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中!
所有人都嫌棄的看着範正手中的鬃毛牙刷,連連畏懼的搖頭。
“豬毛你也能下得去口!”
範母馬氏一臉嫌棄的看着兒子,自從兒子學醫之後,邪方一個接一個,如今竟然不知從哪裡想到了邪方,竟然用豬的鬃毛做成牙刷,聲稱遠勝過她們常用的青鹽和柳枝之法。
就連李清照也是警告的瞪了範正一眼,他若膽敢用鬃毛牙刷,晚上別想碰她。
範正反問道:“人類使用動物皮毛乃是常有之事,父親的狼毫筆,母親的雞毛撣子,清照的白狐裘,不都是動物的皮毛,怎麼到了我的鬃毛牙刷就不行了!”
“那怎麼能一樣?”範純禮辯駁道。
三人頓時一陣心虛,話是這個理,然而他們的動物皮毛僅僅是外用,而範正的鬃毛牙刷卻是入口,再加上民間對豬的偏見,自然格外的介意。
範正反駁道:“怎麼不一樣,醫家已經在研究華佗絕學之時,發現羊腸線比桑皮線更容易被人體吸收,如今已經大規模取代桑皮線,那可不是入口了,而是直接的被人體吸收,而同理鬃毛牙刷要優於青鹽和柳枝,日後必將大行於世。”
“羊腸線那是救命的良藥,可不是豬毛牙刷能比的。”李清照依舊不能接受用豬鬃毛刷牙,不願意放棄手中的青鹽和柳枝。
範正正色道:“相公手中的這個豬鬃毛乃是經過醫工部高溫消毒,清潔乾淨之後,製作成的牙刷,軟硬適中乃是,最佳的清潔牙齒之物,而且口腔同樣是醫道的分支,日後牙刷香皂之類的個護物品也將納入醫家的監管,根本不會出現不潔之事。”
在範正日後的規劃下,醫家或許不會直接生產個護產品,然而所有的個護產品將會納入醫家監管,並定期抽檢,以確保衛生。
當下,範正將提前磨好的石灰石、鹼(也就是後世的蘇打!)、以及三人根本不認識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攪和在一起,做成最原始的牙膏。
做完這一切,範正不禁大爲意動,他始終不習慣大宋的青鹽刷牙之法,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範正當衆用鬃毛牙刷沾了一些牙膏,親自給全家演示刷牙。
很快!隨着範正熟練的刷牙,他的嘴角很快出現大量的白沫。
“相公!”
李清照見狀大驚,連忙上前。
不怪她多心,範正的模樣和坊間相傳有婦人喝農藥的樣子極爲相似。
範純禮和馬氏也是大驚失色,口吐白沫,不就是中毒的症狀麼?
“無妨!”
範正翁聲道,同時擺擺手阻止他們的動作。
當下舉起水杯,將口中的白沫沖刷乾淨,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衆人頓時半信半疑,若非範正本身就是醫者,衆人恐怕早就準備強行將其送醫。
“氣泡是爲了更好的清潔牙齒!”
範正將牙膏的原理一一解釋,衆人頓時這才放心下來。
在範正的以身試驗下,範父這才慢慢嘗試用牙膏刷牙,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隨着慢慢的適應,頓時感覺比尋常柳枝青鹽好上太多。
“此物大善,既方便也快捷。”範純禮用完之後,讚不絕口道。
雖然剛剛用牙膏的時候感覺有些不適應,然而用青鹽刷牙同樣不好受,少量的鹽比較美味,然而直接用鹽來清晰牙齒,口中甚爲齁鹹,柳枝更是沒有刷子方便使用。
範正傲然道:“此物僅僅用石灰石和鹼再添加一些藥物製作而成,其成本較青鹽大爲減少,而口腔清潔的效果更好,有此優勢,日後必將推廣天下。”
在後世隨着製造鹽的工藝發展,鹽的成本大降,而在大宋,能做清潔牙齒的青鹽可是上等的好鹽,其價格不菲,尋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若是牙膏推行,定然能夠讓更多人免於齲齒之苦。
李清照和馬氏看到父子二人對牙膏盛讚,心中的頓時半信半疑。
範正威脅道:“醫家有句俗語,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現在你們嫌棄鬃毛牙刷和牙膏,日後必將後悔莫及。”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再加上對範正的信任,只得放下柳枝和青鹽,乖乖的用起牙刷和牙膏。
一家人洗刷完畢,大感清爽,範純禮將範正叫到書房中來,吩咐道:“最近一段時間,醫家需要小心行事!”
