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今日小鬼見閻王

七十九、今日小鬼見閻王

李銳靠着牆,劇烈地喘息着。

方纔五百丈的晨跑,讓他氣喘如牛,他抹着汗,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然而因爲跑得太快的緣故,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定下神,看清楚湊到自己面前的臉。

“阿銳,你還好吧?”

在他面前的同樣是張少年的臉,寬額粗眉厚脣,額頭有幾道深紋,是再憨實不過的模樣。見他要來扶自己,李銳把他推開:“沒……沒事,俺還好,俺就不相信了,練了這麼些年的槍棒,竟然跑步都跑不過那廝!”

“阿銳,他比你要大……”

“也大不了幾歲,俺在義軍之中,象他這般年紀的怕過誰來着?”李銳活動活動手腳,又酸又痛的肌肉如今象是不再依附於骨頭上一般:“老竹,你怎麼也來了?”

被稱爲老竹的少年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了兩眼,見沒有其餘人靠近,他湊來說道:“阿銳,今夜咱們翻牆出去耍子?”

“這可不成,有校規在那兒,若是給李閻羅捉住了,不死也得脫成皮!”李銳搖了搖頭:“老竹,你來得遲,是不知道那李閻羅的厲害,莫看他整日介笑嘻嘻的,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

“哼,俺於竹怕過誰來着,在山東東路,便是韃子的腦袋也只作球踢!”於竹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與他面容完全不相對的狡黠。瞥了李銳一眼,又說道:“阿銳,當初在義軍中時。你我聯手,什麼事未曾做過,怎麼離了你叔叔,你便畏首畏尾起來!”

李銳橫着眼睛瞧他,陰陰着半晌未說話,於竹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咋了,俺說得不是?”

“老竹,你又想唆使俺了,闖了禍好處你得。黑鍋俺背,是也不是?”李銳慢慢地說道。

於竹一驚,他原本是山東東路地流浪兒,在江湖上混慣了的,紅襖軍起事之後爲了混口飯吃,便跟在義軍之中。想方設法尋了李銳做靠山。李銳人傲氣。被他連吹帶捧地擡出來做了幌子,後來李銳第一批送到流求,他卻因爲不願渡海的緣故留在義軍之中。上回孟希聲率船北上接人,李全將軍中異己盡數打發走,象他這般沒有什麼戰鬥力地,也在打發之列,他這纔不得不跟着船來到流求。

最初之時,他還只道此處定是蠻荒之所,來了之後才發覺,此處日子過得比義軍中更好。自然,那些嚴厲的規矩管束除外。他初來乍到,不敢折騰,便又來尋當初的老伴當。可是沒有想到,當初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李銳,如今竟然一眼就看出他的用心來。

李銳比他早來半年有餘,在初等學堂裡學算識字。平日裡最愛聽的便是義學少年——如今被稱爲學堂先生——說那些典故。什麼破釜沉舟借刀殺人,起初只是當故事聽。後來在學堂先生啓發之下慢慢思忖,漸漸知道昨日之非。越是想起當初事情,他便越是厭惡眼前這於竹,當下冷哼了一聲:“老竹,俺最後一次當你是朋友,故此再警告你一句,這淡水初等學堂,卻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俺知道俺知道,你如今可是學堂少年自治會副會長呢,跟俺們義軍中千夫長可是一個級別的……”於竹舉起手來,嘿嘿笑道:“俺自然不會撒野,不過是說笑罷了。”

李銳懶得理他,他的榜樣是學堂先生,每每早晨看着他們出操之時,李銳便心生羨慕,這大半年來他已經是極爲努力地去學、去模仿了,他想早些子能學得本領回山東東路去幫他叔父。然而,前些時日隨船來地第四期義學少年完全將他震住,有着訓練前三期義學少年的經驗,再加上這期入學時一期已經可以派上些用場,故此這第四期義學少年是最爲軍事化的一期,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當真都是雷厲風行。他們年紀最幼的比李銳也只是大個三四歲,可言談舉止就是讓李銳自慚形穢,每每說話時雖然和聲細語,可李銳還能感覺到他們的那種自信與驕傲,而且他們還有自信與驕傲的資本!李銳曾尋了一個要與他比試槍棒,對方槍棒功夫分明不如他,卻只是一昧繞着校場跑便累垮了他。雖說對方有年紀上地優勢,但李銳心中明白,自己不加緊訓練,到了對方那年紀,還是被拖垮地命。

