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木老不知所以,跟着大袀一路狂奔,大袀更不停留,一直到了長陰山鬼王地界才慢下腳步。三言木老這才問起出了何事,大袀就把事情略說了說,三言木老聽了,吃驚不小,說道:“若魔道真的有所舉動,圖謀恐怕不小,此事絕不可等閒視之,一會兒見到地府大力鬼王,還是找機會如實奉告的好。”
大袀也點頭稱是,說道:“不錯,地府乃神人鬼輪迴三界之一,若地府出了什麼事,人界仙界也難獨善。”
兩人很快見到長陰山鬼王,大袀就說了誅滅了啼溟間鬼王的事,最後把魔道入世的事也說了,奉勸長陰山鬼王以後行事務必小心。
等了一會兒,本來前去幫忙的幻面將軍才折返回來,大袀幾人就又前往陰曹地府,去見大力鬼王。
依舊按老辦法進了陰司,見到大力鬼王,大袀就道:“貧道已殺了啼溟間鬼王,這次還請鬼王兌現承諾。”
大力鬼王只道:“你殺了啼溟間鬼王?”
大袀點點頭,這時就見大力鬼王似乎有些驚訝,更有些疑惑,大袀察言觀色,只暗想,自己殺個啼溟間鬼王而已,難道其中還有些別的勾當?
這時卻見大力鬼王忽然一笑,只有些無奈地道:“既是如此,本王也只得兌現承諾,跟我來吧。”
說着大力鬼王讓大袀進了陰司,卻把其他幾人擋在門外。
進了陰司裡面,大力鬼王竟有些和氣起來,一路溫言詢問大袀如何誅滅得啼溟間鬼王之事,大袀並無可畏懼之事,只照實說了,更把魔道的事特意詳細講了。
大力鬼王聽了,臉色漸漸難看,過了片刻。才緩緩地道:“不妙,不妙。這事多虧了道長了,不然我們還矇在鼓裡,可惡那啼溟間鬼王怎麼做下如此蠢事。”
大袀見大力鬼王把這事如此看重,心中也就放心了,只道:“鬼王相信貧道所言再好不過,不然魔道之事貧道也難以心安。”
大力鬼王這時臉色更加溫和,更好言稱讚了大袀幾句,說話間,就見前面是個十字路口。腳下一片殷紅。
大袀見了,有些遲疑,大力鬼王卻毫不在意,帶大袀走過去,這時就說道:“到了,從這裡再走,就到地方了。”
說着,就見大力鬼王陰陰一笑,只道:“我送你上路吧。”
大袀一見對方神色。立時知道不妙,他急忙施展移形換影,只是忽然間就見,天地間翻滾起來。到處都是血肉淋漓,夾雜無數枯骨,無邊惡相,無邊怨念。
接着大袀覺得腳下一空。就掉了下去。這一跌落,腳上頭下直落入無盡血色深淵,不見盡頭。
不知跌落幾許。猛然間就見周圍景物如彩蝶翻飛,不可注目。
突然間一道黑牌閃過,雖看不真切,隱約卻是吊筋獄三字,只聽有聲音隱約道:“寂寂寥寥,煩煩惱惱,盡皆是生前作下千般業,死後通來受罪名。”
大袀一愣神間,就見眼前無數小鬼涌來,只見一個紅猿鬼倏地一個轉身,雙手往臉上一抹,現出青面繚牙,張口一吹,一股陰風撲面,再見其他小鬼持鞭弄棍,四下招呼。
大袀心中驚駭,運起法力,雙掌使出風雷之力,立時把小鬼打得紛飛。
轉眼間大袀直落下去,又見一道黑牌閃過,卻是幽枉獄。只見再有小鬼一擁而上,大袀這時已不再慌亂,依舊使出掌力,打飛這些小鬼。再一道黑牌閃過:火坊獄。
過了火坊獄,大袀更覺得自己不斷下降,天地似乎沒了界限。再一道黑牌閃過,卻是:酆都獄。又聽有聲音隱隱道:“哭哭啼啼,悽悽慘慘,只因不忠不孝傷天理,佛口蛇心墮此門。”
這時再有小鬼沒頭沒腦地涌上來打,大袀才發覺越往下,這些小鬼已是越發厲害難纏,大袀這時心中一驚,膽氣一弱就見一隻紅獬鬼左手虛晃,右掌飄飄,掌心呈碧綠,一招正打在大袀肩頭,大袀立時覺得肩上一痛。過了這一撥小鬼,接着就是,拔舌獄,剝皮獄,眼見小鬼越發衆多,大袀招架起來已是艱難,只是大袀依舊不斷墜落,無邊無盡,似乎更無盡頭。
再有黑牌閃過,乃是磨涯獄,有聲音隱約道:“皮開肉綻,抹嘴諮牙,乃是瞞心昧己不公道,巧語花言暗損人。”
到得磨涯獄,除卻無數鬼兵打來,更聽得陣陣鬼哭狼嚎之聲,只是幽幽怨怨,似有無數蚊蟲入耳,無數蟲蟻噬心,大袀更是頓生煩躁,神情恍惚。接着再過,錐搗獄,車崩獄,大袀心神受制,招架不得,頓時被數十鞭棍打在身上,立時疼痛鑽心。
眼看再下就見寒冰獄,有言道:“垢面蓬頭,愁眉皺眼,都是大斗小秤欺癡蠢,致使災屯累自身。”
大袀這時已知自己是落進十八層地獄之中,再下只怕更難更要命,大袀心中發狠,忽然長嘯一聲,見到無數小鬼涌來,更一張嘴,噴出陣陣天火,四下燒去。
這一燒,只見衆鬼悲鳴,聲聲慘叫,再進不得前來。闖過這寒冰獄,再下就是脫殼獄,抽腸獄,大袀大發雷霆,一路天火燒去,只是再過到抽腸獄,大袀已是神志昏昏,氣虛力弱,眼見就有不支之象。
