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貪官,尤其是視百姓生死於無物,侵吞賑災錢糧官員,李光同樣深惡痛疾。但秦天德這番話殺氣騰騰話,還是讓他難以接受。
不止是他,趙鼎張浚等人同樣心中赫然,考慮着要不要出面勸諫,勸諫秦天德不要這麼心狠。
此刻最適合出言勸說人選首推趙眘,可是眼下趙眘正在琢磨浮筷落人頭這種說法,這種新奇東西,秦天德是怎麼想出來?難道也是出自天書?這天書裡到底還記載了什麼東西?
趙眘心中好奇之心越來越重,要不是趙構對秦天德太過寵信,授予攝政輔國大權,他絕對會仗着皇帝身份,強行將秦天德手中天書收繳。
因爲天書一事,他曾稟告趙構,可趙構第一次聽到天書這種高級貨後,只是出現了片刻驚異,但很快就恢復正常,彷彿秦天德擁有天書早在他預料之中,是理所當然一般。
隨後他又指使史浩等人,在趙構面前諫言,說天書這種重要東西,不應當落在臣子手中,只能由皇帝掌管,可卻被趙構狠狠駁斥一番,差點將史浩貶官罷職。
該怎麼弄到天書呢?嶽震幾次都失手了,難道要靠姐姐了?遭了,他還是姐夫,這可惡傢伙居然是姐夫。。。
察覺趙眘心不在焉,趙鼎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按說胡銓是第二合適人選,可是胡銓剛纔話,明顯是贊同秦天德狠辣手段,而陳規看樣子也不以爲然,至於周必大陸游職位實在太低,而且似乎也不在乎,怎麼跟秦天德有些交情官員都是這般鐵石心腸呢?
趙鼎尋思了一圈,發覺只有自己開口勸阻了。他對貪官痛惡,毋庸置疑,但他擔心被秦天德這麼一弄,會造成什麼動亂,若是地方官員大批被殺,絕對不利於朝廷長治久安。
國師所說\u2018浮筷落人頭\u2019之舉,確是別有新意,只不過本相有一事不明,還望國師賜教。
哦,趙相有何不明,儘管道來,賜教不敢當,咱們可以商量着來哈。趙鼎之前畢竟帶頭支持了自己提出以工代賑,秦天德不好不給面子。
國師此舉確是利國利民,但此策過於歹毒,若是有人從中作梗,攀誣官員,國師一人如何明辨,豈不是會使得人人自危?
趙鼎出發點還是能夠站得住腳,秦天德既然打算大開殺戒,但若是制度不完善,很容易讓一些人利用,誣告官員貪污,一次兩次或許還能夠查明,可若是多了,秦天德哪有精力全部查清,以秦天德性格,說不定一股腦就全殺了。
懲治貪官這種事情,不是判定一枚銅錢正反面這麼容易,需要仔細查證,可秦天德明顯不是有耐心人,說不定就會造成冤假錯案。
秦天德聽出了趙鼎話中含義,笑着搖了搖頭:趙相不用擔心,本國師自然還有下文。官家,官家,官家!
哦?姐。。。國師何事?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看到趙眘在這種時候走神,秦天德有些感慨,不過趙眘開口那個姐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在想什麼?難道是想喊姐夫麼?
官家,臣希望官家將張麒、陸游、周必大三人封爲欽差,賜尚方寶劍,令三人微服察訪各地賑災情況,若是察覺地方官員貪墨,利用尚方寶劍之權,先斬後奏,以儆效尤。不知官家還有何補充?
封爲欽差?
賜尚方寶劍?
微服察訪?
先斬後奏?
一連串疑惑浮現在諸多官員腦中,想不到秦天德居然如此提攜其心腹,這種欽差權利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擁有先斬後奏權利,完全可以說是看誰不順眼誰就難逃一死。只不過。。。
趙鼎愣愣看着信心十足秦天德,發覺自己似乎捅了馬蜂窩,惹出了更多麻煩。雖然能夠理解秦天德此舉是爲了彌補浮筷落人頭可能出現弊端,但是。。。
張麒、陸游、周必大一個個眼睛發亮,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爲執掌官員生死欽差,這明顯是秦天德對他們信任,自然決心不負秦天德信任,可是他們心中同樣有一個疑惑。。。
趙眘此刻已經無暇計較那句最令他生厭不知官家何有何補充,好容易回過神來,他皺着眉頭問出了大慶殿內所有人共同關心話題:國師,你口中尚方劍,可是尚方斬馬劍?不知此劍何時擁有了先斬後奏權利?
