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血紅色光點速度驚人,未過多久就離水龍吟只有十餘丈之遙了。這時隨風和慕容清風纔看清,那團紅色的光點竟然是一個人!紅色的光點是他周身外放的真氣,而更加驚人的是他竟然是踏着海浪凌波而來的!
雖然見過樑偷兒施展過的凌空虛度的手段,可是事後他也問過樑偷兒。偷兒曾說,凌空虛度需要的內力極大,那一夜,他不過走了三步,全身的內力便都消耗一空。根本不適合用來長途跋涉。而此人凌波而行所需的內力恐怕也少不了多少,從剛纔所見直至現在,所行怕是足有千餘丈。
隨風心裡暗暗警惕,不管此人是不是衝着水龍吟來的都不可大意。既然能真氣外放,定是一位先天高手,比之一隻腳踏入先天的慕容玄風不知要厲害了多少倍。
沒想到,那人一見到水龍吟,停也不停就朝着水龍吟去了。隨風一驚,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多了一人。隨風明知他是先天高手,也不閃躲,直盯盯地看着他。來人一頭飄逸的血紅色長髮,滿臉的妖異。身着半黑半紅的衣衫,看起來絕非正道中人。下巴幾許鬍渣,稍稍添了幾分粗獷。
來人看着面不改色的隨風和稍顯些慌亂的慕容清風,哈哈笑道:“想不到慕容家還有兩位豪氣干雲的少年英雄!”
隨風淡淡回道:“在下揚州隨風,並非慕容家人。這位纔是慕容家的清風公子。”
來人喔了一聲,稍有些驚訝道:“早聞慕容三傑並稱玄回清風,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還不如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咦,你說你是揚州隨風……那隨天是你什麼……”
他一個“人”字還未問出口,突然就被打斷。“何人膽敢在此大放厥詞辱我慕容世家?!”聽到這個聲音,隨風兩人心裡頓時一緩,連握着純鈞劍的手都鬆了一鬆。
來人轉頭看去,慕容玄風一身英姿身着水藍色長衫,緩緩從艙內走了出來。一身英氣逼人,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把藏於鞘中的傳世名劍,某日一旦出鞘一定震驚天下。原先隨風看着慕容玄風還覺得他氣度偉岸,不可比擬。不知爲何,他現在看來卻覺得他和慕容彧一般無樣,其實徒具剛猛,如此下去剛久易折,不值得效仿。
來人冷冷一笑,盯着慕容玄風道:“你想必就是那個盛傳已久的天之驕子慕容玄風了吧?”
慕容玄風回道:“敢問閣下尊名,既然踏入先天,想必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來人哼聲,道:“本座血隱,還有下次跟本座說話前,最好收起你的臭架勢!”血隱一聲冷哼,整個甲板的氣勢爲之一肅。一股無形的氣浪四散開來,隨風丹田裡一陣波瀾,還好陰陽圖及時轉動,平息下了氣海。可是另外兩個人就沒這麼輕鬆了,慕容清風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雪白,而就站在血隱身前的慕容玄風更是不堪,一聲細弱的悶哼,口角就留下一絲鮮血來,顯然是受了輕微的內傷。
“血隱,難道是那個爲了李林甫而追殺碧涵的那個殺手組織的頭目?”隨風一面驚訝於血隱深不可測的實力,一邊暗自揣度。
血隱也是暗暗心驚,隨風看起來竟然絲毫不受他氣勢的影響。“難道他如此年紀就已是一個先天高手?”血隱心裡竟然升起了些許擔心,小心地運起靈覺探查,竟然真的在隨風身上察覺到了滿滿的先天之氣!“不好,竟然還真的是先天高手。不愧是隨天的兒子,不想在這裡碰到。如此一來,今日之行怕是沒那麼順利了。”
慕容玄風雖然內息稍稍受挫,可是仍堅持不退半步,一股傲氣撲面而來。擦了擦嘴角,看也不看彷彿那不是血跡一樣,淡然道:“想不到是鼎鼎大名的血隱前輩,不知前輩今日來水龍吟一行所爲何事?”
血隱瞥了他一眼,道:“我且問你,趙奉璋之女可在此處?”
慕容玄風道:“你問她幹嘛?她如今也是我慕容世家的一份子了。還請閣下別忘了與我叔祖的約定。”
血隱一愣,猛吸一口氣,道:“你是說慕容淵那個老匹夫?他還沒有死?”語氣裡滿是疑色,似是並不相信慕容玄風的話。不過隨風確實看得出來,他氣勢雖盛,但卻已然有了幾分退意,心裡暗自狐疑:這慕容淵又是何許人,竟然與血隱有過約定?
慕容玄風冷然道:“叔祖當然沒有死,他早已破到了先天上層,壽元再增。當年你來我慕容世家挑釁,與叔祖一戰,戰敗後叔祖沒有殺你,而是讓你有約,他在世一天,你便不能傷害慕容子弟。你都不記得了嗎?!”
慕容玄風說着,每說一句,氣勢便強上一分,話說完的時候雖然還不能與血隱拼,但已然從血隱的強壓下恢復了過來。
被慕容玄風戳到了隱藏許久的傷疤,血隱猛地氣勢翻涌起來,怒吼一聲,喝道:“少拿老匹夫來嚇我,便是他沒死又能怎地?你算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就算是換了慕容彧來了這裡也要叫我一聲前輩。”說着一步跨出,就到了慕容玄風面前。“好快!”隨風和慕容清風暗暗心驚。
慕容玄風根本來不及反應,清脆一聲響,血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就這麼一掌就把他拍飛了出去。慕容玄風躺在地上,冷然地道:“閣下是鐵了心要與我慕容世家爲敵了?”
