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京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馬車緩緩的前行,身前身後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唐人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
看着窗外的景色,坐在馬車之上的姽嫿卻沒有什麼興致。眼見着馬上就要到三途府了,不知道爲何,姽嫿心中格外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
進入三途府,本想叫人,可意外的發現大門邊上竟沒有一人,進入大廳裡面也是一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着。
“滾,都給我滾。”直到走到三途的房間,姽嫿纔看見了大批的侍衛。
“娘娘,您可算來了。”侍衛頭領看着終於出現的姽嫿,看着眼前皮膚沒有那麼白、但是卻泛着透玉色的光芒、似乎像冬天的雪一樣、那麼光華皎潔。脣上是微微一點的脣彩、有如玫瑰一般嬌嫩、像是玫瑰一樣誘惑的女子,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
“怎麼了?”姽嫿心中一驚,預感還真準,真的發生不好的事了,雖然還暫時不知道是什麼。
砰~姽嫿話音剛落,側目一看,居然是無眉狠狠的摔在房間門口。
姽嫿三兩步上前扶起無眉,躲過裡面砸出來的花瓶:“三途在裡面嗎?”將無眉從地上扶起,拔腿就準備朝着裡面走去。
“娘娘,別進去。”無眉急忙抓住姽嫿的衣袖,“公子現在有些不太正常,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暫時不要進去的好。”
“不太正常?”姽嫿挑眉,“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有多麼的不正常。”說完將無眉的手拂開,獨自走了進去。
“不是讓你滾了嗎,怎麼又來了?”三途心煩意亂的坐在牀邊,聽着從門外進來的腳步聲,惡狠狠的道。
姽嫿挑眉,一頭紫色的長髮慵懶地披在身後,纖細高挑的身材在紫色的綢絲紗衣下越顯得單薄。狹長的鳳眼不帶任何感情,秀氣直挺的鼻子加上一張性感的薄脣,無情。驚世駭俗的容顏,讓人不敢輕易偷窺,彷彿看了一眼便會沾污他的美。“怎麼了,纔剛剛恢復記憶脾氣就這麼大,難道連脾氣也恢復了?”以前纔剛剛遇見三途的時候,他的脾氣可不就是現在這樣嗎?
聞言,三途微楞,擡眼看着進來的姽嫿。“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我沒有恢復記憶。”
“怎麼了?”姽嫿愈聽愈覺得不對勁,好好的恢復記憶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
三途冷着一張臉,看着姽嫿那絕世的容顏,現在越看越覺得,她和扶蘇就是一夥的。“我母親大人呢?”三途忽然開口問道。
姽嫿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他們去哪裡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三途冷冷一笑,看着不言語的姽嫿,心中閃過一絲傷痛。他的父母親,他那對活寶爹孃,居然就這麼沒了,“爲什麼,爲什麼扶蘇要那麼狠心呢?”
“你聽我說。”姽嫿看着激動的三途,下意識地想爲扶蘇辯解,畢竟當初殺死三夫人的,並不是扶蘇呀。
“閉嘴!”姽嫿纔開口,三途便狠狠的道,“你是他的皇后,自然是站在他那邊爲他說話,你走吧,我不想聽你解釋。”
無眉在外面聽見裡面那怒吼聲,心中着急,剛纔進去的時候看見公子臉上的不對勁,他便覺得異常蹊蹺。現在聽着裡面那一陣陣的怒吼聲,無眉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
“三途公子怎麼發那麼大的脾氣呀?”而且還是對皇后娘娘,當然,後面半句話,侍衛頭領沒敢說出來。
無眉沉着臉搖搖頭,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是不是那封書信有關呀?”侍衛頭領忽然道。
“什麼書信?”無眉一驚,什麼書信。
“噢,今日下午外面有個小孩,說是有人託他送一封書信給三途公子。侍衛看他一個小孩也不會有什麼事,就一時心軟把書信交給了公子。”頭領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事,心中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封書信是不是導致三途公子大發脾氣的原因呀?”
“娘娘~”正說着,無眉忽然看見姽嫿從房間中出來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公子他怎麼了?”
姽嫿哀嘆一聲,本來以爲一些事慢慢地跟三途解釋,可是現在可好,也不知三途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算了,你好生看着他,別讓他出什麼差錯。”現在她只奢求三途能看在天下蒼生的面子之上,將江南賑災的銀兩奉獻出來纔是。
皇宮,姽嫿在乾坤宮門口徘徊許久,想起今日扶蘇的心煩,本來不想告訴他,但是江南賑災一事迫在眉睫,又不能不解決。
“皇后娘娘,您怎麼在這裡。”謝公公從裡面出來,卻看見呆站在外面的姽嫿:“娘娘是要進去嗎,要不要奴才給您通傳?”
姽嫿急忙擺擺手,“不用了,皇上在做什麼?”
哎~謝公公哀嘆一聲:“皇上今日可氣得不輕,爲了晴皖的事和太后嗆上了,娘娘您走之後皇上便醒了。
現在一邊咳嗽一邊處理奏摺,老奴看着都心疼。”謝公公說着說着,眼淚居然就要掉下來了。
“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姽嫿急忙打斷謝公公的話,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怎麼不多休息一下呢?”扶蘇正在處理奏摺,忽然聽見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擡頭一看,卻是姽嫿從宮外回來了。
“回來了。”扶蘇顧左右而言他,現在一樁樁國家大事等着他處理,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休息了。
姽嫿緩緩走到扶蘇身邊,輕輕的爲扶蘇按摩着肩膀,心中揣摩着要怎樣把三途的事跟扶蘇說一說。
“對了,江南賑災一事解決了。”姽嫿還在發愣,扶蘇忽然開口道。
“解決了?”姽嫿一愣,雙手停滯在扶蘇的肩膀之上。
“朕命令各大世家,每家捐出一萬兩,雖然有些難度,但這幾日下來,一百兩已經湊足了。”扶蘇故作輕鬆的道。
但是姽嫿知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各大世家能夠那麼容易就拿出銀子,那麼他們幹嗎還大費周章的去找三途的印章。不過這樣也好,百姓總算是有救了。姽嫿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怎麼了,你也遇見煩心的事了?”扶蘇聽見姽嫿的嘆氣聲,奇怪的問道。
“也?”姽嫿敏感的聽見扶蘇的話語,直接將其中的重點給提了出來。
扶蘇聳聳肩,“一點小事罷了,你先說說你的。”
“你先說,我後說。”姽嫿討價還價道。
扶蘇笑笑,有些傷感的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和孃親分開太久,我覺得我甚至不知道現在的孃親是怎樣的一個人了。她三番四次的包庇晴皖,若是沒有她,晴皖早就暴露出原型了。”
姽嫿微楞,原來是因爲太后的事,想起那個夜晚在冷宮的事,姽嫿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道:“虎毒不食子,不管怎樣,太后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
扶蘇勉強一笑:“好了,別光說我的,你呢,煩惱什麼?”將姽嫿的小手拉着,扶蘇笑意盈盈的問道。
看着扶蘇的笑臉,姽嫿實在是笑不起來,“如果,如果有一天三途知道他的父母是因你而死,遷怒於你,你該怎麼辦?”
“啊?”扶蘇微楞,半晌之後才道:“三途的記憶恢復了?”
“恩。”姽嫿點點頭,“不知誰多嘴告訴了他三夫人和三老爺的事,現在他正在府中大發雷霆呢,我讓無眉看着他了。”
扶蘇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