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遠又道:“大袀,你殺了敖鯤之時也沒人親眼看見,他們只能懷疑是你所殺,再說他們雖見過你一面,想找到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彆着急,咱們趕緊一起謀劃謀劃。”
聽了蒼遠之言,大袀就在雞籠山又逗留了一日,只是這一日過去更沒找到什麼辦法,大袀心神不寧,只道:“我得走了,再不走恐怕遲了。”
大袀離了雞籠山,還沒走多遠,就心頭一熱,接着打了個噴嚏,大袀只想南海龍族已經找上了門,心中一黯,急急地向西北方騰雲飛去。
他心中驚懼,這一騰雲就用了全力,可那人一直不停地掐算大袀方位,半個時辰之後就見身後有人快速追來。大袀只道不妙,就要落下雲頭找地方藏匿,這時更聽得身後有人在呼喊自己道號,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大袀心下遲疑,這一猶豫,那人就追了上來,遠遠地就見那人卻是雲霄。
雲霄追上大袀,立時道:“可找到你了。”
兩人立在雲頭,雲霄拉住大袀手臂,一臉既感激又愧疚,只道:“你殺了敖鯤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沒想到殺赤角毒龍的事你一個人抗了,你還爲此闖下大禍,你讓我如何心安。”
大袀只皺眉道:“怎麼連你也知道了。”
雲霄這時一臉凝重,說道:“事情緊迫,長話短說,你是不是說過南華上仙殺了赤角毒龍?”
見大袀點頭,雲霄又道:“壞就壞在這人身上,南海得知敖鯤被殺,已派出巡海大將蛟無刑追查此事,拿着畫影圖形一直找上了天宮。那個南華上仙一口指認就是你。恰好我們還有朋友留在天宮,知道此事後立刻就告知了我,我不敢耽擱直接來找你。”
見大袀還要問什麼,雲霄急道:“趕緊走,找個地方藏起來,蛟無刑可能一時還找不到你,可是恐怕也用不了多久。”
大袀苦笑道:“你既然能用掐算之法找到我,他們也能。天下雖大,我又能去哪?”
雲霄略一沉吟,只道:“每人身上法力都有不同的氣息,只能憑心神細細體會覺察其中不同,這叫做法身靈息。凡掐算之法都需要知曉對方法身靈息,那蛟無刑都沒見過你的面,更如何能掐算你行蹤?”
大袀這時才知掐算還有這麼多講究,卻道:“敖鯤還有兩個隨從,可是見過我的面,而且也好像掐算過我的行蹤。”
雲霄聽了,臉色愈加凝重,說道:“那就壞了,我還想南海蛟無刑從哪弄到你的畫影圖形,原來你手腳這麼不利落,還留下兩個活口。”
雲霄又沉思片刻,急道:“只有幾個去處,是南海龍宮也不敢招惹的,一是去西方佛門,二是仙門仙山,三是各大妖山,你要速做決定。”
大袀略一思索,心中就已有了決定,只道:“那我走了。”
雲霄見大袀臉色黯淡,愣愣地看着大袀遠去,又喊道:“你放心,我定會聯絡天下道門爲你打抱不平,你先躲避風頭,等我想辦法。”
大袀點點頭,就繼續朝西方飛去,他知一直往西,跨過西域各國,最西方就是西方教諸佛所在之地。
騰雲而行,不到半日就過了金城郡,再往西就出了關隘,大袀從未去過西方,這時就估量着又折向西南而行。
只是沒等大袀再走出多遠,大袀就感覺又有人掐算自己行蹤和道行,大袀再走出一程,對方更連連掐算起來。大袀腳下已使出全力,過了片刻,再回頭就見遠遠地天邊有一大片雲團翻滾而來。看這一大片雲團風馳電掣追向自己,大袀心下大駭,知道自己想去西方靈山已再無可能。這時眼見前面就有羣山峻嶺,大袀就直奔羣山飛去,飛過數個山峰,一轉頭再看,只見那一片雲團已經近了,雲團上數十海族手持兵器,殺氣騰騰,簇擁着一名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的巡海大將,正直向自己追來。
