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太子殿下的婚事米已成炊,待太子殿下傷勢痊癒,老身便親自爲你們主辦婚禮。”凌老太太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握着拄杖的手緊了緊,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凌千雪眼底涼意如覆冰霜,體內的劇痛被洶涌襲來的怒意所覆蓋:“好啊,只要你們不怕我再砍斷太子殿下的另一隻手,只管讓我嫁。”
“孽障,孽障啊……”凌老太太氣得不輕,怒指着凌千雪,“看到你這張臉,老身就想到你那下賤的娘!”
“你跟凌霄又何嘗不下賤?”凌千雪鋒利的目光讓人渾身發毛,“讓我嫁給太子,不過是爲了滿足你們凌家的野心,若我將這些事情告知國主,你覺得……凌家的計劃,還能實施嗎?”
凌老太太怒極攻心,拄杖在地上不停的敲打,似是在宣泄着她此時的憤怒:“這可由不得你!”
憤憤然丟下了一句話,旋即凌老太太拂袖離去。
地牢,再次恢復了原有的寂靜。
凌老太太的離去,令凌千雪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據痛感,方纔一直隱忍着痛楚,不願在凌老太太的面前有半點服軟,卻不料這一個放鬆,便是比之前的痛,要痛上百倍。
“呼呼……呼呼……”凌千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從右臂不斷的蔓延開更加撕裂的痛楚,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好像要被一股力量擠壓着,那股力量,不斷的衝撞着她的心臟,一下,一下,好似要粉碎她的心臟,控制她的一切。
“雪花兒……雪花兒……”
在痛苦的折磨下,凌千雪意識早已模糊,隱約好像聽到了耳邊傳來宮九天的呼喚,他的聲音那般的輕柔,那般的溫潤,好似他所呼喚的,便是他最爲憐惜的名字。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這股香,傳入鼻中,凌千雪的心莫名覺得安定了下來。
“師父……”凌千雪虛弱的聲音幽幽響起,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是幻覺嗎?
如果是幻覺,這也太真實了一點,好像有一條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的環着她的腰,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息,溫熱的吻落在她的臉上,掃過她面上的冷汗。
凌千雪強自睜開眼睛,便對上了一雙滿含心疼的眼睛。
“雪花兒,凌家竟敢這般傷你,我……”宮九天目光在凌千雪身上掃視一圈,紅袍之上的血跡斑斑,眸中掠過森冷的寒意,“待你壓制了右手,我帶暗夜宮弟子夷平這護督將軍府,用他們的血贖罪!”
指尖凌厲白光晃動,吊着凌千雪的鐵鏈碎成兩段。
她伏在他的胸前,輕輕搖頭,不斷的喘着粗氣:“不,不用,這次是我大意了,我這右手……關鍵時刻出了毛病,真是……”
真是有夠倒黴的。
誰能想到金昂胤的龍氣,竟然能造成她右手的反噬。
凌千雪緊咬着下脣,將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被這條右臂折騰的滿腹委屈,也得到了紓解:“師父對不起,我答應你跟你成親,又……”
她愧疚的垂下眼簾,明明今日就是她與宮九天成親的日子,卻偏生髮生這樣的
意外。
連續兩次都是如此,難道她跟宮九天……當真是有緣無分嗎?
“傻丫頭,成親之事什麼時候都行,現在最爲要緊的是解決你這條右手。”宮九天的目光落在凌千雪的右臂上,“這條右臂不要也罷!爲師答應你,一定會替你尋到最適合你的右手。”
宮九天心疼的攬緊了她的嬌軀,看着凌千雪傷痕累累的模樣,他恨不得將夷平整個凌家,把凌霄那老匹夫虐上了千百遍,可一想到凌千雪的倔強,他是生生忍下了這股怒氣。
宮九天的手指,緩緩移到了凌千雪的右手上方。
倘若不是這右手,雪花兒的便不會玄氣絮亂,也不會被這右臂折騰的完全無反抗之力,更不會讓凌家人這般羞辱。
手指,猛然用力,瀲灩的桃花眸中溢出了絲絲的冷意。
“師父不要……”凌千雪低喝一聲,阻止宮九天的舉動,“世間難得能找到與我契合的手臂,唯有這條右臂……雖說這右臂有點古怪,可我能感覺到這條右臂裡隱藏的力量,只要我、只要我能征服這條右臂,將它徹底的成爲我的右臂就行了。”
“雪花兒,太危險了。”宮九天雖是不贊同凌千雪這般冒險,卻還是聽話的鬆了掐着她右臂的手指,“這條右手,已不是第一次對你造成危害了。”