“能戰者先能跑,跑都跑不動,還談什麼拳腳槍棒,你打勝了追得上對手麼?你打敗了逃得過對手麼?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還自稱是戰場上見過血的……”

當時那義學少年的話語,如今還在他耳邊迴繞,李銳哼了聲,心中不服輸的勁兒又上來,他了不理會於竹,邁開步子繼續跑了起來。

“這蠢材竟然也開了竅!”望着他的背影,於竹憤憤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什麼副會長,以爲俺還真怕了你麼?”

想了想,他又嘀咕道:“不過是個聽人使喚的東西,給個帽子便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了……俺可不是這憨貨蠢材!”

他原本就是靜不下來的性子,想到要出去,便覺得心裡象有幾十只蒼蠅嗡嗡響一般,鬧騰得慌。他懶洋洋順原路回去,和他一夥的六個少年見他獨自回來,都七嘴八舌地打聽起來。

“都閉嘴!”於竹掃了他們一眼,這些少年都比較怕他,見他發怒,一個個低頭不語。

“他不來俺們便脫不了身麼?”於竹瞪着衆人,撇了撇嘴道:“如今人家可是什麼副會長,哪裡還會同俺們這些人混在一住,方纔他還教訓俺來着!”

“如今俺們不用怕他叔父了。不如拉他出來揍一頓?”有人說道:“當初在義軍中時,俺老早就瞅着他不順眼了,正好出這口惡氣。”

於竹目中兇光一閃。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不過不可讓他知曉是誰幹的,否則俺們都沒得好受。俺只想沒人約束,不受此處地臭規矩,卻還要吃這學堂的米飯魚肉,若是給他知曉,只怕要壞了俺的衣食!”

“老竹說得是,俺們夜裡乘黑用袋子矇住他頭,拖到後頭林子裡揍一頓便跑了!”有人出主意道。

“他拳腳功夫厲害。俺們都不是對手……”

“衆人一起上,又是背後偷襲,他拳腳功夫再厲害,此次也定然叫他吃鱉!”於竹森然道:“不過,你們幾個嘴都緊些,切莫大大咧咧漏了風聲。若是誰大舌頭叫俺知曉了。少不得要吃俺一頓拳腳!”

“那是自然!”衆少年都是連連點頭,嘿嘿笑了起來。

“先回各處去,晚上課後來此處會合,阿段,你手腳最靈活地,去偷個裝米的袋子來。”於竹吩咐道。

那阿段指着自己鼻子,有些不情願地道:“出門都需登記的,一個人不準出去,俺如何去拿得袋子來?”

“蠢貨,自然是翻牆。”於竹喝了一聲:“不是你去。莫非俺去不成?”

阿段縮了縮脖子,默然不語。衆少年散去之後,他低聲罵了幾句,有心不去翻牆,卻又怕挨着於竹的打,在牆邊轉了好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廚房裡每日都煮幾百斤米地。何不去廚房裡瞅瞅!”

初等學堂地廚房在學堂一隅。有二十餘個廚師看着,供給千餘人三餐。阿段在門前徘徊了陣子。見裡頭廚師都在忙碌,他便悄悄進去,拾起一個米袋剛要跑,頭上“砰”的一聲,被個廚師用竿麪杖敲了一下:“好你個小賊,竟然在俺眼皮底下手腳不乾淨!”