再下來卻是油鍋獄,耳聽道:“戰戰兢兢,悲悲切切,皆因強暴欺良善,藏頭縮頸苦伶仃。”
大袀這時心中卻忽然清醒過來,他不知自己已闖了多少層地獄,也不知接下來會如何,只想這樣下去,就算不失了神志,早已也得力竭而死。
他想通這點,立刻唸誦起大悲心經來,定住心神,再運起冰谷凝血法力,施展明王不壞神功,現出冰晶鎧甲護住全身上下,接着大袀乾脆眼一閉,任憑自己落去。
只覺得四周混亂嘈雜。也不知多少刀槍劍戟打在身上,更不知多少法術招呼過來,大袀咬牙忍耐,只覺得全身上下更無一處落空,被打得處處苦痛。
這一落下,再聽有聲音隱約道:“脫皮露骨,折臂斷筋,也只爲謀財害命,宰畜屠生,墮落千年難解釋。沉淪永世不翻身。”
大袀只是渾渾噩噩,再有刀槍打來,這次是越發沉重,每一招一式都驚天動地,挨在身上,大袀只覺得自己被打得血肉橫飛,猶如落葉飄零。
大袀只道自己恐怕已挨不過幾下,心中淒涼涼,手腳渾無力。只勉強睜開雙眼,就見一道黑牌閃過:秤桿獄。再看,卻是兩隻山一般的惡鬼,各持黝黑巨斧。冒着黑光,一個當頭朝大袀劈頭砍來,一個輪圓了,就朝大袀攔腰一斧。
大袀不由得大叫一聲。知道被這兩鬼砍到,再有神通,也得被砍成四份。大袀只運起心神。使出法力,勉強運起移形換影躲閃。只覺得什麼東西擦着自己身子攆過,大袀全身一痛,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接着,黑光一閃,再落了下去,忽然間四周景物閃現,大袀只覺腳下似乎踩到了實地。大袀腳下一軟,卻是摔倒在地。
好一會兒之後,掙扎起身,卻見眼前乃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一片虛無之中,只不遠處有點淡淡微光,藉着那點淡淡微光,更見似乎有一物匍匐在地。
大袀心中詫異,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慢慢走過去查看。
到了近前,就見有個枯瘦老僧盤坐在那,也不知死活,他的身前更有一個蒲團。大袀在老僧身前坐了,只道:“小子見過大師,敢問大師法號。”
那老僧也不答,似乎已是枯死之人,大袀就俯身過去,細細打量,這一細看不要緊,就見這老僧身上不知插進去多少刀兵,在砍他殺他,刺他,挖他心肺,再見脖子上不知有繩索,在勒他,在拽他。還有不知多少隻手,在打他,在掐他。
大袀心中大驚,更見這老僧身上,口鼻,四處流出血來,漫漫過去,也不知流出多遠,大袀心中大驚,知道這是心中幻象,急忙凝住心神。
果然再看,這一切俱是虛影,大袀這時再細細觀察老僧面容,就見這老僧臉上不知多少皺紋,密密麻麻如山川溝壑,再看這老僧一臉悲苦,似乎眼中不停地滴下淚來。
這一下更不打緊,眼見這老僧落淚下來,忽然就隱約不知多少哭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悲聲不止,無數哭聲如江海大浪,滔天而來。
大袀急忙再一凝神,幻象再消,這時仔細再看,這老僧卻依舊看不出是死是活。
大袀收起心中疑惑,只想雖不知這裡是何去處,不如既來之則安之,還是恢復心神法力要緊,大袀就掐了法訣,在此處打坐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大袀恢復了法力心神,又運功療傷,才悠悠站起。這時再打量四周,依然是無邊黑暗,他走了幾步,找不到出路,再回頭看向老僧,這時幻象又生,原來卻是無數鬼魅魍魎,用盡無窮手段,在不停地折磨着這老僧,老僧一臉悲苦,似乎忍受着無邊的苦難。
大袀就想,自己恐怕已是過了十八層地獄,這人在十八層地獄之下,也不知犯了什麼罪,受着這無窮苦,就是他罪過再大,受過這些苦,也該解脫了。
大袀這時心生慈悲,恍惚中就見老僧悲苦之中,似乎淡然一笑,只是再看卻已不見。大袀這時心中頓悟,忽然生出敬佩之意,就對老僧雙手合十,微微一躬。
這一施禮不要緊,大袀就覺自己似乎得到了什麼,大袀正琢磨着,突然腳下一空,立時掉了下去,再見景物一變,眼前卻是陰司之中,身前一人,正是大力鬼王。
那大力鬼王見到大袀,卻是驚駭得倒退兩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