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論到興起,失心和尚就挽留大袀多呆幾日,大袀正中下懷,自是滿口答應。這天到了深夜,大袀就耐不住了,出了禪房,就披了隱身斗篷,往禪院深處的藏經閣摸去。
那是一座石塔,就在寺院正中,大袀與和尚交談之時早已打聽清楚。
悄悄地走到石塔處,推開半掩的門戶就見裡面空無一人,塔裡中空,有一木梯盤旋而上。大袀就小心地走進去上了塔,走到第二層,只見裡面有幾個一人來高的木櫃,存放着一些經書。還有一個和尚立在一個木櫃前,捧着一本經書研讀。
大袀站在二樓樓梯處等了一會兒,那和尚也未察覺,大袀就悄悄走到和尚背對着的木櫃前,查看裡面的經書。略看一眼,裡面卻全是佛經,大袀再看別處也是如此。大袀就離了這層,走到木梯口,見和尚依舊呆立看着經書,大袀偷笑着,隱住身形上了三層。
石塔的三層卻沒有人,大袀逐個木櫃再一細看,這一層卻都是佛家典籍,有高僧的論述,也有遊記,還有雜學,更有諸如種植建築煉器等。
又小心地上到第四層,這一層到了塔頂,藏書也少,大袀只看了一眼,就見一本經書是杖法入門,大袀急忙再看就見果真有伏魔杖法,有大乘佛法,還有劫難指,又找了一會兒更找到了大力降魔杵。大袀看得興奮,一伸手就把大力降魔杵抓在手裡。
這時就覺有人抓了自己手臂,又聽身後有人道:“道長請放手,本寺功法恕不外傳。”
大袀嚇了一跳,急忙轉身一看,就見二層的那個呆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身後,大袀只得悻悻地放下大力降魔杵,散了隱身,一臉哭笑不得。呆和尚又道:“道長進了塔貧僧就知曉了,本以爲道長心中向佛,要查些佛家典集,也就未阻止道長,就請道長隨我來,聽憑我寺執法長老的發落吧。”
呆和尚就拉了大袀到了執法堂,見了寺中苦慈長老。大袀抵賴道:“小道就是仰慕貴寺佛法精深,想找些佛經查閱領悟,哪知四層不許進,你們既然不許別人進也該及早說明纔是。”
苦慈長老點頭道:“那四層未經允許,本寺僧人也不可進的,可道長卻是外客,不知本寺規矩就算了。”
苦慈又對呆和尚道:“既然道長要查閱佛經,你就陪道長去心經堂吧,那裡有更多經文。”
這麼一來大袀反倒推辭不得,只得苦笑着跟了呆和尚到了心經堂。心經堂果然藏書更多,只是面對無數佛經,大袀說什麼也提不起興致來。在裡面轉了一會兒,裝模做樣地拿起一本又放下,一擡頭突然見到頭上有半間頂棚,頂棚還有一間書櫃,大袀便隨口詢問。
呆和尚說道:“上面經文記載了我們佛家密咒,秘術,未經本寺方丈准許任何人都不可研讀的。”
大袀聽到秘術和密咒字眼,立時心中一熱,隨手找了一本經書裝作興致勃勃地看起來。大袀本想將呆和尚耗走,沒想到呆和尚也找了經書細細讀着。直到了第二日,總算呆和尚起身走了,眼見心經堂裡就只剩了自己,大袀立刻找個柱子,順着柱子就爬了上去。
爬到上面,大袀拿眼睛一看,只見有黯咒,六字大明覺法咒,菩薩心咒,只看得眼花繚亂。掃視幾眼,突然大袀看見在最角落處有一本極薄的經文,上面寫着緊箍咒字樣。大袀早聽說這緊箍咒比那個大力降魔杵還厲害得多,連忙取了,拿在手裡細細研讀。
緊箍咒只有寥寥三頁,而咒文和運功之法都極爲晦澀難解,大袀知道機不可失,只默默背誦。這時,突然一個和尚走了進來,那和尚一眼看見大袀抱着柱子上翻看經文,立時喝道:“道長,快快下來,絕不可翻看。”
見大袀不理不睬,和尚急忙爬了上去,把大袀拽下來,更一把奪了大袀手中經文。大袀嘴裡默默唸叨,卻剛好把三頁經文囫圇吞棗地背了下來。
再到執法堂,這次卻是苦炫長老,只說了聲:“先押到靜心殿吧。”
大袀悻悻地跟了執法和尚,到了靜心殿,被和尚一把推了進去,哐地關了門。大袀一看,不由得苦笑一聲,靜心殿四下只有一個小窗,房間陰暗,差不多也就是監牢,只不過乾淨寬敞些罷了。
大袀走進去,找個地方坐了,卻見角落裡竟然還有一人,那人背對着自己鼓搗着什麼,竟也是個道人打扮。大袀只想,被普航禪院關着的定是爲非作歹之徒,自己雖要偷竊寺中典集,卻是爲了日後降妖除魔,沒有惡意,自然與這歹人是大不相同。大袀就不願理會那人,那人背對大袀也是對大袀不聞不問。
過了一會兒,那人站起身伸着雙手竟在房間裡摸索起來,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大袀看了幾眼,忽然心道,原來竟是個瞎子,怎麼也被關在這裡。
那瞎子順着牆壁摸啊摸的,直摸到房門,大袀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道:“兄臺,你在找什麼?說一聲,我可以幫你找找。”
瞎子一聲不吭,繼續摸索,直把四面牆壁都摸了個遍,接着瞎子就站在那,呆立起來。大袀心道這人不是瘋了,就是有病了,大袀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只見這人頗爲年輕,頭髮篷亂目光呆滯。大袀把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那人卻看了大袀一眼,原來卻是沒瞎。
那人突然又趴在地上,四肢在地上滑動,就和游泳一樣。大袀看得好笑,卻見那人站起身又取出一把鐵鏟,在地上挖了起來。大袀不由得笑道:“兄臺,你到底在做啥?”
