醫前輩,我恐怕早就死了,怎麼還會坑你。”凌千雪故作生氣的輕錘了下鬼醫,“鬼醫前輩,奴家來照顧你洗、白、白!”
鬼醫一個哆嗦,乾笑了幾聲,那嚴肅頹然的面容終於是舒展開了:“好了好了雪丫頭,我知道你是想哄我開心,這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九天那小子發怒了,遭殃的就是老頭我了。”
“那就讓暗夜宮的弟子給你清理下,瞧你身上髒的,可比我第一次看到你還髒。”凌千雪嫌棄的戳了戳鬼醫的肩膀。
他們兩又如何不明白,鬼醫這幅模樣定然是爲了暗夜姥姥,瞎着眼睛頹廢的回家,這明顯是追求暗夜姥姥無果,最終悻悻而歸的結局。
“稍後再清理吧。”鬼醫幽幽的長嘆了口氣,繼而飲盡了杯中的茶水,摸索着將茶杯放在桌上,凌千雪連忙接住他的手,再倒了杯茶水送入他的手裡,“你們想不想聽聽我跟素敏的故事。”
凌千雪一怔,看着鬼醫故作淡定的喝着茶水,她與宮九天相視對望了一眼:“鬼醫前輩,你還是先去把自己整理整理一番吧。”
情事,只會越說越傷心。
她是很想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鬼醫若是一邊回憶着說出一切,只會更加痛苦。
“曾經……我跟素敏也是地界令人豔羨的一對,就如你跟九天小子一樣,恩愛有加,眼裡、心中只容得下對方。”鬼醫的手微微顫抖,杯中的茶水盪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紋。
凌千雪不忍他繼續回憶,剛想開口阻止,宮九天朝她搖了搖頭,以口型無聲道:“這個時候,讓他將心中的痛傾訴出來,會更好。”
“我……我便是地界三王之一的鬼龍王。”鬼醫下一句話,卻是讓凌千雪震驚,只差驚呼出聲了。
三王之一的鬼龍王?
怎麼看都不像啊!
“是不是很令人詫異,是啊,就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能。”鬼醫苦笑一聲。
隨着鬼醫將他與暗夜姥姥曾經的事情都說出來後,他面上的神情才變得安然了不少。
暗夜姥姥曾經是名震地界的第一美人,與三王之一的鬼龍王相戀,的確是一段和諧美好的戀情,男才女貌,那是刻骨銘心的一段情。
然而,卻是因爲鬼醫的一念之差,毀了這段感情,毀了所有的一切。
男人站在了人生頂峰的時候,便會想爬的更高,權勢,野心,慾望,最終放棄了這段情。
“鬼醫前輩,這並不是你的錯啊,每個人心中都有無法跨越的野心。”凌千雪抿了抿脣,安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暗夜姥姥應該給你這個機會。”
人性本就如此,爬的越高,想得到的便越多,人心的野心永遠無法填滿,也會有如鬼醫這般,在爬行的路上,忽略了一直相伴在身邊的人。
如她,亦是如此。
正是因爲成爲了天下第一盜神,她想要的更多,也忽略了身側一直緊追不捨的搭檔,致使搭檔狠下心來對她痛下殺手。
若當初她能多在乎一點搭檔的感受,或許這一切都會改變。
鬼醫捂着臉失笑:“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堅定,沒有將素敏看的太重要,若是當初我能如九天小子這般堅定,今時也就不會有暗夜姥姥這個名號了。”
“只要你真心改過,姥姥一定會原諒你。”鬼醫的懊惱,暗夜姥姥當時的冷漠,凌千雪都看在眼裡,輕輕拍了拍鬼醫的肩膀,“姥姥若真的對你沒有任何感覺,便不會恨你,不會如此對待你,愛多深,恨多深,若不愛了,只會一刀解決了你,何必會放任你回到暗夜宮。”
鬼醫只是一陣苦笑,擡手拭去了眼角滑落的淚水,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好了,老頭的苦傾訴完了,心裡舒服多了,這就下去把自己好好清洗一番。”
凌千雪連忙喚來了兩名手腳麻利的弟子扶着鬼醫回房,叮囑着他們好好照顧鬼醫。
“你們兩就好好溫潤着吧,別讓我這老頭破壞了你們的心情。”
凝着鬼醫消失的背影,凌千雪輕嘆了口氣:“沒想到鬼醫前輩竟然隱藏了這麼深的秘密,地界三王之一的鬼龍王啊……”
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老頑童,哪有半點像傳聞中的氣勢磅礴,威武天下的鬼龍王?
