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京返回宿遷的一路,秦天德命人加快了行程,他心中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韓世忠是否詐死,這是否是史浩爲了保護自己和嶽雷,策劃的計謀。《》?..
爲此他曾追問過史浩,可是史浩始終閉口不言,爲了旁敲側擊,他更是將韓世忠病逝的消息告訴了范成大,范成大聽完之後大驚失色,立刻去追問史浩。
然而結果是,范成大連續三天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顯然也沒有從史浩空中問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使節團繼續由胡托爾帶領的金兵保護,一路上到時遇到了幾股義軍的襲擊,不過都沒有得逞,丟下幾具屍體匆忙敗退了。
胡托爾是完顏宏達的人,是完顏宏達特地派來保護他一路上平安之人,這一點秦天德已經從完顏宏達口中得知了,也領了完顏宏達的這個人情。
終於來到了淮河岸邊,對面的淮陰縣已經依稀可見,秦天德早已遣崔蒙秦三二人先行渡河,從淮陰運來了上萬輛白銀,算作他對胡托爾這一路上的保護。
然而當整個使節團度過淮河,正朝着淮陰縣城行進的時候,變故終於出現了,大股的塵煙從使節團兩側泛起,轟鳴的馬蹄聲使得大地都在顫抖,片刻之後,數之不盡的打着不同旗號的騎兵從四面八方朝着使節團疾馳而來。
這些騎兵甲冑鮮明旌旗獵獵槍戟如海,很快就將使節團團團圍住,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遮天蔽日的旗號顯示出這些騎兵來自不同的軍營,而這些騎兵到達後,人不言馬不嘶,森然而立,彰顯出這幾年來宋金邊境沿線整軍的效果。
若只是如此,秦天德可能還心中甚慰,可是這些兵士前排的居然張弓搭箭、後排的居然長戈在手,無一例外的指向了使節團,這就讓秦天德心中震撼了。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變故麼?是趙昚要對我下手了麼?如果是的話,老韓頭的死,是不是也是趙昚一手策劃的?就因爲韓世忠不同意趙昚誅殺自己的旨意?
一連串的問題使得秦天德無法在沉默下去,不論到底真相如何,他都必須問個清楚,反正現在他想跑也絕對跑不掉了。
走出馬車,放眼看去,這些人各個都身穿着宋軍的服飾,秦天德不由得怒道:“你們是何人帶領,從何而來,可有調令?爲何公然包圍使節團,可知本官身份?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末將參見國師大人,請國師大人恕末將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距離秦天德最近的一個將領一抱拳說道。
聽到對方這麼說,秦天德首先確定了一點,那就是對方不是來殺自己的,那麼趙昚對自己下手的可能性就不大。
“你們是何人麾下?爲何不在軍營?到此可有調令?領軍者是何人?”
“末將乃是已故韓大人麾下寧遠將軍謝正。。。”
謝正的話纔開口,秦天德身形劇顫,驟然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步衝到寧遠將軍謝正馬旁,一把將坐在馬上的謝正揪了下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韓元帥怎麼了!”
被秦天德身形大了一圈的謝正沒有反抗,只是眼中含淚的看着秦天德:“末將說,末將是已故韓大人麾下。。。”
“你騙我!”秦天德大吼一聲,抓着謝正的膀子用力的搖晃起來,“他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他絕對不可能死!你騙我!”
謝正還是沒有反抗,任由秦天德搖晃自己的身子,直到秦天德失控的情緒漸漸平緩之後,才說道:“末將曾聽韓大人生前說起過國師大人,大人說國師大人是我大宋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是我大宋的忠良之臣,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住嘴,老子用得着你誇麼!說,爲何要騙我,老韓頭躲在哪兒呢,叫他出來見我!”
“大人,末將沒有騙您。”
“沒有騙我?那我問你,若是老韓頭當真已死,那爲何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頭帶縞素?”
這時候謝正推開了秦天德,站起身,從馬鞍一側的袋子裡取下了一條雪白的生絹,卻沒有纏在額頭,而是將生絹高舉過頭。
這一下,所有的軍士都低頭從馬鞍一側的袋子裡取出了一條雪白的生絹,高舉過頭。
謝正後退兩步,收回手,衝着秦天德一拜,然後直起身一直使節團中的嶽雷:“我們不戴縞素,是因爲還沒有替韓大人報仇,還沒有將嶽發祥擒至韓大人靈前賠罪,得到拿下嶽發祥,我等披麻戴孝給韓大人送終!
求大人成全!”
