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姐姐要告她的丈夫。官人,妾身求你,看着妾身的面子上,幫幫清照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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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德心中頓時開始大罵起來,他罵的是老天爺。
李清照告夫這件事情他知道,歷史上確有其事,可是這事情應當是十年前發生的啊,怎麼會拖延到了現在?
如果說這一年來許多事情的發展脫離了歷史原來的軌跡,還可以用他的出現導致了蝴蝶效應的產生來解釋,那眼下李清照告夫這件事又該怎麼解釋?
你個賊老天,耍我呢不是?
“官人,你怎麼了?”看到秦天德臉色大變,朱淑真心中擔憂。
“我沒事,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李清照現在就在縣衙之內。
晌午時分,楚州府派來了差人,帶給淮陰縣一分公函,同時還帶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由於秦天德不在縣衙,陸游變擅自做主打開了公函,裡面是楚州知府陳文燭的責成淮陰知縣秦天德審理李清照告夫一案。
李清照以張汝舟“妄增舉數”爲由,告他欺君。所謂的舉數,是指宋朝有一個規定,舉子考到一定次數,取得相應的資格,就可以當官。而李清照所告的“妄增舉數”,是說張汝舟通過行賄等手段,謊報考試次數,從而步入了官場。
這個案子說大一點也不大,可是楚州府居然不親自審理,反而下放到淮陰縣,這不能不讓陸週二人撓頭。
陸週二人皆是讀書人,也都拜讀過李清照的詩詞,從詩詞中對李清照的人品格外推崇,所以打心眼裡想幫李清照一把。
可是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妻子告發丈夫,即使印證丈夫有罪,妻子也要同受牢獄之苦,這不是陸週二人想要看到的。
無計可施下,陸游首先想到了秦天德。雖然他一直認爲秦天德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狀元也是靠着秦檜得來的,但卻不能不承認秦天德的鬼點子很多。
陸週二人皆知秦天德今日去找金兵報仇去了,此刻不在縣衙,於是先將李清照和張汝舟安頓好,然後找到了朱淑真,讓朱淑真出面勸說秦天德幫忙。
同爲女子,又同爲詩人,朱淑真對這個比自己大三十多歲的姐姐格外的敬仰。聽完了陸週二人的講述,當場答應下來。
朱淑真先是找到了李清照,和自己心中的偶像暢談一番。等到午飯過後,就坐在涼亭之中,等待秦天德的返回。
朱淑真講述完畢,秦天德立刻反應過來,爲什麼陳文燭會將此案交給自己審理。
三年的吏部大考快要到了,陳文燭一定是不想過多得罪人才這麼做的。但自己不用擔心這些,而且按照歷史記載,張汝舟的罪證確鑿,定罪是毫無疑問的,那麼自己還可以從張汝舟的身上敲出大筆銀子,這樣一來,他和陳文燭都有好處。
“好了好了,爲夫明白了。真兒你先回房歇息吧,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官人,你知不知道妻告夫也要治罪的!”這纔是朱淑真最擔心的問題,眼下看到秦天德滿不在乎的樣子,連忙提醒道。
我當然知道!秦天德一把將朱淑真橫腰抱起,朝着臥房走去,嘴裡安慰道:“放心好了,爲夫曉得,爲夫保證你那清照姐姐安然無恙。你在房裡好好休息,安心等待此案審結,如何?”
將朱淑真抱回房間,秦天德安排秦三去知會陸週二人準備開堂審案。等到他換好一身官衣,來到公堂之上的時候,一個年過半百容貌憔悴但仍舊能夠看出年輕時絕色容顏的女子跪在堂下一側,而另一側一個年逾花甲青衫長袍的文士則是一臉憤怒的站在另一側。
“咦,你是何人,上得堂來如何不跪!”秦天德先聲奪人,呵斥道。
“在下乃右承奉郎、監諸軍審計司屬吏張汝舟,見過秦大人。”青衫長袍的文士一抱拳,衝着秦天德作了一揖,“聽陳知府言,秦大人乃是當朝相爺之侄,那可真是巧了,右承奉郎吳大人就是蒙相爺器重,才升任上來的。”
這小子居然敢跟我拉關係?秦天德正要發怒,一旁的堂帳忽然掀起,剛剛趕回來的胡銓也換好了衣衫來到了大堂。
“你怎麼在這裡!”張汝舟一看見胡銓頓時驚道,眼睛掃了眼秦天德後,就死死盯住了胡銓。
遭了,這老流氓認得胡銓!
秦天德心中一驚,額頭上冒出冷汗,心中快速盤算着對策。
對策什麼的倒還是次要的,首先是要讓張汝舟不能叫出胡銓的名字,否則流傳出去,讓秦檜知道,自己恐怕就有大麻煩了!
