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又思量了片刻,還是毫無結果,聽到掌櫃的喊聲纔回過神來。回想起慕容希剛纔說的話,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
看到隨風和小七姐妹倆一起向自己看來,慕容希臉上微微一紅,趕忙岔開了話題,“隨哥哥,我們要在這裡一直住到秋冬之際嗎?那還有大半年的。”
隨風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向着櫃檯走回去的掌櫃,應聲道:“還不一定,先住幾天再說。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帶你們在四處到處逛逛。”不管怎麼樣,既然又來到了這裡,隨風總想着試一試能不能把這其中的疑點探查清楚。
沒過多一會,隨風幾人剛匆匆用過了午膳,在一旁等候許久的一個夥計裝扮的人走了過來。“客官們,你們的房間在樓上,請跟我來。”
隨風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與望唐客棧不一樣的是,這個秦時客棧多了幾個夥計。雖然這些夥計看起來有些呆愣,不過他也沒在意。點點頭,招呼了慕容希三人,跟着夥計向着樓上去了。
看着隨風等人上了樓,女掌櫃的眼神變了一變,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了一絲淺笑。也不知在想着什麼。又轉過頭看了看門外,似乎還能看見某個人臨走時的背影。
由於慕容希只要了兩間房,自然是小六姐妹倆一間,隨風和慕容希一間了。他們之前在久津時便共處一室,足足有三年之久。早已習慣了,是以倒也不會覺得不便和尷尬。相反,有時隨風練功之時還能和慕容希探討一二,雖然一些功法上的法門不能提及,但即便就一些經驗之談,也讓慕容希受益匪淺。
三年下來,慕容希在和隨風共處的過程中,也有了極爲長足的進步。這一點讓隨風也側目不已,直稱她也是一枚世所難尋的奇葩璞玉,慕容家忽略了她實在是太不懂珍惜了。
雖然每一次都惹得慕容希一陣的羞惱,但隨風所言卻也非虛。不知是否因爲受了隨風氣機的影響,慕容希一身的功力三載以來直成直線增長。比之當年的樑偷兒也不遜色多少,在隨風看來,儼然不在中原那些大的世家門派精心培養的驕子之下了。
可是慕容希自己卻說,她的功夫之前一直稀疏平常,算不得頂尖。比之玄回清三人中任何一人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能有這麼大的進步,她也完全沒有料到。
此事也讓隨風奇怪不已,習武的進程按理來說,大多先快後慢,循序漸進,極少會出現突飛猛進的情況。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隨風這般的運氣,能夠尋到龍涎和地肺之精此種逆天神物提升修爲。若是一般人,即便能夠尋得到也不敢像他那樣亂來的。若非他那是所學的析天法訣實在神奇,他便是有十條命也早已死得乾淨了。
而且依靠外力終究難有所成,也不是沒有前輩先人爲了後人強行運功打通奇經八脈的事。只是如此即便能夠成功,不因氣息紊亂而亡,那個承受之人也不會獲得心神超脫的體悟。恐怕一生的武功修行都會止步於原地,這也是爲什麼對於大多數資質平庸的武林中人來說,每一次的頓悟和突破顯得極爲可貴了。
“隨哥哥,我八脈之中現在只有衝、帶兩脈未通了,全是你教我的碧海潮生之法的功效。是不是我打通了它們就能晉級先天了?”看着望着窗外風景發呆的隨風,慕容希走到他身後,嬌笑道。
原來是隨風見她打通經脈實在辛苦,便將自己悟到的碧海潮生之法教給了她。沒想到慕容希竟然大吃一驚,直嘆這是一部驚世法門,還埋怨隨風不該將如此法訣泄露給了她。最後逼得隨風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這是自己所悟到的,她這才接受下來。
即便如此,還是讓慕容希驚訝得不輕。隨風既然能夠自行悟出如此神妙的法門,若是傳到江湖上去不知會有多少人爲之爭搶。
隨風回過身來,看着滿臉笑意的慕容希,微笑道:“這麼說你已經將督脈中最後的兩個穴位打通了?那你離着先天又近了一步,不過,打通了經脈並非就意味着能進入先天。只是給你個變得更強的契機,想要真正邁出這一步,還需要你很多的感悟才行。”
慕容希神色一黯,喃喃道:“我知道的,我只不過是故意這麼說說而已。當年玄風哥哥困在最後這道坎上足足有數年之久都未能成,也不知現在他可邁出了這一步。”慕容希擡起腦袋,仰望長天,思念着遠方的人。之前和隨風蟄居久津時她反而想不到這些,不知爲何,歸期近了,心中的思念卻是更加濃重了。
“隨哥哥,你說這先天之上究竟又會是何種層次呢?”慕容希看着隨風在陽光下明媚的側臉,輕聲問道。
隨風被她問得一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是不知。他在進入先天境界之前,曾對先天境界有過種種設想。可現實卻是,一旦步入了先天之後再沒了一個標準的分界。既不單純地以內力高低區分實力,也沒有其他什麼標準。
