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戈走後,頓弱陷入了沉思。這些年他組織統領與六國的間諜活動,與不少王公貴族打過交道。縱攬六國諸王和他們的公子,如秦王和秦子戈這般禮賢下士者寥寥無幾。想到這裡,頓弱心中一陣慶幸
這次頓弱以商旅之身進入臨淄,是秦國上下的統一謀劃。
攻下楚國後,秦王嬴政與李斯和頓弱會商對齊策略。經過商議,君臣三人一致認爲,齊國君臣孱弱已久,若外施壓而內分化,則很可能促使齊國不戰而降,避免雙方的流血戰爭。眼下五國老世族大舉流入齊國,秦國若明派使節入齊,則很容易激發五國老世族羣起鼓盪齊王抗秦之風潮。而隱匿身份進入齊國,既不妨礙與齊國君臣秘密周旋,也有利於暗中探察五國流亡勢力。最重要的是,如果公開使節的身份,還怎麼秘密分化齊王建與丞相後勝等一班君臣。
末了,秦王嬴政還着意申明瞭此次方略:“齊國徐徐圖之,不求其快捷,務求其平順。與其快而生亂,使天下世族再度流竄星散而後患無窮,莫如從容着手,內化外壓逼降齊國,屆時非但齊國可下,天下世族之患一舉可定矣!”
頓弱聞言拱手道:“老臣明白,老臣這次的使命與其說是分化齊國,不如說是要探清五國老世族之圖謀,對復辟之患未雨綢繆。”
臨行那日,秦王在十里郊亭親自爲頓弱餞行。三爵飲罷,頓弱辭行登車。嬴政其手,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眼下之齊國,盡聚亡命之徒,宵小沆瀣,陰謀橫行,上卿務以安全爲計!”
頓弱慨然拱手道:“老臣爲大王做事,爲秦國做事,雖九死其猶未悔!”
……
另一邊,離開頓弱所在的秦國商社後,秦子戈回到之前安置四女的客棧。
當聽到秦子戈要帶他們四人一同前往稷下學宮的時候,反應最激烈的就是秦子戈的侍女紅芍了。不過興奮了片刻後,紅芍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要不我就不去了。稷下學宮是天下士子嚮往的地方,我一個婢女……”
沒等紅芍繼續自暴自棄,秦子戈就開口問道:“紅芍姐,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婢女看待了?”
紅芍聞言連忙擺手道:“公子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我的身份。”
秦子戈看着紅芍嚴肅道:“既然你這麼看重你婢女的身份,那我現在就命令你跟我們一起去稷下學宮!”
經過秦子戈的一番“威逼利誘”,紅芍總算是答應跟着秦子戈前往稷下學宮了,但心中還是惴惴不安。
片刻後,一輛青銅馬車駛進了與王城遙遙相對的林蔭大道。
數十年前,這裡還是名震天下的稷下學宮。但是隨着這些年秦國一一攻滅五國,稷下學宮不負往日的爭鳴。稷下學宮反倒因此成了儒家的大本營,所以稷下學宮如今又名小聖賢莊。
齊王建即位四十餘年,國中朝政由丞相後勝把控。在後勝的主持下學宮從內到外一分爲二,內院分給儒家,外院則被他改造成了聚集列國大商的貴商坊。關於“貴商坊”這個名字,齊王建原本是要學秦國,起名叫做尚商坊的。但是後勝聽後卻說:“尚商”兩字尊崇全部商賈,與舊學宮只接納富商大賈有別,當做“貴商坊”。齊王建素無定見,也就任由後勝去折騰了。
在秦國剪滅五國的數十年裡,唯獨齊國從始至終遠離戰火。山東六國的大商們見狀紛紛如流水般涌進入了齊國,使臨淄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富庶風華,後勝設立的貴商坊更是成了齊國的流金淌財之地。自從秦國與楚國交戰以來,楚國大商本着狡兔三窟的想法紛紛將部分根基轉移到了齊國。秦滅楚後,楚國那些傳承了百年的老世族更是舉家搬遷趕來齊國。
雖然國亡了,但是那些老世族並沒有傷筋動骨。來到齊國後,在金錢的支持下他們重新恢復了過去的驕奢淫逸。一時間,楚國商旅的豪闊酒肆成了整個齊國最顯赫的遊樂聚會所在。
隔着車窗看着道路兩旁絡繹不絕的酒肆舞館,秦子戈對雙眼放光的紅芍說道:“看到沒有,這裡已經成了商賈肆虐之地。只要你有錢,就算是一條狗他們也會奉若上賓!”
