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十三年,二月二十五,參謀院啓動府會,四比零通過決議,召集閣會。
雍州的新政機器由此全面開動……
閣會由軍事府主閣陳旦主持。
第一個議題,備戰否?
二十二比零,決定在平城關備戰;十四比八,決定授權州牧發佈總動員令;二十比二,決定允許州牧自行決定發佈總動員令的時間。
第二個議題,如何戰?
參謀院提出第一個方案,出關,戰於趙地。
十一比十一,州牧啓動尚同權,否決。
第二個方案,層層設防,戰於雁門。
二十一比一,否決,韓信很遺憾。
第三個方案,謹守關隘,戰於平城。
十八比四,方案通過。
閣會由此進入第三階段,即備戰方案,多方各抒己見。
司賈奔議,動員雁門、上郡、河間三地,會使動員令內雍州減產七成;
州戍邯議,除雁門、上郡、河間外,依轄地之大小,六郡可在一個半月內集結四十七萬更卒;
司空風舞議,州倉庫存足可依常規配置全面裝備更卒;
司農泰議,官牧戰馬齊備,隨時可交州戍;
司通儒議,盤龍與跨河大橋相合,可以保證更卒向平城集結的時間,最慢八日;
將作玦議,連山有一個廢棄方案可加固平城關,設計無密等,依關規矩,製作共需十五至二十日,加固十至十五日。
二十二比零,通過將作院加固方案;二十二比零,通過動員令緩徵三郡案;二十二比零,通過司通運輸案。
會議半日以決,州牧信宣佈州尉旦爲雍州將軍,參謀信輔之,集雍州全境兵馬,車運平城關。
兩日後,句注雍軍車抵平城。
第三日,旦與韓信至平城。
第六日,史領基建院所屬白於將作三支施工隊攜帶足量兕蛛、蠍等機關車至平城,開始依照何玦的設計圖,在關牆內外開掘基礎。
第八日,喬巴山守軍抵。
第十二日,河西守軍抵。司徒陸衍出使月氏,司賈呂奔出使東胡,締結商貿協定,讓利一成三。
三月十五,第一車鐵城甲部件抵城,卸貨,分類,基建院三支施工隊進入細節研討。
三月二十,基底板開始吊裝,內外各沿出城五丈,深六尺,東西對等,海拔五丈,受力壓迫點均勻分散在城關兩側連接山體,不與土城構連。
三月二十三,第一層榫卯嵌架固定入基底板,位置離城五尺,深一丈。
三月二十四,首層城甲吊裝,嵌入榫卯框體,高丈五,封邊,吊二層甲,高五尺,類推。
三月二十七,中層大格柵與內城作戰延伸平臺開始吊裝,固定。
三月二十九,總海拔五丈高的東西主城甲組裝完成,封邊,外立面刷避火漆;
四月初二,頂部橋式支撐吊裝結束,中縫固鎖三層牛皮,最上層固鎖兩層火浣布,城甲施工結束。
四月初三,拆除作業機關,士卒進出內城進行適應訓練。
四月初五,六郡總動員令下達。
四月初七,四國聯軍兵臨城下……
……
手摸着眼前大大的,間逢在三尺,略有些百葉式傾斜的橫向格柵,李恪看着城外密密麻麻,而且裝備無比精良的四國聯軍,忍不住搖頭失笑。
“這就是你們經閣會議出來的應敵方略,像只烏龜似只守不攻?”
旦沒好氣地撇嘴:“我與邯主張擊敵於外,戰於代郡,信主張誘敵於內,決於獏川。我三人論不出個對錯,且雍州八萬兵不敷於用,這才招了閣會……”
“結果閣會裡全是不知兵的文臣,把你們的兩大妙策全否了,選了最穩妥,也最無趣的死守鐵牢?”
“還不是你想出甚閣會!相臣豈能決軍事!”
李恪哈哈大笑,整個內城回聲隆隆。
他笑得吵,就拽了拽旦,指着頭上腳下連片的支撐杆問:“你在哪根杆將軍?”
旦瞪大眼睛:“本將軍又不是猴!將臺在上!”
二人順着外牆邊梯一直向上,在關甲頂部找到了那個防禦完備,不懼流矢的廣闊將臺,韓信正在那指揮測距、望哨、幾級傳訊演練場所。
李恪支着護欄舒坦地吸了一口長氣,舉目眺遠:“住慣了山野,當真有些受不了鐵甲內的逼仄味道。”
“這世上最智謀者夏子,最會享樂的也定是夏子。”韓信笑眯眯卷着令旗走近,“不成想,在陛下服軟前竟能看到夏子出山,韓某何幸也。”
李恪笑看他一眼:“聽旦說,閣會結束時罵得最難聽的便是你,如今雄關落成,感想如何?”
韓信感慨一嘆:“本以爲政務、法務不知兵,誰成想,他們竟真能在四十幾日爲城束甲,信愧甚。”
“你也不必愧,他們選鐵城並非知兵,而是考量。兵者視殺敵立功爲天職,政者以保境安民爲己任。他們站在自己的立場,自然不願誘敵而入,自損根本,也不願兵出於外,徒添死傷。”
韓信覺得有理,又覺得沒理:“照夏子說,閣會豈不令國忘戰?”
“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司馬法》此論定是不錯的。可軍務府又不是每戰皆要經閣會首肯,舉國之戰,才需要慎之又慎。”
韓信登時恍然:“謹受教!”
李恪笑着擺了擺手:“山野村夫,此番我就是來看個熱鬧,待戰幾日我便回去了。這種小事,還礙不着我給小傢伙們授課……”
二世十三年,四月初八,四國合攻雍,秦不救。
雍以鐵甲鎖平城,駐防八萬,又發二十萬。四國以兵六十萬,銳器俱全,戮力而攻。
然雍據鐵城,其甲厚,大弩不可破,內器銳,梯衝不能近。
戰三十日,四國損兵三萬七,雍軍五千九百,戰死不足千,軍心大定。遂停發更役,以護民力。
又一日鳴金收兵,鐵甲城下硝煙瀰漫,殘器、橫屍密佈視野。
曹參拖着疲憊的身體領兵回營,正遇見劉邦拄着拐,與營中另一位老太公范增一道,就着斜陽溜彎散心。
“王上……”
劉邦眯着眼:“又不成?”
“雍軍往外射共工矢,三百步便壞了樓車雲梯,未將亦用共工矢,卻壞不得鐵甲,也毀不去吊門……”
“不是說,以弩直擊,可與牆中雍軍互射,威脅頗大麼?”
“止照理說威力大罷了。”曹參苦笑一聲,“雍軍有格柵擋着,鐵城又是黑色,不見血,不落屍,連聲都不輕傳。士卒與之對射,只見袍澤撲倒,不見敵陣有傷,士氣難爲繼,不久也。”
“李恪,怪才啊!”劉邦長嘆了一聲,顫巍巍問范增,“範公,可有策?”
“火焚之,金融之,依理說鐵甲再厚亦不耐烈焰銷金,火攻或可。”
“烈焰銷金?”劉邦細想了好長一個片刻,“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