“父親何出此言?”範正疑惑不解道。
範純禮嘆息道:“你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時間,民間屢屢發生民婦喝農藥而亡的事例,單單開封府就已經接到過多例案子,不少御史已經上書朝廷,朝中對其極爲重視!”
“所以民間有民婦喝藥而亡,朝野皆認爲是醫家農藥的責任?難道民間之前就沒有投井上吊之人?”範正揚眉道,大宋每年都會有因爲各種事情自殺之人,而區別是所用的工具不同罷了!
範純禮不由一嘆道:“農藥雖然是藥,然而卻是毒藥,而且是醫家發售的農藥遍佈大宋,如今民間有諸多婦女因爲農藥而亡,醫家難以逃脫責任。”
原本民間很少有中毒事件,農藥的大肆流通,讓服毒成爲民間自殺的首選,隨着案例的增多,醫家很快成爲衆矢之的。
範正不由一嘆,他沒有想到後世的問題竟然在大宋提前出現,甚至有一種最高效的農藥,因爲被人喝藥之後無藥可醫,最終硬生生的被喝停產了,難道醫家的農藥也要重蹈覆轍。
垂拱殿內!
“啓稟官家,農藥發行讓大宋民間毒藥橫行,已經發生多起喝農藥而亡事件!還請官家明察。”章惇鄭重道。
呂大防也接着道:“然也,最近刑部發生多起投毒案,也多用農藥來投毒,造成民間慘案不斷。”
新舊兩黨不約而同的上奏此事,用農藥中毒事件來攻擊醫家。
最近一段時間,醫家如日中天,朝中醫黨更是水漲船高,如今二黨抓住了醫家的把柄,自然立即攻擊醫家。
蘇頌辯解道:“啓稟官家,農藥本就是毒殺農田害蟲和雜草所用,其本意是造福百姓,絕無殘害百姓之意。”
楊畏卻冷笑道:“農藥未出現之前,大宋中毒案件本就極少發生,而如今農藥盛行,百姓因農藥而亡的比比皆是,醫家難辭其咎。”
在此之前,毒藥在大宋可是稀奇之物,什麼鶴頂紅,鴆酒,那都是豪門貴族才能玩得轉的,而農藥盛行,整個大宋遍地毒藥,百姓服毒和下毒根本無從探查,中毒案例大增。
趙煦也不禁眉頭一皺,民間中毒案件大增,作爲帝王自然也大爲苦惱。
然而農藥乃是朝廷推行攤役入畝最大的助力,如果貿然禁止,恐怕造成的影響將會更大。
“範愛卿!此事醫家可有對策?”趙煦朗聲道。
範正無奈道:“啓稟官家!醫家對此也有耳聞,如今醫家決定研究第二代農藥,讓其對人的毒性大大降低,而不失其殺蟲除草之效果。”
楊畏卻直接道:“此法根本無效!農藥殺蟲需要稀釋,然而就在再弱的農藥恐怕也會致人性命。”
範正再道:“醫家計劃在生產農藥之時,會再往其中添加難聞惡臭甚至反胃之物,一來警示農藥有毒,二來卻可以讓人聞之噁心嘔吐,難以下嚥。”
添加令人噁心嘔吐物質,一方面可以讓人對農藥望而生畏,另一方面讓人胃部無法忍受而將農藥吐了出來,可以減少中毒的程度,增加活命的機會。
醫黨不由一陣無奈,農藥本就是殺蟲除草所用,醫家爲了防止人喝藥自殺,竟然添加無用之物,只爲讓人噁心。
王棣卻搖頭道:“很多人自殺,皆是一時衝動,哪怕惡臭恐怕也難以避免喝藥而亡的事故,還需醫家找到救治之法。”
百官紛紛點頭,王棣此言,雖然雞蛋裡頭挑骨頭,但是也的確有這種情況發生,而且爲了打壓醫黨,哪怕再小的弊端,他們也要誇大其詞,除非範正的真的能夠拿出農藥的解藥來。
“救治之法?”