想到這裡,秦天德臉上露出笑容:“哈哈,這麼說都是自家人了。來人,給張大人搬把椅子,請張大人坐下說話。”
將張汝舟的目光吸引到自己這邊後,他很誇張的使了個眼色。
張汝舟道了聲謝,坐在了衙役搬來的椅子上,目光卻不時的掃向胡銓。
胡銓也發現了異常,起身朝着秦天德一抱拳說道:“大人,在下身子有些不適,懇請大人讓在下回去休息,記錄一事就交給周主簿吧。”
“你去吧。”秦天德點了點頭,看到張汝舟的目光一直跟隨着胡銓的身影,心中暗憂,“張大人,張大人!”
張汝舟的心思明顯全放在了胡銓的身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秦大人有何事?”
“張大人,本官替你不值啊!”心中已有了打算的秦天德一臉的惋惜,不屑地指了指跪在一旁的李清照,“想大人一表人才滿腹詩書,居然會娶了這樣一個女人爲妻,讓她今日上得公堂狀告大人欺君之罪,當真是家門不幸啊!”
張汝舟果然被秦天德的話勾起了心中的痛處,暫時忘記了胡銓出現在此處的怪異,轉身惡狠狠的看着跪在一旁的李清照:“是我當初瞎了眼睛,還以爲她有不少古董。。。呃,以爲她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哪想到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腸,這個毒婦!”
“秦大人!”李清照沒想到秦天德居然這麼明顯的偏向張汝舟。中午的時候,她見過了秦天德的妻子朱淑真,而朱淑真跟她保證秦天德會幫助自己。其實她不求秦天德偏私,只要秦天德能夠公正就行,要知道她所指正張汝舟的罪行都是貨真價實的!
可是眼下看來,這明顯是官官相衛,身爲被告的張汝舟不但不用跪,還可以大搖大擺的坐在椅子上,跟秦天德一同辱罵自己!
心中早已萬念俱灰的李清照心中痛恨,既痛恨自己當初被張汝舟的花言巧語所騙,改嫁對方葬送了自身的名節,也痛恨時下朝廷官員明目張當勾結包庇。
“閉嘴!”秦天德重重一拍驚堂木,痛斥李清照,“你既然改嫁與他,就應當恪守婦道,相夫教子,怎能又將自己的丈夫告上公堂?還有,本官審案,你不得隨意插嘴,本官不問,你不可擅自答話。若不是念你一介女流,本官早就賞你三十堂棍了!”
“呸!”張汝舟心中大爽,狠狠的啐了一口,又站起身轉向秦天德,“多謝秦大人仗義執言主持公道,在下銘記於心。此次來的匆忙,未能置辦什麼禮物,來日必定登門道謝,重謝大人。”
李清照不再言語,只是跪在堂下厭惡的看着大堂之上的秦天德,銀牙緊要,有些花白的頭髮無風自動。
“大人!”堂下的陸游沒想到秦天德居然如此公然偏私張汝舟,當下就急了。
秦天德冷冷的等了陸游一眼,然後又朝着張汝舟擺了擺手,示意其坐下:“不急不急,這些都是後話。張大人,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這個誣告朝廷命官的刁婦呢?”
“你這個狗官!”陸游再也忍不住了,看到周必大沒有任何反應,邁步來到秦天德對面,大聲喊道,“你怎能徇私舞弊顛倒黑白!”
周必大看到陸游此舉皺了皺眉。老實人見慣了騙子的招數,在遇到反常的事情也就會慢慢變得淡定了。秦天德連一個被誣告欠錢的百姓都會幫,又怎麼可能不幫遭遇如此可憐的李清照呢?
他現在主要考慮的是,胡師爺爲什麼要躲張汝舟,而且秦天德發現張汝舟認識胡師爺後也有片刻的失態,這個神秘的胡師爺到底是什麼人呢?
“陸務觀,退到一旁,在敢多嘴,給本官滾下堂去!”秦天德此刻正琢磨着如何既保住李清照,又能夠定了張汝舟的死罪,哪有心情跟陸游囉嗦。
看到陸游有失控的苗頭,周必大連忙走了過去,將其強行拉了回來。陸游鼓着腮幫子又瞪了秦天德一眼,轉身跑進了堂帳之後。
“手下的人不聽話,讓張大人見笑了。”
“哪裡哪裡,誰家沒有幾條不聽話的東西?”張汝舟斜了眼陸游,陸游對他的態度他太清楚了,說話也很是不客氣。
“唉,”秦天德嘆了一口氣,“張大人,不論怎麼說,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本官現在判了他的罪行,你臉上也沒光啊。本官就不明白了,你當初怎麼會娶了這麼一個女人,嘖嘖嘖。”
張汝舟聞言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站起身說道:“秦大人,在下願現在就寫一封休書,將這個賤人趕出門去,到時候大人想怎麼判就怎麼判了!”
你個瓜娃子,總算上鉤了!
秦天德心中大喜,臉上卻露出如釋重負的模樣,朝着兩旁高聲喊道:“快去,給張大人準備筆墨紙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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