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面,太太是最最喜歡我的。她總是說我纔是這府裡最矜貴的孩子,我纔是她的嫡嫡親的寶貝孫女兒。
她之所以這麼偏袒着我和奶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事兒我從那些後倒宅兒的老嬤嬤嘴裡聽到不少。太太是瑪法的嫡福晉,年輕的時候,也經歷了不少這後院兒裡的事情。最忌恨的就是那些個妾們整日裡在府裡邊兒‘興風作浪’。
“二格格,您快下來吧。奴才剛剛看見貝勒爺和大爺進府了。”去給我買驢打滾兒的小子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他懷裡緊緊捧着用油紙包好的一兜子吃食,因爲緊張的緣故,那些個驢打滾兒有好幾個,都被他摁變了形。
我一聽到這消息,也顧不得什麼了,趕緊從假山上溜了下來。心裡嘀咕着,阿瑪和大爺(伯父,府裡對大於父親的亦稱“大爺”,小於父親的叫“爹”。)怎麼這時候回府來了?
大爺是阿瑪的大哥,不過他們不是一個奶奶生的。因爲有嫡傳嫡,無嫡才傳長的緣故。阿瑪是瑪法的嫡子,所以承了瑪法的爵位。而大爺只是庶子,所以他即使是長子,也沒能襲上瑪法的爵位,現在只不過是個閒散宗室而已。聽說,他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麼樣。
從假山上下來後,我接過了唐豆兒手裡的驢打滾兒,那香香的豆麪兒味兒特濃,忍不住就拿起一個塞進了嘴巴里面。
福伴兒卻急忙一把將我的手攥住,“格格,您剛剛纔從這假山上邊兒下來,瞧瞧您這手上黑的!待會兒不淨的東西吃到了肚子裡邊兒,那可怎麼辦?還是先回屋淨了手了再吃吧。”他始終是皺着眉頭的,對於我的行徑,只要是不合乎規矩的,他都是有權進行‘勸言’的。這些個,都是阿瑪和奶奶給他的權利。
回到南院兒自己的房間,徐嬤嬤早就已經幫我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和兌好的熱水。我那邊還沒有出花園子,這邊就已經有人跑回來通知她準備上了。
淨了手後,我換過一身乾淨的衣服,纔拿起已經騰出來碼放在碟子裡的驢打滾兒。
“二格格剛剛到哪兒去了啊?我才讓福晉奶奶叫過去回了個話兒,轉過身兒來就瞅不見她了。”這話是徐嬤嬤問福伴兒的,她手裡收拾着我換下來的衣服,放在籃子裡,讓小丫頭提出去交給了水媽媽。(漿洗房的女僕,原稱“水上”,但不直呼她們爲“水上”,而叫她們“水媽媽”。是專門負責我這裡生火、燒水、洗衣等事情的。後面會有專門的解釋府裡僕人們的名稱和作用。)
剛剛李嬤嬤來叫她,我就知道可能是奶奶找她有事兒,所以才趁着她不在,趕緊溜了出去。可惜半道兒上,還是被福伴兒發現了。
“二格格啊,剛剛跑花園子裡去了,差點連我都跟丟了。”福伴兒看了我一眼,在額頭上虛抹了一把汗。
“嬤嬤,快……。”連着吃了好幾個驢打滾兒,好像有點兒噎着了。我連忙拍着桌子,讓她給我端喝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