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近辰在地面上畫着太極圖,他當然不是用劍在畫,而是用一根筆直的木棍,沾着水畫。
他尋着那陰陽纏繞的地方,畫出一個圈,將那陰陽環抱的地方圈在一起,然後又會在那陰陽分界之處畫出一條‘S’線來,再於陰中點出一點陽,陽中點出一點陰。
很多不明白的事,做的多了就慢慢的會明白。
這就是體悟。
半個月之後,他心中的‘太極陰陽觀想圖’有了一些變化。
他心中的太極陰陽觀圖不再是靜態的,也不是那種旋轉的,而是他將其中的白色和黑色想成了日和月。
日月同輝,相互存在,但是卻一實一虛,兩者相互吸引,相互依存着。
而他自己則是日月之間的分界線,日在東,而月則在西。
分別屬於他身體的兩側,相互不見,卻又都同時存在。
他獨自盤坐於京落宮的地上,他身周的光華明滅雜亂,這不過是想清楚之後的試驗階段。
他坐在那裡修行一段時間,又出門看一段時間的天象,又回去修行。
偶爾陪着白小刺在外面睡一段時間,興致來了,還會招集山中住着的那些修士來講一講法。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他那個‘太極陰陽觀想法’雖未完全的入門,但是他卻有了信心了。
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陰陽的分界線,進一步是陽,退一步是陰。
也可換一種說法,一半光芒萬丈,一半晦暗深沉。
他越是修行,越是有體悟,每一個人的情緒,都有陽剛炙烈的一面,也都有陰柔似水的一面,他將自己的情緒融入到陰陽之中,也就是化入太陰和太陽之中。
於是他的整個觀想法,突然變得神秘自然起來。
原本還需要自己刻意的維持,修行之後,還會有一定的疲憊感,但是自從他將自己心中激昂和陰柔的情緒分別化入太陽和太陰之中後。
這觀想法便似乎就此成了一樣。
有人看到樓近辰站在那裡,隨着他的呼吸,他整個人有一種一會兒光明炙烈,一會兒陰沉深幽的感覺。
他依然在練習着劍法,不過這一次,他練的方式卻有些不一樣。
他尋着那種陰陽分界的地方。
比如太陽照着的陰影處,一邊是陽光燦爛,一邊是陰影暗沉。
他來回的在這陽光與陰影裡穿梭着。
他站在那中間,一半陽光,一半陰影,以劍在那界線上一次次的揮落。
心與意合,意與劍合,劍感陰陽,一次次的揮動着。
感觸着那若有若無的感覺。
修行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天長日久的。
樓近辰感覺自己的劍法幾乎沒有什麼進境之後,突然心血來潮的對白小刺說道:“我準備去外面煉劍,你在這裡看家嗎?”
白小刺遲疑了一會兒,嘆氣道:“好吧,我昨天剛種下一顆種子,還需要澆水,等它發芽呢,你要早點回來哦。”
“會的!”樓近辰說完,化作一道驚鴻沖天而起,山中有人看到他離開,只覺得他的遁光像是分割了陰陽一般。
他自己覺得自己分割陰陽的進境極慢,但是卻已經是擁有了一絲分割陰陽的能力,不知不覺之中就表現在了劍術和遁術之中。
他覺得算不得什麼,但看在別人的眼中,卻已經是越發的強大和神秘了。
……
秋蟬學宮當下並沒有第六境的存在。
但是名聲卻比京落宮要大得多,畢竟秋蟬學宮在東州享大名許多年,而秋蟬學宮之前是出過數位第六境的。
只是這一代的山長不是第六境,所以在之前出現的人修榜之中,秋蟬學宮是排在京落宮的後面。
這一天文在承像往日裡一樣的起牀,洗漱。
這些日子以來,他將自身修爲壓制着,準備細細的體悟一番普通人的生活。
在秋蟬學宮之中,曾有一位山長便是迴歸平凡之後,反而獲得了體悟,從而邁入第六境,他便想效仿一下試試。
這已經是第二個月了。
不知爲何,今天他覺得有點頭昏昏的。
他以冷水洗了洗臉,感覺清醒了不少。
他心中不由的疑惑,在他看來,自己即使是封鎖了修爲,但肉身也絕不至於生病。
心中疑惑之際,又不想解封修爲,便忍了忍,而在吃了熱粥之後,他感覺好了很多,便沒有再在意了。
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開始做夢,夢中自己被人鎖住了,倒吊在一間黑暗的房間裡,下面一盆火,而那火正烤着他的頭。
他想要醒來,可是卻一時根本就無法醒來,他心中想着自己或許已經中了法術,知道這可能不僅是夢,而是一種法術。
對方的法術已經在自己的身上生效,讓自己形成了夢魘,已經代入到了對方的施法術的道具之中。
他想要醒來,卻根本就無法掙脫這個夢魘場。
就在這時,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身體寬大的人,穿着一身看上去並不合身的袍子。
他先是看到對方身上因爲袍子小了,而顯露出的緊繃的肌肉,接着,他看到對方的臉。
這竟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頭猿,一頭面相兇惡漆黑的猿。
“秋蟬學宮的山長文在承,你來了。”那黑猿說道。
“伱是誰?”文在承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問道。
“我是誰,你不需要在意,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只要你如實的告訴我,我便放你回去。”黑猿說道。
文在承何曾受過如此的羞辱,尤其是被這樣的一頭畜牲倒吊在這裡威脅着。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秋蟬學宮曾養過一頭黃猿看守丹房,只是那頭猿在偷盜了東西之後便消失了。
他沉默着一時沒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便當你答應了。”黑猿陰沉的說道:“你們秋蟬學宮之中,可有閻羅道第六境的修行之法?”
“你,你是那頭黃猿?不,你不是。”文在承立即說道。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只問你,有還是沒有?”黑猿說道:“若是沒有,那你就不必回去了,若是有,你只需要說出修行之法來,我便放你回去。”
文在承心中翻騰。
秋蟬學宮有閻羅道,卻只有修行到第四境的,而他知道之前的山長有修,但是後面都只有修過的人才知道。
他並不知道。
黑暗裡的火焰在燃燒着他的頭。
無邊的黑暗,帶着無邊的恐懼,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境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