範正不由一陣頭痛,以大宋的醫術,農藥所用的原料也大多都是傳統毒藥,根本沒有什麼解藥。
楊畏見範正愁眉不展,當下朗聲道:“微臣認爲必須限制農藥濫用,唯有蟲災方可使用。”
蟲災一起,良田絕收,人類好不容易有了剋制蟲災的本領,自然不會自廢武功,哪怕舊黨再守舊,恐怕也不敢完全禁止農藥使用。
“不可!再加上農藥可以讓農田增產三成,乃是推行攤役入畝的利器,又豈能輕易限制使用。”蘇頌斷然反對道。
“糧食增產固然重要,百姓的性命亦是無價!”楊畏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傲然道。
一些守舊的大臣紛紛點頭,農藥也是毒藥,如今大宋毒藥遍地,而且不受監管,而且並無解藥,引起一連串的事端讓他們心有餘悸。
一時之間,朝堂陷入紛爭,對於農藥是限制還是放開爭論不休。
然而在新黨和舊黨有意無意的聯合下,醫黨很快落入了下風。
“農藥讓農田增產三成,天下百姓衣食無憂,豈能因噎廢食也!”蘇頌憤然道。
呂大防打太極道:“我等並非完全禁止農藥,日後醫家研究出農藥的解藥自然可以解除對農藥的限制。”
新黨也點頭附和,如今攤役入畝已經推行大半,有無農藥相助已經無關大局,如果能夠藉此打壓醫黨自然再好不過。
蘇頌頓時氣結。
忽然範正朗聲道:“其實範某已經制作出了農藥的解藥!可以解救農藥中毒的百姓。”
剎那間,朝堂一片寂靜,不可思議的看着範正。
“範太丞已經制作出了農藥的解藥,爲何不提早說出來。”趙煦埋怨道,如果範正找到了農藥的解藥,哪裡還有今日的朝堂紛爭。
範正郝然道:“微臣也是剛剛想到。”
滿朝大臣不由嘴角一抽,範正竟然製作出解藥卻不自知,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會人笑話。
蘇頌迫不及待道:“範太丞所說的解藥是?”
蘇頌作爲儒醫雙修的代表,自然明白毒藥是何等的難解,一旦醫家有了毒藥的解藥,那必將是天下之福。
範正環視四周,鄭重道:“範某所說的解藥就是目前開封城剛剛流行的香皂。”
“香皂?”
百官一片譁然,一個個用質疑的眼光看着範正。
“範太丞,你該不會隨便說一個東西糊弄我等吧!”章惇質問道。
對於開封城風靡一時的香皂,他自然也有所耳聞,其家中的女眷也在用此物,此物最大的作用就是清潔人體,效果甚好,最大的醫用價值就是衍生的硫磺皁可以除肉眼不可見的蟎蟲,怎麼可能是農藥的解藥。
“這是何醫理?”蘇頌也是大爲不解道。
他自然知道肥皂的原料就是豬油和鹼,然而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樣東西製作出來的肥皂竟然能夠解毒。
範正搖頭道:“肥皂本身自然不可能解毒!然而肥皂卻有一種特殊的本領,那就是其具有強大的吸附力,可以吸附油脂等等污垢,從而達到清潔的目的。”
蘇頌點了點頭,對於肥皂的功能他也瞭如指掌。
“大多毒藥是需要喝下去纔會中毒,最先到達的就是人的胃部,我等只需將肥皂化水,注入患者的胃部,先催吐患者,再重複注入肥皂水,反覆搖晃身體,讓其胃部的毒素清潔乾淨,再催吐出來,從而達到解毒的效果,此法名爲洗胃!”範正將自己的解毒之法,一一道來。
“洗胃!”
百官不由一奇,他們皆聽說用肥皂洗手,洗澡,然而肥皂竟然還能洗胃。
“此法大妙!”
蘇頌拍案叫絕道。
拋開劑量談毒素都是耍流氓,農藥本身就是低毒之物,稍微接觸並無大礙,之所以會致命,是因爲病人將高濃度的農藥喝下,利用肥皂水洗胃之法,先催吐,再洗胃,將體內的毒素降到最低,從而達到救人的目的。
“此法並非解藥,然而卻勝過無數解藥!足以應對天下衆多中毒事件。”範正傲然道。
要知道天下中毒的事件,可並非是農藥中毒,此法一出,天下中毒皆有可解之方。
“邪方!又是邪方!”
新舊兩黨不由苦笑,此法雖然邪門,然而其原理卻極爲簡單,讓他們也無話可說。
用農藥中毒來攻擊醫黨是兩黨的默契,原本是萬無一失。可是範正竟然用此邪方將他們的攻擊化於無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