謝正的最後一聲,引起了全軍的轟鳴,密密麻麻的騎兵同時衝着秦天德抱拳行禮,口中高喝:“求大人成全!”
震天的吼聲讓秦天德出現了短暫的耳鳴,更是徹底擊碎了他心中最後的希望——韓世忠真的病逝了。
然而現在更讓他困擾的卻是這些兵士擺明了要讓嶽雷抵命,他怎能坐視不理?可若不讓嶽雷隨着羣兵士離去,這羣兵士又豈會善罷甘休?
“姐夫,你不用多想,我隨他們去便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故意污衊我,說我是謀害韓大人的兇手!”
嶽雷如今也是悲憤交加,韓世忠的死訊徹底得到了證實,否則這些兵士怎敢擅自離營而出,阻攔使節團歸行?
史浩同樣臉色蒼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車轅,空洞的雙眼四處張望了片刻,問道:“韓大人的遺體何在?”
謝正沒有開口,另一位將領模樣的人回答了這個問題:“回稟這位大人,已經運回京城。”
“噗!”史浩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仰面向後倒了下去。。。
“史大人,史大人,你醒醒,你醒醒。秦大人,史大人醒了!”
當史浩再度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秦天德的馬車內,范成大喊醒了自己後,正招呼一旁的秦天德。
而秦天德則是鐵青着臉,看到他醒來後,沒有半句慰問之詞,直接冷聲問道:“史直翁,說,到底怎麼回事!”
秦天德的心情,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差過。韓世忠到底還是死了,嶽雷到底還是隨同那些騎兵去了建康,可他依舊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韓世忠又到底是怎麼死的。
而且嶽雷的安危他甚是擔憂。嶽雷是主動要跟那些騎兵走的,雖然臨行前秦天德曾威脅過這些兵士,不論嶽雷對錯如何,他都是朝廷命官,就算要治罪也要有朝廷出面,任何人膽敢私下謀害嶽雷的,依然讓他查出,立刻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秦大人,我對不起你,是我錯了。。。”四十多歲的史浩居然像個孩童般痛哭流涕,哽咽着,抽泣着,斷斷續續的將秦天德不知道的一幕講述了出來。
壽宴當晚,他從范成大口中得知了嶽雷以瀝泉盤龍槍勇鬥金人小樑王,並且大勝而回,就擔心金人通過岳家槍法認出了嶽雷的身份。
於是連夜密信一封,派人火速送往建康府,囑咐韓世忠依計而行,保得秦天德與嶽雷周全。
史浩的計策很簡單,就是讓本就有傷在身的韓世忠詐死,然後在命人傳播謠言,說是當初韓世忠酒醉縱馬就是嶽雷攛掇的。
他的計策的確成功的瞞過了金人,使得金人以爲韓世忠已死,而且還是間接的被嶽雷害死的,這纔有了秦天德聽到的完顏亮那番話,也纔有了完顏亮要求秦天德保舉嶽雷接替韓世忠的之職。
可是史浩到今日才知道,這條計策出現了問題,韓世忠居然真的死了,這是他萬萬也想象不到的!
“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這是史浩說道最後問出的一個句話,也是秦天德和范成大都想知道的。
秦天德沒法責怪史浩,如果說要責怪的話,第一個該責怪的就是他自己。若是他當初沒有將嶽雷帶入金國,若是他沒有讓嶽雷出場贏回岳飛曾經的兵器瀝泉盤龍槍,那史浩就不用爲了保護他和嶽雷的性命,授意韓世忠詐死!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最關鍵的是要弄清楚,這裡面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韓世忠的死因究竟如何!
一路上秦天德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當然值得思考的問題不止這一個。例如根本不是嶽雷攛掇韓世忠酒醉縱馬,而且當時也應當有其他人在場,之所以爲說是嶽雷,只是史浩爲了保護自己和嶽雷從而欺騙完顏亮的計策,可爲什麼最後反倒假戲成真了?
那些兵士的表情不似作假,明顯將嶽雷視作了謀害韓世忠的主謀,一個個的目光都恨不得活脫脫要死嶽雷,爲何那些知情的人沒有出來解釋,眼看着這些兵士將嶽雷帶走呢?
將所有的問題聯繫到一起,秦天德很容易就發現,這裡面恐怕有人在搗鬼,不但害死了韓世忠,又令得史浩自責,更是讓嶽雷陷入萬劫難復之地,還把他也拉下水,使他跟建康府方面因爲嶽雷可能勢同水火。。。
這是又他孃的出了個秦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