聽着秦子戈言語中的取笑之意,紅芍低低的反駁道:“公子就會取笑我!”
說話間,他們的青銅馬車,停在了內院與外院的間隔中。
楚國老世族當初來到臨淄後,爲了不落面子,將最靠近稷下學宮內院的位置買了下來開了一家楚天酒肆。不過這些楚國老世族也不是冤大頭,拿下地盤後的第二天,他們就開始拿稷下學宮的名頭來宣傳自己的酒肆,他們酒肆中的美酒和別家一樣的質量卻賣出了不一樣的價格。但你別說,逃亡到臨淄的這些五國貴族還就吃這一套。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走下馬車後,秦子戈看着熱鬧非凡的楚天酒肆,對身後四女說道:“正好我們還沒用過飯,這裡這麼熱鬧,我們進去瞧瞧?”
四女自無不可,紫女和弄玉作爲同道中人對此並無好奇,倒是紅芍和焱妃對這裡好奇不已。
秦子戈看着東張西望的焱妃說道:“當初燕國國都薊城不是有名傳天下的妃雪閣嗎?你沒去過?”
紫女聞言笑道:“她身份高貴,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若是她想看舞,那些舞者自會出現在她的府上。”
秦子戈聞言點了點頭,笑着說道:“也對,今日就帶你們開開眼界!”
秦子戈一行五人在下車的時候臉上都戴上了秦子戈提前準備的面具,不過雖然掩去了四女姣好的容顏,但是那曼妙的身姿卻是遮掩不住的。
在楚天酒肆擔任執事的是楚天酒肆背後世家中曾擔任管家的一位女子,其能力跟容貌都不俗。看到跟在秦子戈身後身姿曼妙的四女,女執事就知道秦子戈的身份不一般。
一進大門,煌煌銅燈之下無數半人高的隔間沉沉一片,哄嗡聲浪瀰漫一片,秦子戈見狀不禁大皺眉頭。
女執事見狀走過來殷勤笑道:“公子,楚天酒肆原是一等一的清雅所在,這聚酒苑原本是稷下學宮的爭鳴堂。大的很,只是最近來城中的各國貴族比較多。公子若是嫌擾,小女子侍奉公子到一個幽靜去處如何?”說着,還對秦子戈拋了個媚眼。
但可惜秦子戈見慣了美女,不說別的,跟在秦子戈身後的四女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完爆她的存在。秦子戈聞言點了點頭!
“公子請隨我來。”見秦子戈對自己的媚眼視若無物,女執事也不惱,對秦子戈恭恭敬敬的說道。
走進包廂後,秦子戈丟給酒僕一錠金子,“上一桌好菜,另外把你們最好的酒上一壺!”
“公子,聚酒苑盡爲貴人聚會,酒價頗高!”酒僕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秦子戈看着酒僕淡淡道:“這是給你的賞錢,酒菜錢我們離開時自會付清!難不成你這裡是要先付錢纔給客人上酒菜?”
就在這時,帶秦子戈一行人進入包廂的女執事揮退酒僕後對秦子戈欠身說道:“公子見諒,下面的人不會做事!”
秦子戈聞言揮了揮手,“無妨,酒菜快點上。”
聽出秦子戈話語中的驅逐之意,女執事很懂事的退出包廂,並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