大袀急忙向下面山谷密林中觀望,尋找躲避之處,忽然就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動靜。大袀再回頭一看,只見一片青藍色的東西旋轉着,無聲無息地已到了自己身後,大袀嚇得急忙向一旁急閃,躲過那青藍色之物,接着卻又覺得有一股勁道撞向全身。只見大袀臉色一變,接着身子一歪就直直從雲頭摔了下去。
轉眼間蛟無刑帶着數十海族兵卒追了過來,蛟無刑身邊一隻白頭龍龜伸出手指一掐算,眼睛一瞪道:“將軍,那人好像摔死了,我已掐算不到他的方位。”
“死?”蛟無刑冷冷一笑,手臂一揮,喝道:“來人啊,給我搜。”
雲團上立時跳下數十海族兵卒,蝦兵蟹將,直撲向下面,鑽進山谷密林中,四下搜索開去。過了好一會兒,就有兵卒紛紛返回,稟告道:“蛟大將軍,下面沒見那人。”
蛟無刑立時把一個兵卒踢下雲頭,怒道:“再給我搜,就算是屍體也得給我找到,若是讓他跑了,我把你們一個個都宰了。”
白頭龍龜一指遠處道:“將軍,遠處好大的妖氣,我看我們堵住這裡,那道人還能往哪跑?他跑到那邊也是送死。”
蛟無刑卻不多說,眯着雙眼朝密林中細細望去。
山谷密林中,大袀正邁步前行。不知走了多遠,大袀只覺昏昏沉沉,渾身疼痛難捱,每走一步都極艱難,他更生怕被海族覺察到行跡,早凝起心神運轉了一股妖氣掩蓋住全身。
這樣不知不覺地已翻過一座山頭,迷迷茫茫中身上傷勢越來越沉重起來,那個蛟無刑背後這一下偷襲不僅招數巧妙,力道也極重。大袀在密林中踉踉蹌蹌走着,漸漸地似乎前面傳來溪水聲,他立時覺得口渴難耐,一步步蹭了過去。找到那處溪水,大袀俯下身喝了一口,這時再擡起身來,忽然就覺得天旋地轉,一跤摔倒在地。
一股極累極困的感覺涌上心頭,只想沉沉睡去,想着要睜開眼睛,那雙眼皮不知爲何卻有千斤般重。迷迷糊糊中,大袀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卻時刻沒忘記有人正追殺自己,只始終運轉了一股妖氣。
不知過了多久,溪水附近漸漸瀰漫起淡淡的白霧,更傳來稀里嘩啦的戲水聲響,過了一會兒忽然就聽有個女子輕咦了一聲,一轉眼霧氣中顯出一個身形婉約的女子,那女子睜了一雙暗黃色眼睛,俯身細細打量過大袀,卻自己嘻嘻笑了幾聲。
接着就見女子毫不費力地輕輕拎起大袀,雙腿一彎,向上一躍,立時腳下的泥土一沉,接着整個身形如飛鳥般高高騰起,更越出密林上空,女子在半空虛踏兩步,再輕輕地在樹冠上點水而行,只見樹木搖晃,那女子轉瞬就遠了。
朦朧中大袀只覺得有人脫下了自己衣服,給自己擦過什麼,又給自己喂下了東西。不知過了多久,大袀竟悠悠醒來,睜開了眼睛。他轉頭四下一瞧,就見自己正躺在兩株大樹間的懸牀上,四下山林寂靜,風清雲淡,這懸牀不遠更有一口洞穴。這時大袀再內視自身,就覺察傷勢竟慢慢好轉,法力運轉無礙,那股妖氣已經越發強大了些。
大袀就坐起身,跳下懸牀,不料這一用力就肋下劇痛,更不由得咳嗽了幾聲。這時就覺得一股風颳過,再看一個身形婀娜下巴尖尖的女子正隨隨便便地站在自己身前,這女子身穿一身輕紗,臉孔清秀,自帶一絲媚態,女子伸手輕輕摸了摸大袀臉龐,笑道:“你醒啦。”
縱然被女子盯着自己看個不停也不打緊,只是大袀此時更發覺自己正一絲不掛,大袀立時有些羞澀,又想起自己的踏雲靴和龍魂鞭等物,就急忙道:“我的衣服呢?還有我的東西呢?”