凌千雪揚起淡淡的笑容,媚眸閃動着堅定的光耀:“這世間,沒有我凌千雪辦不到的事情。我想追隨師父的腳步,想和師父並肩而行,若連一條右臂都無法制服,我又有何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傻丫頭……”宮九天嘆息一聲,滿含寵溺與無奈,將她攬入懷中,心知這丫頭決定的事情,鮮少會改變主意。
凌千雪所努力的一切,並非是因爲她爭強好勝,而是爲了他,爲了能配得上他暗夜天尊。
論起報仇,如今的凌千雪想讓凌家生不如死,讓凌家成爲歷史,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依舊是那般努力,爲了變強,一直努力的成長。
凌千雪揹負的壓力,比誰都重。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凌千雪不僅僅是要讓自己活下去,更是要保護所有她所在意的人們,保護着她所在意的地方。
她的身份太多太多,也就意味着她的所承擔的責任也越大。
暗門殿殿主,暗夜天尊的徒弟,暗夜宮的尊夫人。
每一個身份,她都必將付出最大的努力去守護,一旦她一人受到了質疑,那便也會影響到暗門殿,影響到暗夜宮。
“師父你就放心吧,我……”話還未說完,那右手的力量好似故意向凌千雪宣戰一般,忽而狂暴的涌動着。
凌千雪冷汗連連,這樣的劇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痛,就連當初在凌淺淺殘忍近乎病態般切下她的右臂,都沒有這種痛。
師父都來了,地皇呢?地皇怎麼還回來……
嬌軀,疼的蜷縮起來,不停的顫抖着,抑制不住的痛吟從喉嚨深處溢出。
“雪花兒……雪花兒!”宮九天瞬然慌了神,抱着凌千雪急切的呼喚了幾聲,並未得到凌千雪的迴應。
該死!
那
張蒼白如紙的面孔,氣若游絲的呼吸,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讓宮九天的心好像有着千萬根銀針不斷着扎着,痛的無以復加。
該死的凌家……待凌千雪報復完凌家後,他一定要讓凌霄那老匹夫在死之前,嚐盡世間的痛苦。
竟然敢傷害他心尖上的女人。
“尊上,轉心訣!”夜貓清冷的嗓音自地牢外傳來,見宮九天明顯已經忘了此行的目的,她急切的開口提醒。
聽及凌千雪的痛吟,夜貓心急如焚,恨不得替凌千雪承受這樣的痛苦。
“對……對,轉心訣!”宮九天扶起凌千雪,將她不斷顫抖蜷縮的身體扶正,掌心凝聚了玄氣,送入了她的體內。
凌千雪體內不斷涌動的力量,竟與宮九天不相上下,沒有佔到便宜,卻也沒有落於下風。
兩股力量,在凌千雪的體內進行着抗爭,凌千雪緊咬着牙關,忍受着這種一會兒清涼,一會兒劇痛遍佈的銷魂感覺,努力得到保持着意識的清醒。
她害怕,害怕一旦失去了意識,便會被右手操控,做出讓她後悔終身的事情。
“雪花兒,你聽爲師說,爲師已替你尋得壓制右手的心法,只要你熟練了轉心訣,必定能壓制右手的躁動。”宮九天的聲音清越好聽,聲線溫柔魅惑,如行雲流水,漸漸流入心田。
凌千雪攥緊了宮九天的衣袖,深深的吸了口冷氣,示意自己聽到了他的話。
宮九天一邊與右臂的力量抗爭,一邊湊近了凌千雪的耳畔,將轉心訣的口訣,一一告訴了她。
將心法口訣牢牢的記在心裡,凌千雪強迫着自己運轉丹田,將心法的口訣由心,漸漸的朝四周蔓延開來。
轉心訣的確很有效,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右臂的動盪竟然偃旗息鼓,瞬然平靜了下去。
就在凌千雪揚起笑容,正欲誇獎轉心訣用效極大之時,手臂忽而一陣灼熱感襲來,再次遍佈了劇痛。
“雪花兒,在你沒有徹底將轉心訣融會貫通之前,這心法的口訣不能有所停頓。”宮九天提醒道,“凌家這座地牢陰氣很重,應該有些年份了,你且在這裡修煉心法,待成功壓制了右手後,爲師便來接你。”
“好……”凌千雪用力的點點頭,重新運轉了轉心訣,這纔將體內席捲而來的劇痛給掩蓋了下去。
一人修煉着轉心訣,一人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俊男美人,好似一副畫兒。
不知不覺,時過了兩個時辰,夜貓忍不住開口提醒:“尊上,暗夜宮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處理。”
宮九天這纔回神,近幾日來,暗夜姥姥因丹紫蘭受重傷的事情,公開以她暗夜姥姥的名義,集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者長輩們,對暗夜宮進行了好幾撥的輪番騷擾。
這些事情,他不能讓凌千雪知道。
“雪花兒,爲師還有事要處理,等着爲師來接你。”宮九天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秀髮。
凝着凌千雪還在專心致志的修煉轉心訣的面容,他眸光流轉,寵溺溫柔,旋即依依不捨的抽回視線,身形一閃,人影已消失在地牢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