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想要保證茂官一定能承繼方家的家產,也不想要有其他人跟自己的兒子爭奪,潘微華利用當時因週轉不靈的周仁俊給方家幾個少爺下了藥,因爲是親戚,方家的人身子若是有什麼不對,都是讓周仁俊過來診脈開貼,自然也沒想過要去防着他。
方家大宅,前院大書房中。
方十一坐在書案後頭,兩邊的座椅分別坐着方家的大少爺方亦儒,四少爺方亦承,另一邊是五少爺方亦茗。
今天一大早,方十一就讓他們都到書房來,道是有話要跟他們說,怎知內容如此令人震驚。
“……周仁俊給我們都下了什麼藥?”方亦儒沉聲問道,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座椅上三人都同時想起這麼些年來一無所出的事情。
方十一眼瞼輕擡,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低聲道,“……是斷子絕孫。”
方亦儒怔住,臉色刷白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方亦承霍一聲站了起來,雙眼幾乎冒火地看着方十一。
“十一,你說什麼?”方亦茗張了張口,艱難地問出這麼一句,怎麼可能會……他一年前還找了周仁俊來把脈,他說過只是氣血太虛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的。
竟然是被他下了藥!
“這事兒我也是在潘微華留下的手札中得知的,也找了當時跟在周仁俊身邊的小廝,他已經說出實情,除了九哥,你們都……”方十一的聲音低了下來,擰着眉看着他們三人越發鐵青的臉色。
“只是爲了保住你兒子將來的利益和好處,就讓我們幾個兄弟都生不出來?”方亦承瞪着方十一問道。
“四哥……“方十一愧疚看着他,“或許還能醫治。”
“放屁,要是能醫治,這麼些年來,爲何一點成效都沒有?”方亦承怒聲叫道,他已經暗中尋過不少精通這方面的大夫,就是查不出個原因。
“十一,我問你一句,這件事兒,你事前知曉否?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妻子的所作所爲?是不是你也爲了方家的同和行,不想我們幾個兄弟跟你爭?”方亦儒緊握着拳頭,指關節微微泛白,額頭青筋暴跳,他從來沒插手過方家的生意,
爲何也要被陷害?
方十一深吸一口氣,“大哥,在你心目中,十一是這樣的人嗎?”
“不管你知情否,潘微華怎麼都是你的過門妻子,我們兄弟如此下場,難道不是被你所累?”方亦承怒紅了眼,想他這一年來連着收了兩個通房,也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添丁,還以爲是自己得了什麼病,頭髮都愁得掉了一半,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真相。
如果不是潘微華死了,他真的會一腳踹死她,管她是什麼人!
可如今這滿腔的怨恨要撒向誰?
他們本該有十三位兄弟,最後站得住的只有他們五個,又因父親雖然只有十一少一個嫡子,卻對其他人也很是看重,他們兄弟五人從小到大都非常團結,從來沒想過分家或者要爭財產什麼的,沒想到如今會是這樣的場面。
只是因爲一個女子的惡毒心腸,他們幾兄弟就要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是我對不起你們。”方十一站起來,目光充滿歉意地看着他們,“你要打要罵,我絕不會有二言。”
“就算我們打死你,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方亦茗跌坐回座椅,痛苦地閉上眼睛,這要叫她如何跟妻子開口說這個事實,這一年來,她也吃了不少偏方,最近一直說肯定能懷上,若是得知這事兒……該是怎樣的打擊?
方亦承一腳將旁邊的小几踢翻,嘶聲大吼起來,“啊啊啊……”
書房內,所有人都沉默地聽着方亦承痛苦的嘶吼,心裡堵得難受。
方亦儒始終是長子,一直有大哥的風範,所以他是最快冷靜下來的,因爲他想到方十一已經有兩個兒子,爲方家傳宗接代的事情不必擔憂,自己的……從其他房過繼一個也是一樣的。
帶方亦承發泄完,無力坐在椅上冷笑的時候,方亦儒便問方十一,“十一,既然你找到證人,那麼接下來,你想如何做?”
“將周仁俊繩之於法。”方十一道。
“那豈不是讓全廣州的人都知道我們……我們生不了兒子?”方亦儒不贊成地道,“這會令方家顏面無存的。”
方十一皺眉道,“大哥的意思,是不追究這件事?”