至於先天境界之後又是什麼,又該如何邁出這門一步,隨風更是一無所知。即便是神異如析天迴天兩大法訣,對此所提也不是很多。只是大概地給出了一個方向而已,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隨風自然不會再覺得先天境界便是修行的盡頭。這也難怪,千百年來萬千武者苦苦追尋,除了少數天賦極高的一代奇俠傳說摸到了下一層境界的門檻外,所有人對於先天過後的修行都是一片空白。江湖上此時對於先天后的劃分,也只是單純地以實力爲界,分作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而已。
只是隨風卻覺得可能並非如此,無論是昌明曾跟他說起的那個神秘的道士,還是他今日在客棧裡所見的那個神秘男子,或是那個什麼兜天的師父,要說只是先天境界,隨風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他隱隱覺得,也許在世人不可見的某處,還有着另一方天地。那裡也許有長久以來世人苦苦尋覓的答案。
“隨哥哥,你說我們能在年前回到中原嗎?”慕容希嗓音突然一變,多了幾分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滄桑。隨風從未聽過她如此的說話聲,當即就轉過了身來。心裡不知爲何有些緊張,滿臉鄭重地看着她。
“你怎麼了?”隨風扶着她的雙肩,說話也焦急了起來。
“我……”慕容希許久才吐出這麼一個字,“我沒事,只不過是有些想家了。”她說着說着,低下了頭來,不再看隨風。
“沒事的,三年都過來了,這半年會很快的。我也會去再問一問有沒有其他回中土的途徑。”隨風還想再問,可是一見她滿是勉強的臉,也只好作罷。
慕容希重重地應了一聲,上前走了一步,到了隨風身邊,和他一起看着天邊的雲彩,不再說什麼。
隨風看她的樣子,不像作假,心裡微微一嘆,她爲了自己平白在這裡耽擱了三載光陰。之前還不覺什麼,可是聽她一說有些想家,便涌起了一股負罪感。若是我能早些進到先天境界,說不定我們此刻已然在中原大地了。隨風想着,難免會有幾分懊悔。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一行四人便在此住了下來。隨風也終於發現了一些疑點,掌櫃的那個女子並沒有什麼,反而是那幾個夥計很是不同尋常。若是一般跑堂的夥計,忙前忙後的間歇之餘,多少會找個地方坐下來,三兩個談論點趣事。可是他們卻不,沒有一個在一旁休息。一直筆直地站在大堂一邊,等着客人或是掌櫃吩咐。
初看起來只會是以爲他們是剛來的敬業而已,可是隨風仔細觀察了一下卻覺得並不是這樣。
那些夥計的眼裡沒有絲毫的神采,瞳孔渙散,就像是沒有意識一般。這幅情景自然就讓隨風想起了當時在藤原世家服的那副連他先天真氣都無法抵抗的離魂散,可是離魂散卻沒有這麼強的藥效,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如隨風這樣的內功高手,都只會起效一天而已。
“掌櫃的。”隨風來到臺前,看着正在算着各類賬目的掌櫃,喚了一聲。
“嗯?這位客官有什麼吩咐嗎?”女掌櫃擡起頭來,笑着問道。
“不,吩咐倒沒有。”隨風也是一臉微笑,根本看不出心中所想,“我初來乍到此地,還想問一下,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如此陽春時節,最是適合出行了。”
女掌櫃咯咯一笑,“原來是這個啊,那你可算問對了人。這一帶我的消息最是靈通了。”接着噼裡啪啦給隨風報了一大串地名,都是他沒有去過的地方,而其中有一個便是徐福之廟。這自然也在隨風的意料當中,順着她的話音微笑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不知掌櫃如何稱呼?掌櫃既然敢稱消息最爲靈通,怕是在這裡也有些年頭了吧?”
她又是一陣亂笑,翹起蘭花指衝着隨風一揮,媚笑道:“這位客官真有意思,從來都是我打聽別人,不想今天你倒打聽起我來了。告訴你也沒什麼,我的真名卻是很久不用了,他們都叫我春嬌娘。你可以就叫我春嬌,至於我在這裡多久了麼,這真是一個令人懷念的問題。這麼草草算起來,至少有了十年了吧。怎麼,你好像很吃驚的樣子嘛。”
隨風隨意地笑笑,並沒有當真,又隨意和她聊了聊家常,便找了個藉口告辭了。
轉過身,臉上狠狠地跳了一跳。這個秦時客棧已經有了十年?那三年前的望唐客棧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那些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嗎?
悄悄回過頭瞥了春嬌一眼,只覺得她的形態怎麼看怎麼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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