誒?聽到趙眘問話,秦天德愣住了。
尚方劍是指中國古代皇帝收藏在尚方\u201N劍,在漢代稱尚方斬馬劍,至明代稱尚方劍,即皇帝御用寶劍。
雖然在宋代以前,也有官員手持尚方劍代表皇帝誅殺奸臣,但那只是偶爾爲之,直至明朝,尚方寶劍真正擁有了有先斬後奏等代表皇權權力。
秦天德歷史專業出身,但對此事卻知之不詳,只不過穿越前經常聽到尚方寶劍威力,因此提了出來。
看到趙眘以及朝中官員驚愕表情,秦天德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錯誤。不過不要緊,他既然能夠讓針碗司南提前問世,爲什麼就不能讓尚方寶劍提前問世呢?
當下侃侃而談,將尚方寶劍代表皇權,擁有先斬後奏之權一事細細說了一遍,說百官各個心肝直顫,但不少人眼中均露出了貪婪之色。
這權利,是否太大了一些?趙眘有些猶豫。
官家莫要擔心,尚方寶劍雖然權大,有先斬後奏之權,但只要官家謹慎授予,事後收回,便無大礙,有何不可?
國師既知此劍之權,亦知謹慎授予,擇人而授,但爲何要授予監察御史張麒、陸務觀周必大三爲大人?張大人好名,對官員過於苛責,而陸大人與周大人年紀太淺,猛然得到此物,恐怕駕馭不了啊。趙鼎是有些怕了,秦天德弄出這麼多新玩意,幾乎每一個都威脅到了地方官員你姓名,他不想看到各地官員人人自危,局勢不穩。
趙相過濾了。陸週二位大人雖然年輕,但勝在有一顆赤子之心,尚未被官場中不良習氣所污,一心報效朝廷,必能做到公正廉明。
而張大人雖重名聲,但不貪不懼,眼中容不得官員半點貪污之行,可以震懾各地官吏。本官不要求他們最差個點官吏以往是否有過貪污枉法之舉,只是針對此次賑災。面對隨時可能死於飢寒百姓,若是還有人敢從中作梗,這樣不分輕重,不思報效國家,替官家解憂之人,留他何用,還是死了好!
範同眼珠轉了轉,也忍不住了:國師心繫社稷,一心爲了天下蒼生,下官敬服。但下官只擔心天下人不知國師苦心,被那小人從中挑唆,讓天下百姓誤會國師是那種嗜殺成性酷吏般官員,有損國師清名。
秦天德轉頭看向範同,咧嘴一笑:嘿嘿,本國師多謝範相了。不過範相有一點說錯了,本國師就是那種嗜殺成性之人,範相可能有所不知,自本官踏入仕途以來,直接間接死在本國師手上之人,沒有三千也有五千之衆了!
什麼叫沒有三千也有五千,話是這麼說麼?
看着秦天德那種笑容,老範同下意識吞下了一口唾液,確實不敢再多說什麼,善於鑽研人心他,太清楚秦天德狠辣手段了。
不過其他官員依舊在繼續反對。左相右相既然都開口勸阻了,他們自然也不怕,總之不能讓尚方寶劍這種可怕東西出現,更不能落在秦天德門下三御使手中!
戶部尚書李瑜卻是默不作聲,只是冷眼旁觀心中暗笑。
敢打秦天德自家銀兩主意官員,秦天德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不株連九族就算是好了!
看着朝堂上此起彼伏勸阻之聲,李瑜思緒卻是慢慢飄回了前幾日在戶部時情景。
李大人,賑災銀兩事情,不用向官家稟告了。本國師給你四百萬兩,其中三百萬用於賑災,剩下一百萬兩放在戶部,以作應急之用。
大人你能拿出四百萬兩?四百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啊!
擠一擠總是能擠出來。
那下官代受災百姓多謝大人了。大人銀兩運至戶部後,下官必定將此事張榜公佈傳遍天下,讓世人知道大人憂國憂民之心。
滾!你再敢跟本國師玩心眼,試探本國師,小心本國師收拾你!此事只有你知知,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戶部其他官員,你必須小心處理!
接下來就有了那一幕奇景,國師府和戶部之間形成了一條特殊通道,連着三天,每天都有大車運載三個大木箱子來往於國師府和戶部之間,戶部三日間多了四百萬兩白銀,而國師府則多了一大堆泥土石塊。
李瑜到現在也弄不清秦天德此舉用意。他試探是想弄清楚秦天德是否想借助災情之時收買人心,可是秦天德不但不讓他將此事宣揚出去,更是還弄得讓旁人誤認爲他侵吞戶部官銀,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他還記得四百萬兩運至之後,他曾問過秦天德爲何要這麼做,可是秦天德回答卻讓他更加琢磨不透了。
李大人,你現在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將來你遲早會有明白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