那一杖敲得不重,阿段卻嚇了一嚇,撒腿就要跑時,被那廚師一把抓住。他來得時間也遲,故此不知曉初等學堂地廚房、宿舍都是外鬆內緊的,因爲事關數百上千人安危,那些廚師都不敢怠慢。他一進門便被發覺,按着廚房規矩,便是這些廚師也得潔淨沐浴之後才能進廚房,何況是他,故此立刻就有廚師要來轟他,恰巧見着他拾米袋。

這米袋原本不值錢,只是如今淡水是有錢也沒有地方買東西,新地審計制度出來之後,莫說一個袋子,便是一束草來龍去脈都得交待清楚,故此那廚師便有些惱了,見他想逃,更是伸手扯住他領子:“休想逃走!”

“放開俺,不過是個破袋子,爲何要抓俺?”阿段被他牢牢抓住,手腳亂舞,無意中抓着一根什麼東西,便用來打那廚師。廚師啊的一聲,慌忙鬆了手,捂着傷口叫道:“這小廝殺人了!”

阿段這才發覺,自己抓着的竟是一柄刀,幸好那刀不甚鋒利,只是劃傷了廚師,他丟了刀子轉身再要跑,迎面卻被一根長矛指住。

“站住!”他還想閃,李鄴的聲音傳了來。

李鄴瞪着這少年,目光森冷,臉上卻帶着笑:“果然是個好漢,竟然在這初等學堂中也敢揮刀傷人,這般英雄了得,我如何能不見識見識?”

阿段認得他,知道他是護衛隊長,也是初等學堂的風紀督導,專管着調皮打架之事的,還有個綽號“李閻羅”。他來得時間短,尚未見識過這位李閻羅地手段,故此不是十分畏懼,昂着脖子道:“俺未曾砍人!”

“嗯,我也相信你未曾砍人,那彭廚師胳膊上地傷口是方纔被只狗咬了。”李鄴仍舊笑嘻嘻的:“老彭,既是被瘋狗咬了,下回在給狗喂的食里加點料吧,藥死算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阿段卻打了個寒顫,這纔想起自家吃的東西,可都要靠這廚師來做。轉念又一想,這廚師給那許多人做飯,哪裡顧得他一人,心中又不害怕:“俺說了未曾砍人,讓俺走!”

“且慢且慢,等着老彭給你做好吃的。”李鄴伸手抓住他胳膊,向背後一擰,這卻是趙與莒教他的,後世戴飛機銬的手法。阿段痛得哇哇大叫,被李鄴擰轉身去,卻見着那廚師老彭自鍋裡盛出一碗剩飯,又從懷裡掏出個紙包兒,將些不知什麼玩意倒了進去,還拿筷子攪了攪,然後獰笑着遞了過來。

“幫這小子接住,帶他到咱們公署去,今天我倒要看看,這位在學堂裡揮刀傷人的,究竟是不是銅心鐵膽精鋼腸,吃了加了料的米飯,會成什麼模樣。”李鄴嘴中對護衛隊的說話,臉上還是帶着笑,彷彿真覺得這事極有趣一般。

阿段只道他是嚇唬自己,忍着胳膊上地痛不作聲。被帶得供學堂中被充作督導公署的房子裡之後,李鄴讓那護衛隊員站在門外,自家把門關了起來,然後才放開阿段。

這間屋子原本也有窗,可是被李鄴有意關上,再關了門,裡面黑忽忽的,彷彿是間牢房一般。阿段活動活動手腳,看着李鄴的身影,心中驚魂未定。

“吃了。”李鄴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那碗剩飯。

阿段是親眼見着那姓彭的廚師往裡頭加料的,雖說不知加地究竟是何物,但想來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故此向後退了一步:“俺不吃。”

“到了這裡,卻是由不得你了,不吃?”李鄴猛地抓住他地髮髻,不待他反抗,便將他按在碗邊:“不吃,那我來侍候你吃!”

