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近辰,樓近辰,樓近辰……”
虛無之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呼喊着他,樓近辰從這種接近死亡之中緩緩的復甦。
他的思緒彷彿從無邊的黑暗之中開始匯聚,彷彿億萬點思緒光點如霧氣一般匯聚,慢慢的成了人。
“我,睡着了?”
樓近辰思緒一開始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就明白,自己中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法術。
多想一下,他甚至都不覺得那是法術。
他原本覺得,感而有應是爲法。
而現在他卻突然想到,最高端的法術,往往只需要樸實的導引便可。
他從那‘雷’法之下逃脫,因爲震動了心靈,在這裡,看着茫茫的黑暗之時,心生了一些消極的念頭,便被無形的力量導引的,連念頭都要散去。
只是他做爲一個劍道修士,念頭極爲堅韌,這麼多年過去了,卻是散而不滅。
在一聲聲的喊魂聲之中,他的意識重新匯聚了。
“我差一點死了。”
這是樓近辰的第二個心聲。
“樓近辰,我知道你不想被人安排命運,但是在你被上蒼盯上之後,請與我一起,結束這一場戰鬥吧。”
樓近辰覺得這個說話人的聲音無比的熟悉,像是自己最新的人,像是朋友,像是老師。
那聲音之中彷彿充滿了哀求,又像是充滿了可憐。
“你是道主?”
“是我。”那聲音說道。
“謝謝伱將我喚醒。”樓近辰說道。
“你是我帶出來的,能夠拉回來,我就一定拉回來。”那聲音說道。
“你帶出來多少個人了?”樓近辰問道。
“三千餘人了吧。”那聲音說道。
“他們還活着嗎?”樓近辰問道。
“有些活着,有些死了。”那人繼續說道,他回答的很樸實。
“你剛纔說的結束這一場戰鬥,要怎麼結束?”樓近辰問道。
“我們死,或者是祂死。”那聲音說道。
“我們?我可以不參與嗎?”樓近辰問道。
“你應該知道,有時候即使是什麼也不做,你也脫不了身,因爲你身上的血,你的思想對於祂來說都是逆反的,是不應該存在的。”那聲音說道。
“那麼說,我別無選擇了。”樓近辰問道。
“是的,別無選擇,正如你這一次,其實你並不想做什麼,我也還沒有要你去做什麼,但是祂在引導你的死亡了。”那聲音說道。
樓近辰沉默着:“這是一個危險且偉大的事業,我要從什麼地方做起。”
“祂只能夠降災降劫,只能導引着世局,讓人落人災劫之中,陷入仇殺裡,但他已經培育出來‘詭眼’,又有許多人效命於祂。”
“本來不想對那些人做什麼,但是那些人對我們的人四下圍獵,所以我們需要震懾這些人,讓其他中立的人不敢妄動。”那聲音說道。
“很好,告訴我一個名字。”樓近辰說道。
“就去你心中想去的地方,道律宗吧!”那聲音說道。
“好。”
樓近辰應了一聲,便沒有再聽到回答,他站在這裡,看着茫茫的虛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吐出,化爲一條白色煙雲帶。
他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了。
很多時候,有些事即使是不想去做,但也不得不去做。
他伸手在虛空裡一劃,然後出現了一道門縫,心中想着那青銅樹羣殿,同時拿出之前順手得來的一枚雷印,以之爲路引,跨入幽妄之中。
他眼前的景象不斷的變換,一片白光出現,那是雷芒。
他發現自己到了那一片雷雲外。
雷雲盤結在一起,像是一個巨大的池子。
其中一株青銅樹長出一根根的枝椏,託着一座座雷殿。
此時,正有一座大殿之中正在講法,講的是雷與罰的關係。
“罰之基礎在於律,人有人律,道有道規則,而天則有則。天則大於一切,若有人違背了天則,那我們便是天之刑雷,是天之鞭,鞭撻星宇的一切逆天之人。”
“爾等要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們的雷法,皆是爲‘上蒼’而動,代天而刑罰,自是威力無窮盡。”
……
上方的祖師在講法,講的雷花亂墜,而下方的弟子聽得如癡如醉。
“代天行罰!”
這是很多弟子在來到這裡一趟之後,在心中新灌輸的念頭,從此他們的雷法便有了新的根。
就在這時,他們之中有人好像聽到了劍吟聲。
隨之便是一聲巨響。
“咔嚓!”
然後有人回頭朝着殿外看去,正好看到一座巨大的宮殿朝着下方翻跌而下。
那宮殿之中有一道道的雷光飛逝而出,同時宮殿震起光輝,有衆人飛起,一道從遠空的幽妄裡而來的劍光劃過虛空,穿過宮殿。
宮殿竟是瞬間從中分成兩半,朝着下方掉去,轉眼之間便已經掉出幽妄,不見蹤影。
其他殿中的人飛出,一道道的雷光飛逝而出,在幽妄之中尋找着敵人,可是卻沒有找到人。
殿中講法的第十三代祖師卻皺了眉頭,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敵人來了。”
尤其是這種一聲不吭就搞破壞的,絕對是來者不善。
搞了破壞還躲起來的,那就狡猾了,這樣的人最麻煩。
雷池之中雷光燦爛,大家都在看着外面茫茫的幽暗。
有人飛了一圈之後已經回來了,找不到人。
有人喊道:“請老祖的雷鏡。”
話落,一面巨大的雷光閃光的鏡子出現在了高空,照耀着這一片幽妄,其深不知許。
然而卻什麼也沒有照出來。
這講法的十三祖師來到了殿門口,他也皺眉,雷池是不可能輕易被人襲擊而找不到人的。
可是現在偏偏找不到,那就只能說明對方對於自身的氣機隱藏,極爲高明,甚至已經不能夠用高明來形容了。
樓近辰隱退的極遠,他在鏡光要照到身上時,一步已經到了鏡面的背面去了,他自身的氣息隱藏的極好。
這與他之前發出兩劍一樣,極爲的凝練,極爲的簡潔。
他在那大地之中沉睡了這麼久,竟是自然而然的將劍藏入了心中。
這一劍真正的自心而出。
一劍分陰陽,沒有半點黏連和拖沓了。
他手中長劍劍花一挽,一步跨出,靠近,揮劍,一連揮出十八劍。
像是縮放的劍花樹一樣,一道道的劍光幾乎劃出。
“咔嚓!……”
一聲聲響,一座座雷殿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