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整個大宋而言,承繼二年的春天總是帶着特別的意義,這是一個時代全新氣象的開端,也代表着呂璟登基爲帝,穩固住國內局面以來,真正和羣臣們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這個國家。
無數世族才子,遊俠武人齊聚汴梁,爲全新的大宋貢獻着屬於自己的力量。
隨着開封至燕雲的直道修通,南來北往的貿易愈發繁榮,自遼國、高麗甚至更北處的蒙古,無數行商和客貨來往,自貿區一年的貿易金額就達到了三千萬貫!
不止如此,隨着大宋在西域的統治繼續深化,陸上絲綢之路的威力也逐漸展現,青唐城已經成爲整個西北大地的明珠,爲大宋不斷輸送着新鮮血液。
全新的大宋在緩緩鋪開,承繼三年,耗時已久的汴梁溝渠終於盡數整修完畢。
百姓們不必再去時刻擔憂會有鬼丐掠走自己的妻兒,地勢低窪的開封府,也有了應對洪災的更強能力。
大宋和遼國的關係隨着貿易往來愈發親密,甚至出現了互派留學生往來交流的現象,只是不同的是,遼國通過互貿賺取的財富大多落到了遼國皇室和貴族手中,個個富的流油。
而大宋,在呂璟和政事堂諸位相公的掌控下,財富形成以後,又很快加入了流通,最終藏富於民。
整個天下每一日都在發生着日新月異的變化,就在承繼三年的末尾,皇后歐陽婉兒終於不負衆望的產下一子,由左相程頤親自取名爲開,寓意天地新初之意。
而剛剛出生就被封爲太子,確立大統地位的呂開,他的週歲禮,自然引得各方關注。
......
嶺南,淫雨霏霏,雲霧繚繞的山野間滿是綠意,一襲青衫的少年正在和父母親做最後的告別。
“五郎,到了京城記得要聽官家的話,千萬不要恃寵而驕。”嶽和滄桑的臉上滿是愁緒,他如今在郴州廂軍擔任都虞候,不大不小,卻已經深刻體會到官場深似海。
“爹爹放心,孩兒曉得。”岳飛如今十歲了,確切的說,還差兩個月滿。
年紀不大,但從小學習武藝,吃喝又皆是上等,使得岳飛看起來要遠比同齡孩童魁梧,卻又帶着股沉穩的書卷氣,讓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去吧,路上都聽你王叔的。”岳母言語要更簡潔一些,想要表達的,早已經都在岳飛的背上。
“兩位放心吧,官家對五郎可是時時掛念,如今誰還敢尋他的麻煩。”一晃歲月,當年的毛頭小子變成了如今郴州科研院的骨幹,王瓜臉上已經有皺紋橫生了。
“有勞了。”嶽和與娘子一同拜下,王瓜笑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示意着僕役們架起駑馬,帶着岳飛一路向北奔去。
......
作爲如今嶺南的重鎮,郴州和荊湖南路首府潭州之間的河道已經疏浚數次,王瓜和岳飛一行人乘船北下,兩日就已抵達。
拜謁過剛剛卸任的轉運使呂大防,隊伍轉向東行,從鄂州直達江寧府,隨後沿大運河北上,半月之後,東京城的輪廓已經在煙雨中若隱若現......
“這勞什子的雨,不大不小的恁讓人心煩。”王瓜甩了下潮溼的衣衫,示意僕役們步伐再加快些,趕着時間入城。
“王叔我先去看看!”初來汴梁,岳飛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邁着大步就朝城門衝了過去。
厚實的城牆經歷過混凝土加固更顯巍峨,寬闊的城門下,熙熙攘攘的人羣來回交錯,到處透着繁華勁。
“兀那小子,老是淋雨可是會發病的,咱這有共享雨傘,要不來一把?”一聲清脆叫喊將岳飛從激動中驚醒。
擡頭望去,卻見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就在城門洞旁支了個攤子,旁邊清一色大黑雨傘,來往行人交錯,和他交易的不在少數。
“多少錢?”想到王瓜剛纔的抱怨,岳飛開口問道。
“不要錢,都說了是共享雨傘,自然是免費的。”
“真的?”岳飛有些難以置信,上前就要拿傘,卻被小廝伸手攔住。
“想要共享,當然是要有條件的,先把度牒拿出來看看。”
岳飛愣了一下,不過看着那小廝不像有惡意,這纔拿了出來遞過去。
小廝瞪大眼睛將度牒瞅了個仔細,在大宋朝,這度牒就相當於後世的戶口本一般,一家幾口都是幹什麼的,有沒有犯過事,全都一清二楚。
“沒想到還是個秀才爺,您這信用分少說也得三百以上,不過您還沒有註冊,小的做主,先借給你兩把。”小廝笑着將傘遞了過來。
“這......”岳飛有些迷糊,拿過度牒和雨傘,還想說什麼,那邊王瓜卻是已經帶人在催促了。
“客官去吧,這傘記得要還回來,等您註冊了,就不必這麼麻煩了。”
小廝擺了擺手,眼看着岳飛遠去,目中不由露出幾分欣喜,今日開門紅,做了秀才爺這單,不愁沒有酒喝!
......
汴梁的繁華從來不蘊藏在書畫筆墨中,哪怕是去年由翰林院米芾和張擇端共同繪製,名聲傳遍天下的清明上河圖,也難以盡然描述。
岳飛有些癡了,眼看着來往人羣摩肩擦踵,各色服飾裝扮,口音也各不相同,甚至還有那據傳來自極西之地的白人、崑崙人,一個金髮碧眼,一個渾身似炭,好不奇怪。
來往攤販密集,各式招牌旗子來回飄舞,卻絕不像郴州那般混亂,統一的配色和裝點,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審美享受。
“五郎,先陪王叔去科研院點牟,咱們再去找宅子。”相比較而言,王瓜要鎮定許多,他的眼裡除了科研幾乎沒別的事。
“誒。”岳飛看了眼手中黑傘,點頭應了下來。
東京城新修的御道足有二三十米寬,王瓜一行人帶着行李往大宋科研院奔赴,一路上可謂是又長了見識。
遍觀四周,整個御道上來往的人羣密密麻麻,卻很少有騎驢馬的,絕大多數都是騎單車,叮叮鐺鐺的響鈴聲清脆無比。
還有身着藍衣的衙役在四處指揮,一直行到浚儀街,岳飛的眼睛就沒有停下過。
這些年郴州的發展也算迅速,怎麼來到汴梁,還是有一種鄉下人進城的感覺,岳飛覺得自己心中那點小小的優越感,全都瞬息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