莫名又想到了那個如青
蓮一般高雅溫潤的黑鷹王,凌千雪莫名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看來地界三王,個個都喜歡在表面上套上一個面具,隱藏自我。
若不是鬼醫親口說出這個身份,她只怕永遠也猜不到……
“傻丫頭,鬼醫前輩放棄地界的地位,在這冥月大陸隱姓埋名的過了這麼久,自然是與曾經的鬼龍王不同。”宮九天輕揉着她的秀髮,手臂收緊,將她帶入了懷中。
鬼醫的敘述,很是平淡,沒有多少的轟轟烈烈,但是卻是能清楚感覺到他的懊惱與悔恨。
凌千雪擡起眸子,吊在宮九天的身上,媚眸輕眨:“師父,你會不會也跟鬼醫一樣,爲了其他的東西,放棄我們這段感情。”
不等宮九天回答,凌千雪垂下了眸子,很是認真的將暗夜姥姥跟鬼醫的感情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要變得比師父更強,然後把你踩在腳下,狠狠的蹂躪你!”
宮九天剛想出口的話化作了一道悠長的笑聲,滿眸寵溺的凝着這章無論何時都讓他爲之心動的容顏,捏了捏她的臉:“你放心,爲師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雪花兒重要,爲師想要的,一直只有雪花兒。”
凌千雪雙頰飛紅,輕咬粉脣,略顯害羞:“少來,真不知哪兒學來的甜言蜜語,盡是哄我開心。”
“爲師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發自內心。”宮九天合起她的小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處,桃花眸中溫柔氾濫,令人迷醉,“你聽,爲師的真心。”
饒是凌千雪平日能若無其事的調戲宮九天,可當宮九天這麼深情款款的表白,她的小心臟還是控制不住的狂熱跳動,臉部充血。
“雪花兒,今日你說的追加獎勵,爲師可不可以先行兌換?”凝着心愛女人眉目含羞的模樣,宮九天眼中的火焰登時熊熊燃燒,恨不得立即將她揉入體內,合爲一體。
凌千雪雙頰更紅了,嗔怨的錘了錘男人的胸膛,女子嬌態盡顯:“你瞎想到哪去了,晚上人家再給你追加福利,現在給我安分點。”
宮九天撒嬌般的不依輕吟,薄脣已經吻上了她的臉,旋即在凌千雪欲開口阻止時,深深的吻上了她的脣,不讓她發出半句拒絕。
凌千雪嚶嚀幾聲,推攘不開男人的熱情。
真特麼的喪心病狂的禽獸,就不能讓她好好的把話說完麼?
就在凌千雪心中萬頭草泥馬奔騰之時,身子便被男人攔腰抱起,直直的往她的房間大步而去。
凌千雪掙扎幾下,怒目擡起眸子瞪着面對這事特別不講道理的男人,登時一愣。
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一片潮紅,桃花眸中流轉的是迫不及待的光芒,更添一分魅惑,甚是撩人。
凌千雪這一看,險些是看呆了。
尤其雙眸之中的深情,深深的流入了她的心坎裡。
心,頓時柔軟了下來,掙扎的動作也消停了下來,滿面含羞,埋首入宮九天的懷中。
罷了罷了,就陪着宮九天一起沉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