那人這次卻說話了,說道:“我以爲只有我瞎了,你沒看見我在想辦法逃出去嗎?”
大袀無奈地搖搖頭,這人真是不可理喻了,大袀進來時就看出來了,這精心堂四面都佈置了佛家禁制,憑一把鐵鏟能挖出去纔怪了,而且這間監牢還是用鐵藤木打造的,就算沒佛家禁制,憑兩人的道行也出不去。
大袀任那人在地上挖掘,自己就參悟緊箍咒,這時忽然有人推門進了來。來人是苦慈長老,看了那人在挖地,便問道:“居士這是在做什麼?”
那人道:“你沒看見?我在想辦法出去。”
大袀暗道這人還真是瞎了,你也不看看誰在和你說話。
苦慈卻只嘆口氣,說道:“居士竟還是如此固執,本寺留下你不只爲了你偷走的打神釘,也是爲了居士你不至於墜入魔道,要知道殺一人不如放一人,放下方是解脫……”
那人卻毫不理會,繼續賣力地挖掘地面。苦慈說着就搖搖頭,轉頭又對大袀道:“道長兩次三番地偷窺我佛家典集,恐怕不只是爲了參悟佛經吧。”
大袀皺眉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苦慈又道:“若是別的也還罷了,這緊箍咒可大不一般。緊箍咒太過霸道,傷人性命,有傷佛家慈悲,所以自有這緊箍咒以來,除去佛法大成的高僧,天下佛門都約束弟子不準修習此咒。而佛法大成的高僧又不願學這霸道的殺人術了。而且這咒也極難,就算有人想學這咒,十人中連一人也不曾習得,要想修習這咒全靠佛家緣法,福緣未到強求也無益啊。再說道長是道家弟子,根本無法修習我佛家法術,道長恐怕是爲了別人才盜取此咒,那更萬萬不可。”
大袀只暗道這和尚真是囉嗦,就道:“如何處置在下,大師就請明言吧。”
苦慈說道:“處置二字不敢,只是想請道長接受我寺施展搜魂術,除去道長心中關於緊箍咒之事。”
大袀皺眉道:“我若不願呢?”
苦慈嘆道:“道長爲何也如此執迷不悟呢,若是如此就請道長留在本寺修行也好,多少年以來,本寺謹尊法旨,絕不敢讓緊箍咒從本寺流傳出去,貧僧也不敢壞了規矩。”
大袀聽了立時擡眼望天,苦慈則嘆口氣說了聲,道長好好想想也好,就轉身走了。聽苦慈這麼一說,大袀心中更堅信緊箍咒果然是大神通,讓自己忘了這緊箍咒萬萬不行,他這麼想着,心中更癡呆起來。
他正胡思亂想地發愣,忽然只聽有人叫了一聲:“快,快,幫幫我。”
大袀驚醒過來一看,就見那人已把整個地面挖出一個大坑,趴在坑中一個勁抖動。大袀心中好笑,卻聽那人道:“快,快啊,助我一點法力。”
大袀把手搭那人肩上,運過法力,就聽那人輕喝一聲,整個靜心堂卻是一震。大袀立時一驚,再看這人竟不知用什麼法子把整個房間的禁制給破掉了,大袀心中佩服,就問道:“道友怎麼稱呼。”
那人只道:“我叫瞎子。”
大袀暗道這人真怪,明明卻不瞎,偏叫自己瞎子,那人冷冷地道:“我的眼睛沒瞎,心卻瞎了。”
聽對方的言語,似乎心中有極大怨恨,大袀也不好多問,正在琢磨如何出去找些佛家典集,好參悟緊箍咒中那些晦澀禪意。這時卻見瞎子對着一面牆壁念念有辭,一擡腿就穿牆走了。
大袀叫了聲瞎子兄,後悔得一拍大腿,誰知道這瞎子還會穿牆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