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幾人一見樑偷兒,都齊齊愣在了當場。隨風更是一聲驚呼了出來,“二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樑偷兒微微一笑,“上次師門之中臨時有事匆匆一別,不想你我竟會在此處相見。我之前在西域之地有些事情耽擱了一下,此刻正準備去往中原一趟。對了,你們怎麼會也來到這裡?”
樑偷兒匆匆幾句就交代了一番,便又問起了隨風來此的緣由。
隨風心頭一陣疑惑,暗道:“先前二哥分明說是門中有些事情,中途離去了。應該是去往中原之地纔是,怎麼又到了這西域之地來?”不過他奇怪歸奇怪,卻並沒有多做懷疑。想了想,便原原本本地將他們此行的緣由經歷盡數跟樑偷兒說了。
“啪啪啪……”樑偷兒笑着拍了拍手,道:“妙極妙極,原來你們去中原竟是爲了這麼一回事。哈哈,說笑過說笑,不過三弟你有情有義卻是當得我這一番稱讚。”
說罷,他突然又將目光轉向了站在隨風身旁的月夕,有些玩味地道:“只是,三弟你前往中原之地接回希姑娘,又爲何要帶上月夕呢?這不是平白讓月夕妹妹吃飛醋麼?”
月夕被他說得臉上一紅,不禁白了樑偷兒一眼,嬌嗔道:“樑大哥就會取笑人家。”
幾人見月夕這副嬌羞的模樣,不禁哈哈笑了起來。隨風被這麼一鬧,之前心中僅有的那點疑惑早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正好。我也要去往中原一趟,不如就一道上路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樑偷兒也沒有想到會在此地重新見到隨風,臉上也是一臉的喜色。
隨風一聽樑偷兒這番話,心頭也很是高興,笑道:“如此正好,有了二哥之助,此次的中原之行便會輕鬆上許多。二哥江湖經驗遠非我能比,想必定然能夠讓我們少走許多彎路。”
樑偷兒謙遜地一笑,拍了拍隨風的肩膀,“此刻你的實力突飛猛進已然非是我所能及的了。怎麼在我面前卻反而謙虛起來了?走吧。我們坐下來好好喝一杯,這些事情等會慢慢再說。”
看樣子樑偷兒已然在這塞北邊陲的村寨裡呆了幾天,對於這村寨之中的佈置很是清楚。帶着隨風幾人七拐八彎就到了一間客棧之前,有些無奈地笑道:“在這邊陲之地的小鎮之中。我逛了幾天。也只尋到這麼一間客棧。可能粗糙簡陋了一些。卻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隨風擺擺手,隨意地一笑道:“二哥此話未免有些見外了,你我兩兄弟在這異域他鄉聚首。哪裡會在意這許多俗套?”
他邊說着,邊邁步走進了這客棧之中。其餘幾人稍稍看了一眼四周,打量了一番這西域小鎮的風物人情,便也都陸續跟着隨風走入了其中。
“這位客官所說有些差異了,我們這邊陲小鎮自然不能夠和中原之地相提並論。客官以中原的眼光來此,不免有些強人所難了。而且這邊陲之地,也少有人來,若不是安西都護府對本店多有扶持,恐怕早就關門大吉了。”
幾人剛走入了店中,就見一中年胡人女子笑着迎了上來。
沒想到自己剛剛隨意的一番鄙薄之言被人聽了去,樑偷兒不免有些尷尬,笑道:“掌櫃如此說倒是我有些淺薄了,要兩間雅間,再幾壺小酒,配些小菜。”
這胡人女子淡淡一笑,衝着樑偷兒施了一禮,道:“這位公子,剛剛是小女子說話有些過了,還請見諒。本店之中的雅座都在樓上,幾位請樓上走。”
“哈哈,”樑偷兒又是一笑,“掌櫃此等禮數胸襟,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樑某人佩服。”
這胡人女子輕聲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樓梯道:“這位公子過獎了,小女子不過勉強混口飯吃罷了。幾位隨我來吧。”
說罷,轉過了身去,帶着隨風幾人向着上面一層走了上去。
幾人跟着她來到了這客棧的第二層,隨風四下裡看了看,這店內的裝飾、樣貌看起來與中原那些客棧並沒有太大的分別。看起來就彷彿恍然之間他們已然回到了中原大地了一般。
隨風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讚道:“如此邊陲之地還能看到如此純正的中原風情,卻是難能可貴了。”
店主微微一笑,也不接話,轉而道:“幾位客官在此守候片刻,酒菜一會就好。”
說罷,轉過身,緩緩而去。
看着這店主離去的背影,樑偷兒忍不住又是感慨了一聲,“想不到中原的風俗人情,都已然傳到了這等邊陲之地。當真令人驚歎。”
