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找到他們落腳的巢穴了!”
時順沒有詳細講述這三日裡都發生了什麼,以及他如何跟蹤對方找到了耶律崇的藏身之處,只是簡單的說出了一個地名,以及他曾涉險秘密潛入,見到了耶律崇本人。
“耶律崇帶人藏在南土門附近的一處民房內,該處民房的一家三口已經被他們殺了。那裡沒有密道地道之類的東西,而且如今屬下已經派人在暗中監視。另外,馮健不在哪兒,依舊在竹車門旁的一間民房養傷。
得知這個消息後,秦天德沒有讓時順召集影衛,而是吩咐道:“此事記你大功一件,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時順離去後,秦天德離開書房,來到了府內地牢入口處。
國師府的地牢並非他造的,而是秦檜當年營建相府時特地建造的,只不過相府被一分爲三後,地牢的入口位於國師府內。
在秦天德遇刺的第二天,老哈果然“守信”的帶着三十多人趁夜從後門進入國師府,住進了地牢之內,吃喝住用等一應所需皆有牛二娃提供。
地牢內昏暗的燈火不停閃爍,雖然地牢外豔陽高照,不過地牢內卻寒氣逼人,陰森無比。
“讓你們這些契丹勇士住這種地方,真的是委屈你們了。”進入地牢,見到老哈後,秦天德打着哈哈說道。
“無妨,這種地方最適合老朽以及老朽的勇士居住,國師大人不需自責。”拉哈卻是渾不在意,事實上他很喜歡這種地方,越是陰暗,越能夠帶給他安全感。
“錦兒母子如今可還安好?”秦天德問道。
老哈聳了聳肩:“國師大人不是不知,老朽自從住進這裡後,除了部分勇士在大人出門時暗中跟蹤,再沒有與外界聯繫,老朽如何能夠得知陛下和太后的境況?
不過大人毋需擔心,我大遼勇士皆是精忠報國之輩,斷不會讓我大遼陛下和太后受半點苦楚。”
自從住進地牢後,老哈就改變了對齊妍錦的稱呼,已經從公主改成了太后,而對秦天德也再沒有稱呼過駙馬,這顯然意味着什麼。
秦天德能夠明白老哈的這些改變,雖然他還沒有做主選擇,不過老哈已經幫他做出了決定。
“大人來找老朽,應當不是要出門,不然就會讓貴府管家通傳,難道說是大人找到了二皇子的落腳點?”老哈的確很聰明。
“沒錯,我已經查到了耶律崇的藏身之處,共有二十一個人,如今就需要你幫們了。”
黑色的頭套後,老哈露出了狐疑的目光:“只有二十一個人?區區這點人,以秦大人的權勢,隨時可以調兵全殲,哪怕是大人自己的人手也足以將其剷除,何須老朽出手?”
“耶律崇是從你手裡逃出去的,而且還害死了我的侍衛,我想你需要彌補這個過失。”秦天德堅持的說道。
二人對視了半響,老哈退後一步,點了點頭:“好吧,老朽答應你便是,什麼時候動手?”
老哈很清楚,這算是秦天德對自己的一個小小報復。
別看耶律崇近千侍衛只剩下了二十人,但能夠逃出大宋官兵圍剿逃出他手下那些人的追殺的,無一不是精悍之輩。
狹小的民房不適於大規模廝殺,因此人數的優勢與劣勢在剛開始時不會得到體現,只有付出一定代價殺到最後,才能夠顯現出來。
也就是說,圍剿耶律崇那二十一個人,一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面對困獸般的反抗,付出的代價說不定會較爲慘重。
所以秦天德沒有讓影衛出手,而是選擇了老哈的祈丹教。
要死就死外族人吧!
“今晚三更。”
老哈一皺眉:“這麼晚?兵貴神速,爲何不現在立刻動手,難道你就不怕他跑了麼?”