“絕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周仁俊,一定要周家爲此付出代價!”方亦承狠狠地道。
“都已經生不出兒子了,與其讓別人質疑是我們的問題,不如將周仁俊告上官府。”方亦茗道。
“該如何做,就隨你吧。”方亦儒煩躁地摸了摸頭頂,轉身就離開書房。
方亦承和方亦茗對視一眼,也默默地離開書房。
方十一嘆聲搖頭,只怕他們兄弟幾人心中已經生出嫌隙來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心無旁騖地只想將同和行的生意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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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山大宅,大廳上。
微月聽潘微卿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誡之後,勾脣淡笑道,“多謝葉三少奶奶爲我擔憂了,你是個大忙人,還要擔心我是否成爲外室,又要擔心小姑受委屈,這種關心真叫人感激不盡。”
潘微卿含笑望着她,“微月,咱們怎麼也是姐妹一場,我也不想看到你落下個什麼不好的下場,你如今不是有間雜貨店嗎?雖然生意是比不上我的那家,但也叫是個進項,不如就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別在折騰了。”
“我這日子悠閒得很,哪一點是折騰呢?”微月笑着問。
“不折騰?不折騰你將茂官霸在身邊作甚?不折騰你還和十一少糾纏不清?”潘微卿諷刺地叫道。
“如果我這就叫折騰,不知葉三少奶奶這叫什麼?多管閒事嗎?”微月笑着反問。
“我這是不願我們小姑委屈,你難道不知道十一少要和葉家二姑娘成親了?”潘微卿大聲問道。
“聽說過了,又如何?別說現在葉二小姐還未進方家的門,就算是進門了,你也不過是嫂子,想要爲她討公道自有葉家長輩,你這是在強出頭什麼勁兒?啊,我都忘記了,你當初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給十一少當二房的嗎?如今是沒這念想了,還是嫉妒自己的小姑,所以才巴不得現在就讓十一少知道葉二小姐是個心眼小,不懂規矩的人?”微月含笑說道。
潘微卿旁邊的小姑娘馬上就蹙眉狐疑地看向她。
“你胡說什麼,我已經是葉家的三少奶奶,所作所爲自然是爲葉家着想。”潘微卿心裡一惱,瞪着微月道。
“究竟是爲葉家還是爲自己呢?”微月攏了攏鬢角的發,輕聲問着。
“你休得轉開話題,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會離開十一少,非要跟我們二小姐爭?”潘微卿站起來,指着微月尖聲問道。
“不爭。”微月笑道。
“那茂官呢?別忘了,茂官是家姐唯一的兒子,就算邱家容忍十一少將孩子放在你這兒,潘家也不會答應的。”潘微卿冷聲道。
“謝謝葉三少奶奶的提醒,你管得真寬,不僅是方家的,連孃家的也管上了,果然有潘微華的風範啊。”微月掩嘴輕笑着,眼底盡是諷刺。
潘微卿臉上浮起惱意,“你就那麼喜歡自取其辱?”
微月聳了聳肩,“見仁見智吧,誰自取其辱還不知道呢。”
那一直低頭不語的姑娘擡頭掃了微月一眼,眼底滑過一絲疑惑。
潘微卿哼了一聲,“走着瞧吧!”
說完,潘微卿頭一甩就對身後的姑娘道,“二小姐,我們回去吧,往後嫂子絕不會讓你委屈的。”
微月笑了笑,“不送了。”
待兩位不速之客離開之後,微月就回了正房,讓金桂去把茂官帶了過來。
方十一今日和方家幾位少爺說出真相,難保他們不會因爲對潘微華的恨轉移到十一少和茂官身上,所以,不管是方邱氏也好,是潘家強烈要求的也好,她都不放心將茂官送回方家了。
不知道方邱氏知道潘微華這惡毒手段之後,會如何作出決定,若是因此將潘微華的牌位移出方家祠堂,那……茂官該怎麼辦?
如此一來,潘微華就不再是方十一的嫡妻了,而潘家也斷沒有收回出嫁女兒的牌位的道理。
不管怎樣,還是要先問過茂官的意思。
金桂將茂官帶了進來,微月將他抱着坐在自己腿上,“在作甚呢?”
“在給瑞官講故事呢。”茂官笑着道。
“茂官,你想以後都同二孃還有瑞官一起住嗎?”微月摸着他的頭,柔聲問道。
茂官重重地點頭,“要啊,我們要一起住。”
“可是你要是和我們一起住,將來可能就不能成爲同和行的東家,這樣也沒關係嗎?”她記得潘微華臨死前對茂官灌輸的教育就是要他成爲同和行的東家,成爲方家的家主。
“那我以後再開一間比同和行更大的商行就可以了啊。”茂官歪着頭,眼睛潤亮地看着微月。
“乖,那以後我們就都一直在一起了,誰也不能把你帶走。”微月笑道。
“父親和我們一起嗎?”茂官問。
“怎麼這樣問呢?”微月倒了一杯溫水,喂着他喝了下去。
“我聽到她們在說,父親以後就不和我們一起住了,父親不要二孃不要茂官和瑞官了嗎?”茂官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和害怕。
微月眼色微沉,仍舊笑道,“不會的,父親也會和我們一起的。”
“太好了,我去跟瑞官說,以後我們都在一起,他一定會很高興。”茂官開心地拍掌道。
微月輕笑出聲,瑞官現在哪裡能聽得懂呢,她還是道,“嗯,去吧,陪瑞官說完話,可就要好好唸書了啊。”
“是,二孃。”茂官高高興興地離開屋裡。
微月馬上就將吉祥叫了進來,“查一下家裡哪些丫環在碎嘴,好好敲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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