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一件淡茄紫色撒花洋縐裙,藕荷色大襟馬甲,馬甲的襟緣、領口處鑲着如意雲頭式樣的滾邊,通身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旁邊立着個丫頭捧着海賞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另一位插金戴銀,打份不凡的丫頭將一隻五彩泥金的小蓋鍾奉給她,“坐下說話吧。”
她接了茶細細地品了,輕聲道:“這是宮裡面才賞下來的,給儔貝勒福晉沏一杯過來。”雖然她是笑着的,但是我能感覺到,她似乎有些疲累了。
和奶奶起來後,丫頭搬來了錦凳請奶奶坐下,我和大格格乖乖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太福晉這是說哪兒的話,您要是老了,就沒有年輕的了。”奶奶剛坐下,便和她嘮了起來。
“這兩個,就是溥儔的大格格和二格格吧。”她戴着長長的護甲的手,輕提着茶蓋,撥弄着茶碗中的茶葉,眼睛卻是看着我和大格格的。
“回太福晉的話,這是大丫頭玉英,這個是二丫頭玉蓉。”說着,又拉了我們到身前,讓我們給她行禮。
太福晉趕緊讓丫頭扶了我們起來。將手裡的茶碗放在了一旁的炕桌上,然後對我們招了招手,讓我們到她的跟前,對着她旁邊的人說道:“溥儔的這倆閨女,可真是水靈啊。”
和她說話的人瞧瞧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轉過頭來看着我,“看看,眼前的這小人兒烏溜溜的大眼睛,圓撲撲的小臉蛋兒,倒是像無錫貢上來的泥娃娃一般。”比起姐姐那一身莊重有餘活潑不足的樣子來說,似乎我更討了她的喜。
平日裡,我是最不喜歡別人對我動手動腳的了,可是現在對於她捏着我的臉,我是半點兒不敢去反抗的,只能對着她笑笑來掩飾心裡的不順暢。
她笑着從脖子上取下了那串漂亮的珍珠鏈子,順手就掛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又從手腕子上取了個玉鐲子套在大格格的手上。
奶奶見了後,立馬起身,嘴裡說着“使不得,老祖宗,這可使不得。她們哪兒有福氣戴這麼精貴的物件兒啊,您快收了回去吧。”
太福晉一臉的笑容,“不值當個什麼的,頭回見面,就當是見禮兒了。這倆閨女啊,我挺喜歡的。”說這話的時候,她只是掃了大格格一眼,最後視線是落在了我的臉上。
聽到這話後,奶奶又讓我們跪下,謝太福晉的賞賜。
聊了一會兒的話,興許是她覺得累了,便讓丫頭帶了我們去旁邊的花廳。前來府上做客的女眷,都在花廳裡聊着天。
奶奶不停地給大家見着禮,我和大格格跟在她的身後,也不停地給人請安問禮的。一番折騰下來,倒是沒有了剛剛進府時候的新鮮,只覺着累的慌。
“這就是溥儔貝勒的大格格吧!”聽到突然拔高的一聲,我便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領頭身着大紅印花緞面旗袍的約莫二十多歲的貴婦,就甩着香帕,笑盈盈地踩着花盆底朝我們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