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樹林中的泥土動了動,大袀蓬頭垢面地從裡面爬了出來。他抖落身上泥土,覺得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就離了樹林,急着趕回長安交還地誅令。
從涼州出發,翻山越嶺地走了一日,剛剛到了一條江邊,大袀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人看了自己一眼,更心頭一熱,打了個噴嚏。大袀站定了,四下仔細查看,卻未見有什麼人,而那種有人偷看自己的感覺又消失了。大袀只當自己多想,就繼續趕路。
再順着江邊走了一日,眼看就到了岐山,離長安也不遠了人,這時忽然又覺得有人偷看了自己一眼,同時心中一熱,又打了個噴嚏。大袀不由得愣了下,這麼多年來他可沒打過什麼噴嚏,真是怪事。他又想是不是屍毒沒有除淨,就在體內運轉法力察看,可法力運轉絲毫無礙。
大袀又四下查看,也沒發現有人跟蹤自己,心中便有些驚異,就小心提防起來。又走了小半日,眼看就快長安城,大袀從山嶺上下來,卻見前面攔路站着一個道人。
那道人形容消瘦,面色冷峻,兩隻眼睛咪着,發出冷光,直盯着大袀的一舉一動。看那道人似乎是專等着自己,大袀走到道人不遠處就停了,心想剛纔必是這個道人在施法追蹤自己,自己纔有所感應,也不知是敵是友。大袀上前兩步,問道:“道友可是在等我?”
道人只道:“對,等着要你小命!”
說着道人一招手,後背的長劍化作一道劍光,直奔大袀刺來。大袀急忙拋出銀蛇劍,堪堪招架了對方。對面的消瘦道人雙手再一比劃,眼見那劍就化作了幾道劍光,繞開銀蛇劍,畫着弧線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大袀,大袀立時心中一寒。
眼見幾道劍光就刺進大袀要害,幾道劍光又忽然繞開大袀,合而爲一回到了道人手中。大袀知道遇到了高手,這人御劍術可比自己高明瞭許多,自己也能以一化多,可卻無法控制每道劍光都隨心意而動,好在這人並未真想殺了自己。
瘦道人這時問道:“你是曉夢師兄的弟子吧。”
大袀搖頭道:“曉夢前輩並未收我爲徒。”
瘦道人怒道:“你既不是我蜀山弟子,卻偷學了我蜀山御劍術,這該如何說?我也不是欺負你,按公論,你要不自斷一臂自罰,要不就和我回蜀山受罰。”
大袀大吃一驚,連忙道:“前輩,曉夢前輩和我說過不要泄漏是他教的我御劍術,可不是我偷學的。”
瘦道人更譏諷道:“既是你師父不要你說出去,爲何你卻說了,真是沒骨氣。”
大袀只好陪笑道:“師父確實讓我瞞着人,可師叔也不是外人不是。”他這一着急,師父師叔也說出來了,心想你總不會殺了師侄吧。
瘦道人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就跟我回蜀山吧。”
大袀連忙道:“弟子還有些事,師叔就先回去吧,弟子很快就會回蜀山。”
瘦道人冷冷一笑:“你既承認我是你師叔,我可告訴你,咱們蜀山門規不聽長輩號令,頂撞長輩輕者斷去一臂,重者廢掉修行逐出山門,你自己看着辦吧。”
大袀不由得張口結舌,只得嘆了口氣,道:“我看你們蜀山肯定不少斷臂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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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道人冷哼一聲,忽然抓了大袀衣領拎在手裡,更一跺足憑空而起,竟腳下踏起雲霧飛行起來。
大袀還是頭一次親眼看見有人騰雲駕霧,更何況自己還親身感受,不由得驚呆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師叔這麼厲害,晚輩還不知師叔如何稱呼。”
瘦道人只道:“我道號曉風。”
大袀嘴裡又奉承幾句,眼見前面似乎就到了長安,連忙道:“曉風師叔,弟子剛做了地誅令,請師叔准許弟子在長安略加停留可好。”
曉風道人也不說話,又飛了片刻卻忽然落了下去。落在地面,大袀一看兩人正在長安城內。曉風道人緊跟着大袀,一起到了天監臺。當着曉風道人的面大袀交還了地誅令,這次得到了五十六年的道行。大袀更心中一喜,以前每次完成地誅令只能得十年左右道行,這兩次魔頭令便得到了百年道行,實在是令大袀心中振奮。
曉風道人在一旁,察覺到大袀忽然多出了不少道行,就掐指一算,不由得臉色一怔。他已算出大袀剛剛得了五十多年的道行,曉風道人自然也知曉地誅令之難,而且就算是全天下的道家弟子也沒幾人能做得了魔頭令。曉風道人這時再看向大袀,眼中已全沒了輕視之意,只想難怪曉夢師兄會把御劍術傳給這個小子,看樣子必有過人之處。
曉風道人再次攜帶大袀騰雲駕霧,一路向蜀山方向行去,眼見腳下山川飛掠,只不到半日就到了蜀山。
落在蜀山的玉石道場上,曉風道人就帶大袀進了議事大殿。兩人走進大殿就聽有幾人正爭論不休,一人正說道:“曉夢師兄何來的親傳弟子,他連記名弟子都沒有,他的遺物絕不能給一個外人。”
大袀聽了,立時一驚,才知道那曉夢老道是死了,難怪蜀山把自己找回。又聽另一黃髮道人說道:“說的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這時,在場幾人見到兩人,都閉了嘴,曉風道人上前對正中一人道:“見過掌門大師兄,我已帶了大袀返回。”
大袀看了眼蜀山掌門,只是個不起眼的中年道士,大袀也上前見禮,說道:“弟子大袀見過掌門師叔。”
黃髮道人立時出言道:“哼,你又何時是我蜀山的弟子了?”
掌門微微一皺眉,命人帶大袀去拜祭下曉夢道人。大袀走出幾步,就聽掌門問道:“曉風師弟,你說呢?”
曉風道人就道:“曉夢師兄羽化之時提起這個大袀,當然是把他當成了弟子,師兄的遺物也是指定留給他的,這個還有什麼可說的。”
有個粗啞的嗓音立刻大聲道:“就是,說的對。雷澤師兄你無非是要讓你的弟子黃墒得了那寶貝,我看你就算了,你那弟子大不成器。”
大袀這時才明白了些,原來曉夢道人並無其他弟子,臨死前給自己留下了個寶貝,只是有些人不服氣,認爲自己並不是蜀山弟子,特別是那個雷澤道人,似乎早和曉夢道人有過節,何況自己還曾誤殺了他的雪獅獸,還有那個一直爲難自己的黃墒竟然也是他的弟子。
跟着一道人到了一處偏殿,裡面早供奉了曉夢道人牌位,大袀燒了香,祭拜過,只有些心酸。曉夢道人這一死,這蜀山和他更無瓜葛,他想一走了之,可一想曉夢道人點名道姓給自己留下個好東西,竟要給了別人,大袀就大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