阿段眼見自己的臉離那碗越來越近,連鼻尖都要觸到那飯了,他不知裡頭究竟摻了些什麼,嚇得哇哇大叫。可是李鄴彷彿絲毫沒有同情心一般,將他按得緊緊地,還用膝蓋頂住他腰眼,讓他無法掙扎。

“俺不是有意的,俺隨手抓着那刀,真不是有意的!”只得自家喊聲形成的迴音,阿段終於意識到,在這間屋子裡李鄴若真要強迫他吃那碗飯,他是無法反抗的,故此終於不再嘴硬。

可是李鄴並未就此放過他,阿段聽得他在自己背後笑:“只有這些?你爲何要去拿那米袋?”

李鄴不相信他拿那米袋沒有原因,這些少年在學堂中衣食無憂,那米袋子除了裝東西外別無用途,他要拿去做甚麼!

“俺……俺……”

阿段有些遲疑,他是怕於竹不假,可是這位李閻羅顯然比於竹更可怕,若是撒謊被識破,還不知要吃什麼苦頭,故此他有些遲疑。李鄴對這種心理可不陌生,當年他比這阿段還要頑皮,自然知曉他如今在想什麼,因此笑着道:“想撒謊了?我到廚房來抓你,你以爲只是湊巧麼,自然是有人對我告密了,如今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老實罷了……”

五十六艾殺蓬蒿來此土三十二船場上三二八失而復得三四八名繮利索二零八早藏伏兵待良機五十四抱絲貿皮何所求二二九近蕃直轄羈縻策一四九堯舜堂上置木鼓一百炮作霹靂狡兔驚三規劃下九十七驚蟄雷響動九淵五十二莫道巾幗遜鬚眉三三二書生豈只有意氣二七二安知血海壞攀籬五十二莫道巾幗遜鬚眉二十八無賴下二二七諸是使至朝萬邦十六盜賊下一九八晚花殷勤相謝問二五四爾曹身名俱成灰十一北顧下七機械上五十五白刃短兵不敢接三四四從容偷生難二七五勇士之亡正當所三六五時代一二零路語基隆論短長一四八天子宴前論鵝湖六十九何懼海賊登懸山二一五維新正道多坎坷十七冬至下七機械下一一六怎如猛虎嘯山崗一八四伏羅織網捕狡雀三二五上國四十一夜盜下十七冬至下九十九何故西窗起惡言一七一朕心寬厚任擇官五十五白刃短兵不敢接三十六結納上四十六天下英雄出我輩二九三和光同塵聽道途五十六艾殺蓬蒿來此土一零七慷慨赴死豈懼難二一三羣英會中羣英鬧九十千舟競渡欲揚帆三十一春好上二六八三士二桃穩如山三三三當罰則罰第四十四章二九二國勢飄搖雨打萍九十九何故西窗起惡言十二愈勇上一八二單于戰火起河朔十二愈勇上一一五恰是潛龍臥大淵三五零東勝洲招商局一五九虎賁卻月濟柔剛二二零狐媚事君非至善二九八勵兵秣馬劍指北第三十九章二五一夜中暗隱雷霆手二九四花開花落兩不同一八零爲民生利方至尊一八零爲民生利方至尊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六十一世事洞明亦文章二零二佯醉日新疾誇富一零一忠不畏死陳少陽一四九堯舜堂上置木鼓一一八自古工讒常掩袖三五七自此絕疆無戰事三四八名繮利索一八五窮圖現匕摧頑虜三十九暗眼下一一四飛鳥盡後弓自藏二一六豈唯小人壞國事一二七威加海外歸故鄉一四一奉詔奏請驅史黨三六五時代一三三山雨欲來風滿樓二四四黃金萬兩火車響三五九官員進修制二一零浪花平後餘微瀾二四二唯恆產者有恆心二九一里語村言隔簾聽三五二離間一四一奉詔奏請驅史黨一零六漁陽鼓動徒有聲六十七沙中總能淘赤金五家規上一六八學士立名博雅樓四十三毒蛇上二十一積善上三一二未定二零三挾威宜行練新軍二一八驚聞妖氛起華亭六十九何懼海賊登懸山四十弔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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