“我已經加派人手嚴加監視,他跑不掉,而且現在動手會驚動城中百姓,所以三更是最好的動手時分,你們準備一下吧。”
交代完這些,秦天德便開始忙碌起來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將臨安府尹陸宰、樞密使胡銓、以及國子祭酒史浩請到了府中。
雖說老哈如今住在他的府中,但他並不擔心老哈的人會在暗中監視自己,畢竟他的影衛不是吃素的。事實上,地牢入口處日夜都有影衛監視,嚴防老哈的人私自離開。
而老哈也很守規矩,除了秦天德出府時,安排人手暗中保護外,其他時間從來不私自走出地牢。
“錢塘子,你這幾日究竟在幹什麼!昨日大朝會你不上朝,官家召你又不入宮,你是想逼得官家下旨懲治你麼!”一見到秦天德,胡銓就大聲指責道。
他是與史浩一同來到國師府的,臨來之前,他正跟史浩在一起品茶,目的卻是在拐彎抹角的從史浩口中打探趙昚最近的態度,對秦天德的態度。
他很擔心秦天德最近的舉動會徹底觸怒趙昚,他也清楚如果秦天德不作出什麼改變的話,那麼難免要走上權臣最終的道路,像秦檜那般。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史浩也是如此,所以他的拐彎抹角在史浩眼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作爲皇帝趙昚最信任的大臣,他這幾日除了上朝,基本上也見不到趙昚的面。
當他捧着奏摺,想用公務作爲藉口求見的時候,趙昚總是以“此事由國師全權處理吧”來搪塞。
所以他不清楚最近趙昚的態度,只不過他很清楚,這幾日來宮外之人,趙昚只見過嶽震,而且嶽震進宮的次數還不少。
“秦大人,下官聽聞你曾經以‘人臣本份’之說規勸過趙相,如今下官也想以此來規勸大人你。不論大人再是才高八斗卓爾不羣,但畢竟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是官家的天下,大人莫要忘了。”
聽到胡銓史浩二人一硬一軟的勸說,秦天德心中一暖,笑着說道:“二位大人好意,在下心領了。二位不用擔心,過了今晚,或許一切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從某方面來說,胡銓太瞭解秦天德了。聽到秦天德這麼說,頓時眼睛一亮:“錢塘子,你是又要有大動作了?”
秦天德微一搖頭道:“胡師爺果然瞭解我。二位大人請先品茶,稍等片刻,等到陸府尹到來之後,我有事相告。”
過了一會,姍姍來遲的陸宰也來到了。
秦天德第一次將老哈和祈丹教以及這夥人所謂的宏圖大志都告訴了三人。
聽到已經覆滅的遼國貴族後裔老哈帶着又契丹人組成的祈丹教一直致力於光復遼國,三人不禁睜大了雙眼。
尤其是聯想到趙構在位時,身爲起居郎的秦天德在同文館內,就是用這種,無論是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很可笑的事情大殺四方使節,而如今這一切居然變成了現實,天下間竟然真的有這麼一股勢力,這不能不讓人震驚。
當然秦天德沒有將齊妍錦的真實身份告訴三人,他請三人前來也不僅僅是告訴他們這些事情的。
今晚臨安城要施行宵禁,需要樞密院簽發調令,調動三衙兵馬,同時臨安府派人配合,這是秦天德將胡銓和陸宰請來的原因。
至於史浩,秦天德需要將今晚的事情讓趙昚知道。
史浩有些發愁:“大人有所不知,這幾日來官家一直都不肯召見下官,即便下官以各種理由求見,都被官家回絕了。大人不如讓四公子轉告官家,這幾日四公子倒是經常奉詔入宮。”
秦天德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這些話從嶽震口中傳到趙昚耳中最是方便,因爲今晚行事,嶽震是必須跟在他身邊的,而且是作爲趙昚的眼線。
不過有些事情順序不同,產生的效果會天差地別。他需要這番話從史浩之口傳入趙昚之耳,然後趙昚在讓嶽震跟在他身邊。
“史大人放心,你只用在奏摺中提起老哈二字,官家一定會召見你的。”
時順這一回回來的很快,在三人剛剛離去後不久,就將消息帶回給了秦天德——秦天德所料不差!
得知此事後的秦天德心中狂喜,立刻在時順耳邊耳語一番,然後又派牛二娃帶着自己的名帖趕往都亭驛館,邀請金國使節完顏宏達赴宴,只不過宴會的時間是今夜四更。
“少爺,您找小的前來,是不是打算報仇了?”秦三是最後被秦天德喚來的,對蘇子牧之死一直念念不忘的他,一開口就說中的秦天德的目的。
秦天德點了點頭:“石頭打磨的可還鋒利?”
“少爺您等等。”秦三第一次聽懂了秦天德較爲模糊的話語,興奮的嚷嚷着毫無規矩的跑出了書房。
“崔蒙,今晚你帶着你那隊人,跟秦三一同前往竹車門。兩件事,第一要保證你們和秦三的安全,第二要將那人活着帶回來,記住,是活着帶回來。”
崔蒙是秦天德讓時順從影衛中特意挑出來的。年紀不到三十,爲人機靈,逢人便笑,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彷彿就是普通的農家後生一般。
對這個人秦天德也不是很瞭解,不過他讓時順挑來單獨執行任務的影衛,而且還是影衛中的一個小頭領,必定不會是泛泛之輩。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辦到。”崔蒙拱了拱手,笑着答道。
不一會,秦三舉着一塊石頭回來了。
“少爺您看!”
石頭並沒有打磨,上面的棱角也不分明,但是很大。。。
秦天德一愣:“是這塊麼?我記得那日的那塊沒有這麼大啊?”
秦三的臉上生平第一次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少爺,除了小的,還有子牧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