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子爵,殿下請您去偏殿稍候。”
承平宮外,等候了一會的趙祈安,很快就被前來接引的太監領進了宮內。
或許是因爲他這次拜訪帶了頗重的禮,又或許是二皇子當真看重他,前來領路的太監不是別人,而是二皇子身邊大伴“福公公”。
福公公依舊是胖墩墩的模樣,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副和藹可親。
趙祈安身爲駙馬,得當今陛下恩准,賜了“宮中行走”的腰牌,所以是可以自如出入皇宮,並不需要提前通報。
但他也沒權力帶隨從入內,所以是孤身一人來見二皇子姬皓宇的。
現如今的二皇子,住在皇宮內的承平宮中。
這曾經是太祖皇帝承平皇帝的寢宮,就連宮殿名都是以“承平”爲名取的,現如今卻是二皇子的住所。
這顯然是不太合禮制的,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以前的皇子們成年之前都是與各自的母妃同住後宮,可現如今大皇子都五十多歲了,最小的四皇子也是三十好幾的歲數,這在住在後宮之中與母妃同吃同住顯然是不合適。
但儲君之位一日懸而未決,其餘皇子便一日無法分封落藩。
原本內城中是有些舊王府的,可沒被封王的皇子住在王府中,是不是逾越禮制?
朝堂上因爲這事兒吵來吵去,最後也沒得出一個解決辦法出來。
到最後乾脆就不解決,如今四位皇子依舊住在皇宮內,只是搬出了後宮,另尋其他宮殿安置。
原本那些舊王府,也在後來的“天武削藩”後,被剷平重建成了“永康坊”,用來安置召回京都城的皇室宗親們。
趙祈安入宮次數倒是不少,可大多數時候都是去福延宮見貞貴妃,幾位皇子的住所,他也只去過大舅哥姬青空的“平樂殿”。
二皇子的承平宮,倒是頭一次來。
當他跟隨福公公進了庭院,入眼看的卻是佈置頗爲風雅的庭院。
小橋流水、竹林假山……雖然庭院不大,但也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功夫佈置的。
趙祈安看到一處草地上,建的一座歪歪扭扭的鞦韆,顯得和周圍景色格格不入,不由好奇問道:“福公公,那是何人所建?”
福公公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着解釋道:“那是我家殿下心血來潮所建。”
“二殿下好木工?”
“這倒不是,只是……心血來潮。”
如今二皇妃懷孕的事,還未對外公開。
所以福公公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向趙祈安解釋,只能是含糊其辭。
幸好趙祈安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再多問下去。
福公公鬆了一口氣,伸手朝右做個了“請”的手勢,道:“迎客殿在這邊,海青子爵請隨咱家來。”
……
來到偏殿看茶。
趙祈安沒等多久,很快便見到了姬皓宇。
他起身行禮:“二殿下。”
“海青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坐。”
姬皓宇依舊是那般熱情大方,似是真將趙祈安當做了自家人。
他是個極講究禮儀的人,因爲肥胖的緣故時常有汗,所以一日要沐浴數次,確保身上沒有異味。
如今來在趙祈安面前,姬皓宇已經是沐浴更衣了一番,整個人倒是顯得精神氣了不少。
姬皓宇落座之後,輕喘了口氣,隨後露出笑吟吟的模樣看向趙祈安:“玉真身子可好些了?近些日子可都沒聽到她的消息了。”
他與趙祈安之間,也算是郎舅關係,以“玉真”來打開話題也是正常。
上一次趙祈安赴宴之時,他就有問及玉真怎麼沒來,被趙祈安用玉真病了這個藉口搪塞了過去。
如今再度問起,趙祈安搖頭道:“不見好轉。”
“哦?病得這麼嚴重?我認識些名醫,可需要讓他們去府上給玉真看看?”
“殿下有心了,不過玉真如今已經入宮,五侯千歲在出手醫治。”
“這般嚴重?!”
本只是寒暄,但姬皓宇聽到玉真被送進宮來,連五侯千歲都請動了,一時間心裡頭驚疑不定。
難不成這玉真當真害了什麼重疾?
趙祈安面色如常,答道:“無性命之憂,殿下放心。只是頑疾難以根治。”
姬皓宇將信將疑,但見趙祈安這般說了,也只能點點頭:“難怪我之前幾次請你赴宴你都不肯來,未曾想是府上發生了這等大事,想來也是無心赴宴。倒是我這做哥哥的連這事兒都不知,也是慚愧。”
他輕嘆了一聲,隨後看向趙祈安:“不過你也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說吧,今日來承平宮見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姬皓宇自詡已經摸清楚了和趙祈安的相處方式。
和這般“憨直”的人搞那些彎彎繞繞沒用,還是直接開門見山比較好。
他心中大致也清楚趙祈安爲何來找他。
前些日子巡天監抄了高家在外城的宅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那高家老二都被拿入了大牢中。
而這事兒背後,可不僅僅有巡天監出手,還有趙家的身影。
所以姬皓宇直接問道:“是爲了高家的事來的?”
趙祈安點頭道:“殿下果然慧眼如炬。”
姬皓宇爽朗笑道:“那你可找錯人了,我可插手不了巡天監的事。更何況這一次巡天監是幫着咱們對付老三的狗,咱們靜觀其變便是。”
高家被巡天監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若是高家被除,那等於是老三被砍了一條胳膊。
他自然樂得看老三吃癟倒黴,眼下有人代勞,簡直是求之不得。
趙祈安卻是搖了搖頭:“高家有巡天監整治,但朝堂上不少人與高家勾結,甚至殿下您麾下亦有倒戈之人,這些人如何處置?”
姬皓宇皺了眉頭,無奈道:“海青你不懂這官場之事,我難道不知曉這些年來老三拉攏了我這邊不少人麼?”
“可問題是……難不成你跑到人家面前去問,人家就會老實告訴你他有沒有和高家勾結麼?”
他攤攤手,說道:“沒證據,你能怎麼辦?憑空猜測給人定成分麼?若真這樣做,只會讓底下人寒心。”
“有證據。”
“是吧,沒證據就是……你說什麼?!”
姬皓宇反應慢了半拍,待反應過來後,滿臉錯愕的看向趙祈安。
而趙祈安也不廢話,從中取出了幾張紙,輕輕放在了茶案上,手指輕釦:“這就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