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看着她絕美的容顏,不知爲何竟然起了一絲錯覺。似乎眼前的這個女子就像是從未出入過塵世一般,全身上下連帶着言語之中都散着一股出世之感,就像是獨立於世間的仙子,不染一絲塵埃。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隨風揚起了頭,整個將她的臉龐近距離觀察了一番,更是覺得如此容顏乃是生平僅見,每一絲都恰到好處,簡直不是凡間所有。
單單是這麼看上兩眼,隨風都覺得心頭微微一蕩,竟然起了幾分想要與其接近的心思。
而那女子對於隨風的眼光卻是渾不在意,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音。足足過了許久,才聽她接口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並沒有那般重要。”說着側過了臉去,不再看他。
“既然只是一個代號,爲何姑娘不能坦誠相告呢?”隨風看着覺得有些奇怪,不禁又追問了一句。
“你叫我百合便是。”女子眉眼稍稍低了兩分,如此一個微小的細節被隨風看在了眼中。心中不由一動:她到底在躲避着什麼?口中卻喃喃將這麼個名字又唸叨了兩遍,不由地讚道:“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如同百合一般豔麗脫俗,不落紅塵,如此女子怕是世間都找不出幾個來。”
“你纔多大,見過多少花朵,又見過多少姑娘?”說着,百合原本低垂的眼角向上揚起了幾分,竟是展出了一分淡淡的笑意。雖然不過持續了短短一瞬。可是在隨風看來,恍然間就如同是百花在自己面前齊放一般。看得他心神更是一陣波瀾,一時竟有些癡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百合話鋒一轉,淡淡又道:“這靈花木函有着續體重生、脫胎換骨之效。不過需得足足七日時間方能完功,你已經在此昏迷了四日,剩下的三日需得靜臥其中,不可妄動。否則壞了藥效,損的也是你自己。”
隨風聽她說得如此鄭重。自然不敢不信。連連點頭應聲。
“這靈花木函還有一道與之配套的心法、口訣。你將其好生記下。”說罷,百合伸出纖細竹節的手指向着隨風面前輕輕一點,一點純白色的星光從其指尖透出。如同一幅畫卷徐徐展開,竟是密密麻麻一片心法。
隨風看着這浮現在自己眼前懸空的純白字跡。不過剛剛看了個開頭。心中便是一陣驚駭。這心法之中所記載的行功之法和他之前所學的種種可謂是天差地別。一時竟有些爲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半個時辰過後。這心法便會自行散去。你之前經脈盡毀,筋骨盡斷,正好趁此機會重塑一番。此心法乃是本宮秘術,無論如何決不可泄露半點。”百合鄭重地說道。
“不知百合姑娘能否告知在下此心法的名諱?”隨風點頭應聲,不過內裡卻對她口中的三山無量和百花宮有些好奇,想要多問出些線索來。不管她爲了什麼救了自己,於自己而言都是大恩,若是日後有機會自然要另行報答一番。
百合聽他如此一問,又是一頓,臉上又現出了一絲爲難之色。像是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告訴你也無不可,此心法名爲百花心經,你不對別人提起便是了。你在此好好運功,這三日之中切記不可調用你原本的心法。否則……”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住口不再往下說了。
“那三日之後呢?”隨風狡黠笑着問道,想要存心逗她一番。
“三日之後,你自然便會知曉。”百合神色平淡,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出隨風戲弄的心思,“你好生在此處呆着,我過會再來。”
說罷,轉過身緩緩走開,也不知去了哪裡。見如此絕色女子從自己面前走開,隨風不禁還有些悵然若失之感。卻也有些奇怪,她說自己所在乃是百花宮中,可是爲何不見其餘人呢,難道這偌大的宮殿便只有她一人?
“好了,想那麼多作甚,我還是好好運功吧。上一次受傷經歷了那般多的波折才恢復,這一次卻不知需要多久。”隨風喃喃自語了一聲,當即收斂心思,不再多想,全心研讀起了面前的這百花心經來。
原本僅僅從名諱上來看,還以爲此心法較爲偏重於女子,不想仔細研讀之下卻發現這其中包羅萬象,內涵極爲精深。隨風神色一正,當即便知此乃是無上心法,雖不知在道境之中位於何種地位,不過可以肯定卻也絕非等閒。
當下立時聚精會神,仔仔細細將這心經用心記了下來。隨風天生有着過目不忘之能,可是今日卻反覆對照了數遍,直至絲毫不差方纔作罷。
當他做完了這些,沒過多久這篇浮現在他面前的心法便緩緩散去了。隨風緩緩閉上雙眼,將雙手合於小腹之上。只是他此刻渾身赤裸,卻有些不大習慣。“難道幾日前是百合姑娘替我脫的衣服?”隨風一想,臉上不禁有些發熱。
突然從包裹着自己的各色花卉中傳來一道清涼之氣,激得他神志一陣清醒。剛忙收回了心中的旖念,全身心地催動起了百花心法來。
這百花心法與他之前所學的種種心法都大爲不同,凡間中武學心法林林總總不知凡幾。可是總結起來,卻有着一個共同之處,幾乎所有內功心法都是講究將外界靈氣納入體內,存於丹田之中。如此一來,當與敵人對決之時,便可調用體內真力從而雷霆發力。
是以這也是爲何,凡間武林之中一般都是以內力的多少而定勝負。即便是先天境界之後,四肢百骸全都敞開,能夠一定程度上溝通天地日月。可也不過是納入靈氣之時更爲順暢對外界的感知更爲靈敏而已,並無本質的區別。
而這百花心法卻是大爲不同,其開篇便是講的如何敞開四肢百骸與周身之中那萬千穴竅。然後便是溝通天地自然,非但行功順序,從裡到外都與凡間心法大相徑庭。
其要旨也全然不在納入靈氣,而是對於整片天地自然的掌控和溝通。丹田之中只作爲存放陽神丹嬰之所,依照百花心經上所說,此法習至大成之後,丹田與周身經脈之中一片虛無,可是整片天地自然都爲己所用,諸天靈氣隨心調用。若是與人相鬥,便是其與整片天地相鬥,人力終有終結之時,如何比得天地之力綿綿不絕?
隨風之前卻是從未想過竟可以如此施爲,如今這般細細一想,卻覺得果然奧妙通玄、非同一般。
“之前我修爲盡失之時,便是借的天地靈氣。我還只當這卻是一種調用真氣的手段,卻沒不想竟然有着這麼一番應用。”隨風這般細細回味一番,當時他被攔在先天巔峰與築基期之間,之間那道鴻溝一直跨越不了。正是因爲有了他那一次修爲盡失的經歷,從借用天地靈氣之中得了靈感,纔將其越過。
如今這麼串聯起來一想,隨風不禁吃了一驚,“凡間那般多驚才豔豔的高手都被攔在了先天之上那道瓶頸,只有零星幾人得以突破。而這道境之中,幾乎人人都有築基期的實力,便是因爲這個麼?”
隨風越想越是覺得極有可能,當將納氣存於丹田成了習慣之後,想要突破這一思維的桎梏,想到這一層面來幾乎難於登天。而這道境中人,多爲各派弟子,生來便是按照這一條路徑修行,可以說是直接步入築基期,根本便沒有那道鴻溝阻攔。
隨風想到這裡,心神巨顫,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