血隱又哼了一聲,道:“與慕容世家爲敵?我還沒那個閒心,我只是給你長點記性。既然趙奉璋的女兒不在此地那便算了,今日我便賣慕容匹夫一個面子,告辭!”
說完,有些忌憚地看了隨風一眼,一下從船上跳了下去,又化爲了一團紅光,匆匆消失在了夜色裡。
“這是怎麼回事?”隨風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問道。
慕容玄風從地上站了起來,右側的臉頰有些發紫,口角又留下了一絲鮮血,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狼狽,依舊淡淡道:“此人便是當今血隱堂的堂主,自號爲血隱真人。他早年便與慕容世家有隙,不想今日竟然找樑子找到了水龍吟上來。”
慕容玄風只說了這許多,便匆匆離開了,絲毫未提血隱爲什麼會找碧涵。
隨風雖然知道慕容玄風在隱瞞,他也不多問,轉過身又看着面前寬闊奔涌的大海。此刻的東方天際,已顯出一抹亮色,到了拂曉時分了。而水龍吟也緩緩開始啓動,朝着北方繼續前行。
看着遠方逐漸變亮的天際線,慕容清風道:“按照如此速度,明日應該就能到達蓬萊了。我們也就要分別了。”
隨風也嘆了口氣,道:“是啊,不過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再見的。只是,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能跟慕容玄風一樣強。”
慕容清風呵呵一笑道:“我一定會加油的,雖然玄回清我排在最後,可是我也是最小的。他們只是因爲年齡比我大,所以比較厲害而已。”
隨風也被他的樂觀逗樂了,也跟着哈哈一笑,道:“我還以爲你們慕容家的弟子都像玄風一樣氣度凜凜,沒想到還有你這樣一個妙人啊。”
慕容清風神色卻突然一暗,低聲道:“我可能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超過他了。”
隨風被他突然變化的語調驚了一驚,道:“爲什麼會這麼說?你才十四歲,便修到瞭如此地步已然是絕世的天才了。”
慕容清風微微一嘆,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道:“我說此話並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我那玄風哥哥實在是太過不凡。據說他的體質萬中無一,是某一上古時期纔會出現的神體。我聽迴風大哥說他出生時竟然有仙鶴繞樑,三日而絕。他在九歲時就已到了我如今的層次,已在後天巔峰之境停了足足兩年。後天返先天那一道坎實在是太難,不過看他的樣子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突破這一層次正式邁入先天之境。”
說着,話語裡滿是蕭索的滋味。隨風也是一陣久久的沉默。“上古時期的神體麼?”沒想到慕容玄風竟然有如此驚人的隱秘,難怪會有如此驚人的修煉的速度。
之前的話題一下子沉寂了下來,盤桓在兩人之間的只剩下了久久的沉默。隨風今天出奇地沒有埋在房內苦修,出了去用餐的時間外,都是在和慕容清風兩人靜靜地看着海面上的景色。看着海天一色的奇景,好像所有心裡的煩躁、不安都隨着緩緩吹拂的海風而飛去了。
傍晚的時候,已能看到前方隱隱綽綽地現出了北邊大陸的影子。慕容清風擡頭看了一眼道:“那邊的就是齊魯大地了,是孔子的故鄉,儒教的源頭。”
隨風看着他一臉神往的樣子,笑道:“看你一身穿着便知你整天捧着四書五經了,那蓬萊又在何處呢?”
慕容清風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相傳齊魯大地的東部之海上有三座仙島,名爲蓬萊、瀛洲、方丈,其中以蓬萊名聲最大。漢武帝東巡望仙島不遇,隧命名齊魯東之角之地爲蓬萊。所以後來道教興起之後,便在齊魯大地的蓬萊的紫荊山上開山立派,取仙島之名,稱作蓬萊道派。”
看着時日有些晚了,隨風便回到了房裡,他今日明明沒有打坐練氣。可是他任脈中竟然又有一個穴位有些鬆動的跡象,隨風也不管不上這是爲什麼,匆匆坐下,以析天訣催動着體內的內力攻關衝穴。
一夜,便在他的修煉中過去。隨風打通了那個穴位後也沒有繼續衝穴,他也知道打通穴位最是不可以急躁,只能一點一點努力。除了修行析天訣增強內力之外便是以昌明給的無名劍訣引動天地靈氣入體,去一點一點地拓展經脈。雖然速度很慢,但這幾日堅持下來,也算小有成效。
第二天一早,突然聽到慕容清風在門外拍着門大喊:“我們到了蓬萊了!”
隨風忙收功,走到了甲板上查看。一出艙門,便是一片大好的景色。一輪碩大的紅日初升海面,投下一片赤紅色的光芒。前方一座雄偉的山峰,一道山階從山頂延伸而下。幾座紅牆黑瓦的道觀矗立於頂峰,迎着陽光,散出了點點金色的光暈。山下是一片碧藍色的大海,微風吹拂,海面泛起一點一點的浪花,輕輕拍打着山底,像是在訴說着千古仙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