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在他身後簡直看得呆了,眼前的這亦風竟然是盤膝坐在虛空當中的,這卻是不算什麼,只消用上虛空借力之法,便可以很是輕易地辦到。真正詭異的是,隨風卻沒有從這亦風的身上察覺到一絲一毫四散的真氣,非但如此,他全身上下也沒有半分氣勢,就真像是虛空之中爲他生出了一道坐墊一樣。
在他周身之外的虛空之中,充盈着一道清色的玄光。這道光芒經久不散,就像是一道帷帳一般,將其包裹在了其中。這麼看去,更是添了一份出塵之色。
穩穩定在整間室內正中的八卦香爐,原本只是星星點點亮着些許代表星輝光芒的淡淡的光點,此刻徹底變成了透亮了一片。整座丹爐盡數被淡藍色的光暈圍繞,在這光暈之中,是一道道四下飛舞的各式各樣的符咒。這些符咒從亦風體外的光暈之中飛舞出來,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其數量不可盡數。
這八卦丹爐的外壁,每被一道符咒印在其上,整個表面上散逸的光芒便要亮上一分。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敲擊在其上的符咒印記就如同是敲打在芭蕉葉上的雨點一般,何止千千萬萬?
而這八卦丹爐的外壁也因此而徹底變得炫亮了起來,簡直就像是這屋中升起了第二輪烈日。這房屋之中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其閃亮的光暈之下,四周盡數充斥了一道浩大廣闊之意。壓在人心頭,就好像自己真的置身進了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宇宙一樣。
隨風不過只這麼看了兩眼。便立時感覺心頭之中一片震盪。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除了這道道玄光和符咒敲擊在丹爐外壁上清脆的敲擊聲外,要說最爲絢爛的,便要數這八卦丹爐上方那一抹緩緩上升騰起的七彩色煙霞了。
那道煙霞起初極爲細小、微弱,如同遊絲一般,徐徐緩緩從那八卦丹爐開着的空洞緩緩散逸了出來。隨着時間的流逝,似是這丹爐之中被煉化的金丹越來越多。那道煙霞也成了氣候,直直從丹爐正上方的縫隙之中朝着外界升騰而去。
而伴着時間的流逝,這騰出的煙霞規模越發地浩大。縱橫連綿,一蓬蓬地騰出。就像是大片的烏雲遮住了晴空。最後這丹爐四周的空間已然盡數都被這道氣息所覆蓋了。除了這七彩的光暈之外,隨風卻還從這淡淡的七彩煙嵐之中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這裡就像是被天際降下的瑞氣所包裹一般,盡是祥和與瑞麗。而那八卦丹爐就隱沒在這樣的祥瑞之氣之中,隱隱約約更增添了幾分出塵與神秘之感。
隨風單單是站在這裡。心頭一陣陣的壓抑。這道壓抑感正是從身前而來。那七彩色的煙嵐之中就像是孕育了什麼極爲了不得之物一般。一旦橫空出世,必是驚天動地之局。
“轟隆隆……”本來平靜的石室之中,突然傳來一道悶響聲。
“這道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像是悶雷聲。可是剛剛外界還是一片晴空大好,又怎麼會突然起了雷鳴聲呢?”隨風皺了皺眉頭,又凝神聽了片刻,心頭猛然就是一顫,這竟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實實在在震耳的雷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隨風看了一眼身前的亦風。他像是徹底將心神陷入了這丹爐之中,便是這悶雷之聲再響上十倍,恐怕也無法驚擾到他。
縱使隨風此刻心頭滿腹的疑惑,可是卻也只好壓在心頭,在這丹爐之中的丹藥練成之前,他絕不能驚擾到他。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推移,從石室門外傳來的那道悶響的雷鳴聲,非但沒有半分的減弱,卻反而愈演愈烈。那道道聲浪如同洪鐘一般,饒是隔着石室,隨風都覺得耳旁被震得有些難受。而且那道聲音太過洪亮,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了心頭一樣,卻是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之感。
“不行,若是再這樣下去,總會驚擾到前輩的。我得出去看看。”隨風眉頭擰得更緊,心中默默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小心地邁步,沿着這八卦丹爐四周涌動的氣勁邊緣,小心地繞到了來時的石門前,一步邁了出去。
不知爲何,這一次邁出之時,先前的那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之感更爲明顯了許多。隨風憑着萬化玄瞳纔看了出來,這道門並非是尋常的石門而已。這門內外的兩方空間再次相聚,而此刻卻被一道無形的真氣平面給分隔了開來。
這一步跨出之後,隨風當時便怔了怔。比起石室之中,這門外的雷鳴之聲要響上數倍!非但如此,四周還拂動着極是凌冽的狂風,吹動得隨風的衣衫一陣又一陣的抖動。
他一眼就瞧準了站在門前的諸葛然,靜靜地立在石門之旁,眼神滿是警惕,像是在提防着什麼。
“諸葛兄,你的傷……”此刻,諸葛然的臉上卻還掛着幾分蒼白。雙眼半睜,看着頭頂上方的天宇,也說不出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眼神,迷離之中透着幾分憂色。聽到了隨風的話語聲,他這才緩緩將目光又移了回來。
“風雨欲來,你看這方天宇。”諸葛然搖了搖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反而指了指此刻已然有些變得昏暗起來的天際。
隨風一愣之下,也跟着擡起了頭來,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麼一看,卻是大吃一驚。卻不僅是天色變得昏暗了而已,而是他們頭頂上方的這片天空此刻已然全部都被滾滾翻涌的烏雲所覆蓋了起來。
而遠處的天際,卻還保持着一分亮色,看起來並沒有收到這烏雲的影響。而他們頭頂上方卻不僅只是黑雲而已,更是時常能夠瞥見一道道璀璨閃亮的電光火弧,在這大片的黑雲之中閃爍。
這烏雲的分佈也極有規律,並非只是一塊塊凝聚而成,而是一圈繞着一圈,層層疊疊竟分了數十層之多。若是仔細留心,便能夠發現,這片黑雲乃是繞着最正中的一點緩緩旋轉的。
這烏雲的色澤也大不一樣,最外圍就是普通的墨色,看起來與一般的陰霾別無二樣。可是越向其正中,顏色越是鮮豔,到了烏雲最中心之處,甚至泛出了幾分紫紅之色。就像是其中燃點着一朵紫色火焰一般。
除此之外,這天際的這大塊烏雲卻還有着極強的威壓。尤其是隨風兩人就站在這上方烏雲的正中,所能感受到的威壓更是明顯,就像是面對着的乃是世間絕頂的高手一般。
“諸葛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上方的雷雲是怎麼回事?”隨風雖然不知這雷雲出現的原因,不過猜也能猜到,想必和這石室之中正在煉製的丹藥脫不了關係。
果然就見諸葛然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想必這便是傳說之中的劫雲了。”
“劫雲?那卻是什麼?”隨風撓了撓頭,這劫雲一詞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諸葛然眉頭顫動了兩下,道:“我也只是聽師父說起過,說是世間無論是修行之人還是修行之物,都是逆天而行。而這開爐煉丹更是如此,有些所煉的丹藥其威力太過驚人,如此便算是逆了天數。既然逆了天數,自然就會天降懲戒,這雷罰應該便是天罰其中的一種了。只是其中具體是怎樣的,我卻也是第一次見到,當時也顧不上調理體內的真氣,這便衝了出來。”
隨風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添了幾分明悟,看向上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