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着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裡。葉子和花彷彿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象籠着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是別有風味的。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象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着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秦羽和姽嫿一路喝着酒來到江邊,此時天色已晚,江邊早已荒無人煙。
“我怕?”秦羽看着姽嫿,搖搖頭,“小丫頭片子,別胡說。”
“你叫我什麼?”姽嫿一聽,瞬間雙眸大張。
“小丫頭片子。”秦羽搖搖晃晃的,連路都快走不穩了,看着姽嫿,手指着一旁道。
姽嫿搖搖頭,看來真的是喝醉了。“我比你大,沒叫你臭小子就夠不錯的了。”
秦羽嘿嘿一笑,“臭小子,小丫頭片子,哈哈哈哈……”一陣陣爽朗的聲音從江邊傳開。
“既然你不怕,我們去見見她如何?”姽嫿提議道。
秦羽酒勁上來,“行呀,誰怕誰呀!”說完之後拉着姽嫿的手朝着心中的那個方向走去。
三途府,扶蘇本想來姽嫿的房間看看姽嫿究竟怎麼樣了,但是沒有想到剛好遇上三途。本想讓開三途,卻沒想到剛好被三途撞上了。
“怎麼,沒臉見我了?”三途率先開口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現在要去看姽嫿,麻煩你先讓開。”扶蘇心煩氣躁,不知道姽嫿究竟怎麼樣了,現在一心一意都在想着生病的姽嫿。
三途伸出手攔住扶
蘇,“她已經睡下了,你不要再去吵她好嗎?”
扶蘇不語,直接想推開三途的手走開。
“難道你嫌給她的傷害還不夠多嗎?”身後,三途忽然道。
扶蘇轉頭,一臉鬱悶的看着三途,“你倒是說說,我給姽嫿什麼傷害了?”
三途冷冷一笑,“她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一開始扶蘇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一把揪住三途的衣領,“是你告訴她的?”
三途拍開扶蘇的手,“還用得着我告訴她嗎,現在街頭巷尾都在討論你的事,你和公主天作之合,男才女貌……”
“夠了。”扶蘇不悅的打斷三途的話,“我去跟她解釋清楚。”說完就要朝着姽嫿的房間走去。
“站住,不準去。”三途眼疾手快,一下子擋在扶蘇的跟前。
將軍府牆頭,兩個聲音你推我攘的道:
“你先……”
“你先!”
“你請!”
“你來。”
“你到底是不是爺們!”姽嫿看着一直不斷和自己推攘的秦羽,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是你想見人,不是我。”
秦羽喝得一點意識都沒有,嘿嘿嘿的傻笑道:“我來就我來。”說完之後一個轉身,翻進了將軍府。
“人呢?”姽嫿看着秦羽進去之後,翻身而入,卻沒有看見秦羽的身影。
“我在這裡呢!”秦羽從草叢之中伸出一隻手。
“我的個神呀!”姽嫿看着酒醉得不省人事的秦羽,搖搖頭,勉強的將其拉起來,抗在背上。照着自己的記憶,朝着張歆的房間走去。
藉着夜色,姽嫿好不容易摸到了張歆的房間。最先入眼的是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着綠波,便如透明一般。再往上看,一頭烏黑的頭髮,散散垮垮的披散在枕間。
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脣薄薄的,即使是在夢中,嘴角依然微向上彎,帶着點兒哀愁的笑意。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好傢伙,終於找到你了。”姽嫿嘿嘿一笑,將背上的人兒輕輕放在張歆牀上,捂着嘴輕輕的出了房間。
待處理好秦羽來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四更天了。秦昊早就起牀準備上早朝了,看着眼前一身朝服的秦昊,戴着一頂絨草面生絲纓蒼龍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體的石青直地納紗金龍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紗袍,腰間束着漢白玉四塊瓦明黃馬尾絲帶,一些花白的鬍子梳理得一絲不亂,嘴角眼瞼都有了細密的魚鱗紋,只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見底,精神看上去還算健旺,舉手投足間卻格外的風流倜儻。
“王爺,早呀。”姽嫿冷不防的出聲,把秦羽嚇了一跳。
擡頭一看,看見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秦羽這才放下戒備,“是你。”
姽嫿從房樑之上一躍而下,“沒錯,是我。”
“這麼早來找我,什麼事?”秦昊淡淡的道。
“兩件事。”姽嫿伸出兩個手指頭,在秦昊面前比劃着。
“說。”秦昊正襟危坐的看着姽嫿,倒是想要看看,姽嫿有什麼話可說。
姽嫿,“第一件,你得替你兒子秦羽請假了,他喝醉了,上不了朝了。”
“啊?”秦昊一愣,“現在他人在哪。”
姽嫿擺擺手,示意秦昊稍安勿躁,“他現在好着呢,別擔心。第二件事:今日早朝,我要你扇動你的黨羽,全力反對扶蘇做駙馬一事。”
“這是爲何?”秦昊不解。
“如果你還想要兵符的話。”姽嫿微微一笑,留下這麼一句簡單的話,閃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