月夕微微一笑,打趣道:“樑大哥莫非忘了,這天山西域之地早在太宗皇帝之時就已然歸屬了大唐的疆域之中。如此數十上百年的交流溝通下來,兩方互通有無,便是想要不沾染中原的風俗都是不可能了。”
隨風坐在窗邊,透過這客棧內的軒窗朝外看去。從這高處看這邊陲小鎮,別有一番滋味。外面的街市之上,各族之人來來往往。既有身穿漢服的胡人,也有入鄉隨俗的漢人,還有往來的商隊。雖然無法與中原城池相提並論,不過也別有感慨縈繞在心。
隨風遙想當年西漢強盛之時,料想這西域邊陲也是如此景象。不過卻也只有短短百餘年而已,其後多逢亂世,少有安寧。
想到這裡,不禁輕嘆了口氣,“此時大唐國力鼎盛,方有這西部之地如此安寧平穩。若是中原地域一旦動亂,這西部邊陲邊陲之地,還有誰理會得到?恐怕,又將會是一番動亂分離的景象了。”
“這位公子卻是杞人憂天了,小女子雖然身處這西域邊陲之地。可是消息卻也很是靈通,當今聖上玄宗皇帝,那是如神一般的人物,如今大唐的國力更是蒸蒸日上,便是說能夠傳承萬世也絲毫不爲過。又豈會有公子所說的衰弱的一天?”
身後又傳來了那女掌櫃滿是英氣的聲音,隨風轉過身來,果然是那胡人女子端來了他們的酒菜,邊走了過來邊說道。
隨風笑了笑,只輕輕搖了搖頭,卻也不辯駁。等她放好酒菜,轉過身走了之後。才用勉強讓這一桌几人聽清的聲音道:“世上滄桑變幻,又豈是一言能夠說得清的?”
說罷,想到自己所知的那些種種隱患,越發覺得如今所謂的中原上國隱隱到了懸崖的邊緣,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三弟,你卻是不用想得太多。你如今已到了如此境界。手掌整座天山之中所有門派勢力,那慕容家和周家便是加起來也不如你此刻的勢力龐大。若真的是形勢緊迫,大可振臂一呼,將整個天山派衆盡數調集到中原之地來。又有何方宵小膽敢亂來?你卻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樑偷兒聽出了隨風話中的傷感之意,拍了拍他的肩頭大笑着道。
隨風雖然明知他乃是故意誇張爲了安慰自己之語,一時間心頭依然舒坦了許多。細想了想,也確實如此,自己的確不必擔心得太多。畢竟他此刻今非昔比,之前只有他單槍匹馬一人而已,如今他卻是手掌十萬教衆的天山派掌教了。
樑偷兒見他臉色緩和了許多,又笑着道:“按照你們的速度來看,時日尚早,不如明日我們稍稍費些腳程去往那輪臺一行吧?”
“輪臺……”隨風一愣,接着喃喃又道:“輪臺乃是古時重鎮……也好,就當散散心吧。我們幾人在這沙漠之中呆了這麼多天,早就有些膩了。再向前恐怕又是漫漫荒漠,此刻多休整一番總是好的。”
見隨風答應下來,其餘幾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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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離他們不遠處的那木屋驛站處,一位身着玄紅色衣衫的老者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在他的腳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他竟然不借助於任何依託地浮在了這半空之中。
冷眼掃了一眼下方的驛站,過了片刻,眉頭稍稍皺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竟然不在這裡,莫非老夫卜卦出了差錯?還是什麼人擾亂了天機?”
老者眉頭皺得又更緊了些,片刻才稍稍恢復了幾分,自語道:“也罷,小子就算你走運。今日卻是被你躲過了一劫,日後卻是不會這麼幸運了。哼,不過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已經驚動了老夫出馬,又豈有半途收手之理?”
說罷,又將眼光投入了下方的驛站之上,“哼!既然抓不住主謀,就拿你們這些螻蟻來泄老夫心頭之恨吧。”
說罷,伸出了枯瘦枯瘦的右手。手腕一翻,捏動了一個法訣。右手的手指之上一下騰起了一道漆黑色的火焰,看起來陰森森地,四周的空間都被這道黑色的火焰所擾動得一陣扭曲,更是顯得此物極爲地兇險與暴戾。
老夫眼中一陣堅定,剛想甩手把手中的火焰扔下去。突然眉頭狠狠一跳,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不禁劍眉立起,臉上的神情不怒而威,喝道:“是何方鼠輩,膽敢跟蹤老夫!”說着,又是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