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着布日固德,我緩緩地說着:“你知道嗎,當初你在掀開蓋頭的那一刻,我害怕極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嫁給了誰,也不知道我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可是我看到的人,竟然是你。那一刻,我高興極了,心裡告訴自己,至少咱們之間總算是認識的。”
“後來,你告訴我,我可以和你一樣上學,去接觸新的社會。我開始有些害怕,因爲我甚至連貝勒府都沒有單獨出過,而卻要面對一個人上學。再後來到了學校,我學到了很多的東西,漸漸地我愛上了學校,喜歡這樣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你一直陪着我,也支持着我。”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側過了頭。
他上前兩步,一隻手卡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扳向他,眼睛緊盯着我的眼睛,冷聲說:“你是不是決定了什麼?是不是要離開我?”
我扭了扭頭想掙脫,卻發現他手勁出奇的大,根本無法掙脫,只好倔強地盯回他。他慢慢加大了手裡的力氣,一字一頓地肅聲問:“是不是?回答我!”
我下巴生生地疼着,越來越疼,拼命掙開了他的鉗制,抱住頭蹲在地上使勁搖晃,想要讓腦子清醒一些,我高聲喊道:“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他盯着我,看了我半響,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甩袖便走了。
我就那麼呆立在漫天飛舞的落葉中,凝固成了風中的一個畫面。直到徐嬤嬤來找我,她看着我,嘆了口氣,溫柔的扶着我的胳膊說:“小姐,這裡風大,我們回去吧!”我隨着她無意識地慢慢往回走。
進屋後,我覺得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溫暖,又是委屈,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來。徐嬤嬤摟着我,一面拍着我的背,一面喃喃說道:“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奴才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您也不說,看着您和姑爺倆人僵了這麼些日子,唉……”
哭了半日,覺得嗓子已經啞了,才慢慢收了眼淚。卻仍是不肯起身,只是抱着她。徐嬤嬤也不說話,只是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我的背。過了半晌,我頭窩在她懷裡,悶聲問:“嬤嬤,如果,如果我要回北京去呢?”
她扶起我,拿絹子替我擦了擦臉,說道:“格格,奴才是從小看着您長大的。說一句不敬的話,奴才可是拿您當成親生閨女看待的,自從唐豆兒前年去了,我就沒了指望,就打算跟着您,伺候您一輩子的。這有些話啊,雖然不該奴才說,但是奴才也不得不在這兒告訴您。”
“嬤嬤,您這麼說,就外道了。您跟奶奶比起來,疼我的覺不在少的。有什麼話,您就直說罷了,不用一口一個奴才的。在我心裡,你和福伴兒都不是我的奴才,你們和我的親人一樣。”我抹了抹眼淚說道。
她聽到這話,立馬跪在了我的面前,“格格,萬萬不可。您是金枝玉葉,怎麼能讓我們這些個奴才和能相提並論呢?奴才萬死!”
我連忙扶她起來,“看看您,都說了很多回了,不要跪了!在府裡的時候我就最厭煩這個,現在大清國沒了,還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