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眼看了我,又低下頭去,“阿瑪不管這些,值錢的東西……都被下人們偷偷淘換了出去,清點的時候才知道,都已經換成了假的擺放在那裡了。”
我捂着心口,跌坐了下來,我想我現在的肯定是慘白一片。
才短短的一年多,府裡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府裡的幾位額娘,拿了錢財後,也都散了,就剩下太太陪着阿瑪。”停了片刻,毓薏又接着說道:“現在他們住在我那兒,我將原來的宅子也賣了,換了個小一些的。”
“德公自貝勒府賣了後,也走了。太太身邊也就剩下李嬤嬤在照顧着。你大姐姐……你大姐姐回孃家去住了。”
大姐姐回孃家去了?呵,她一定是過不慣‘窮’日子,所以才離開了大阿哥的吧!
“福公,這邊還有多少錢?”聽他說完後,我已然知道了府裡的艱難,如若不是大阿哥的收留,估計阿瑪和太太已經是無處可去了吧?
福壽膏!即便是我再不曉事,也知道,福壽膏的價錢不低啊!
福公略想了一下,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姑爺都給格格留着呢。當時公爺把錢都留給了姑爺,在天津買了這房以後,還餘下兩萬多,現在約摸着還有一萬來塊吧。”
“大哥哥,你那邊需要多少錢?”平日裡我也不曾留意這些,所以也就沒有個概念。
“一萬塊。”
一萬?“怎……怎麼會這麼多?”如若是三五千的,我即刻便能做主,但是一下子就要拿出一萬多來,這……這些錢都是布日固德的,我一時片刻也不敢都拿出來。
“家裡欠了些錢,原用我那宅子借了高利貸,利滾利的,後來賣了那宅子,也是沒能還清,便有了這麼些。”他說話的時候不敢看我,一直低着頭。
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
“遣散下人們的時候,因欠着些月錢和外面用度的開支,拿到賣宅子的錢後,結算下來,便沒有多少了。阿瑪和太太兩人都抽着福壽膏,開支確實……”他說不下去了,從他把自己的宅子賣了,我就能看出來,他已經盡力了。現在我才留意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深藍緞子面的皮袍大褂已是幾年前半舊的款式。
“福公……拿一萬塊過來吧!”高利貸如果不還,只會越來越多,後面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
“二格格,對不住,哥哥無能……二弟弟和大妹妹那邊,我也試着去了趟……”他滿臉的愧意,無所適從,話有些說不下去了。
“大哥哥就不要再說這些外道的話了,畢竟都是一家人,你對阿瑪和太太,我知道!”以前的時候,我對這位哥哥並沒有體會到兄妹的情分。現如今,他能賣了宅子供養着阿瑪和太太,我是感激的。畢竟他雖說是養在太太名下,卻非親生,能如此待太太,我已是無話。
至於二阿哥和大格格那邊,我也能想得到,他們是不可能會拿出多少錢來的。他們的生母鄭氏,本就與太太不睦,現下落了難,更是樂得袖手旁觀吧。“二阿哥把鄭側奶奶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