女子只道:“衣服被我扔了,掉在清河口了吧,你別的東西都在我洞裡。”
大袀只能哦了一聲,這時他已察覺了出來,眼前這女子竟是一隻道行千年以上的大妖。這時女子一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大袀身體,一邊道:“你叫什麼?”
大袀就道:“我叫大袀。”
女子笑道:“我叫花無常。”又問:“你是白狐嗎?”
大袀只得點點頭。
花無常再打量大袀幾眼,忽然羞道:“大袀,你就住我這裡吧,咱們以後在一起。”
大袀不禁臉顯難色,只是他忽然想起南海蛟無刑還在尋找自己,這樣一想就要答應她,這時忽然就聽一個粗啞的大嗓門道:“他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他。”
接着一個強壯的黑牛精一蹦就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大袀一眼,皺眉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見大袀皺眉,花無常哼了一聲,說道:“他是我的朋友,正巧被惡人傷了,在我這裡養傷如何?”
黑牛精還要再說什麼,就見花無常身子一晃,猛地飛起一腳正踹在牛精的肚子上,那黑牛精一下子就被踢得飛了出去,遠遠地摔在地上。黑牛精一個骨碌爬起來,大聲嚷道:“花大姐找了個男人,花大姐找了個男人。”
他這一喊過,花無常大喝道:“你給我閉嘴。”上去一把就拎起黑牛精,輪圓了扔出老遠。只聽遠遠地那黑牛精依舊叫個不停,不一會兒就呼啦一下冒出不少妖精,都衝花無常喊道:“到底是誰,是誰,讓他出來。”
這時大袀已找了一束藤蔓紮在腰上,遮住要害處,花無常一把拉過大袀,對衆妖道:“我已決定嫁他,他就是我的夫君。”
衆妖立時起鬨,一個獅子精大聲道:“不行,咱們誰也不會答應,當年花大姐你可說過,咱們清水河這邊的兄弟們有一個算一個,誰最能打你才嫁給誰,你可是發過誓的。”
衆妖都紛紛附和,這時就有一暴眼方臉身穿銀甲的黃豹精從遠處跑了過來,衆妖都道:“黃豹大哥來了,來得正好。”
那黃豹急急地跑到跟前,就大聲喝道:“就清水河不說,咱們萬妖谷什麼時候收留過外人了,花妹妹,你再胡鬧我就稟告黃風大王,把他驅逐了去。”
花無常立時道:“我什麼時候胡鬧了,他娶了我,他就不是外人,我也自願嫁他。”
衆妖聽了都起鬨,都道:“那就過來打,他若是打過我們自然沒話說,若是輸了我們就稟告大王,就要把他趕出萬妖谷。”
花無常被衆人一逼,已是眉頭緊皺,一推大袀道:“你去跟他們打過,必要贏了他們。”
大袀早打量過這些妖精,除了那個黃豹道行高過自己,其餘不過都五六百年道行。只是自己已誤入萬妖谷,絕不可讓人分辨出自己的道家法力,否則必死無疑。再說外面還有追兵,更要想辦法留在此處,不能被攆出去。
大袀上前幾步,卻又忽然想到自己雖有一些妖氣,卻什麼妖法神通也不會,上去就要露餡,就急忙道:“我受了重傷,等我休息幾日再和你們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