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寬廣的紫河猶如一條碧色的綢緞,靜靜的流淌着蜿蜒遠去,與遠方的草原相交於一線。水面凝碧,讓人見了也爲之舒暢。左手處羣山巍峨聳立,半新不舊的長城矗立在不遠處,仿若一條環繞的巨蛇。
過了紫河就算是出塞了,對岸就是茫茫的大草原了。無論是誰,看到如斯美景都會忍不住的歡呼雀躍。衆多驍果大多都未來過草原,何曾見到這般景象,紛紛跳下戰馬,掬起一抹紫河水清洗面頰,將一路上的塵土擦拭乾淨。
楊戈吩咐一聲,設下了警戒哨,並派出了幾隊斥候,撒了出去。在這茫茫草原之上,任何一支騎兵,都可能在瞬息間攻殺過來。尤其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更是人數不多,但是隨行帶的東西卻是不少,足可以引起某些有心人的覬覦。
此行出使突厥,楊廣並沒有真的認爲突厥人有造反的跡象,這一點光是從出使隊伍僅僅千餘驍果護衛就可見一斑了,甚至還吩咐了達奚嵩,隨行帶了不少東西,是要賞賜給突厥人的,以示其寬廣仁厚之意。再加上這千餘人的吃喝輜重,也是極其的豐厚。
正歇息時,一騎斥候拍馬而來,到了近前翻身下馬,疾聲稟報:大人,正北方向有人前來,大約有一百多人,都是大隋百姓打扮,好像是過往的行商。
哦,楊戈不禁心中一動,馬上叫過胡刀,讓他引一隊人馬,將那些行商帶將過來,有些事情需要問清楚一些。
胡刀領命而去,過了不久,一行人馬從不遠處的山丘後面閃現出來。果然正如那斥候所說,這些人正是從僕骨部行商回來的。那商隊最前面帶着一面旗子,上面書寫一個大大的劉字,顯然這商隊的東家應該是劉姓了。
又過得片刻,胡刀帶着兩人前來拜見。這兩人都姓劉,乃是叔侄,也是馬邑一帶有名的地方土豪。見了楊戈與達奚嵩,兩人倒頭便拜,口稱大人。
“小人劉濟,劉武周拜見大人。不知召喚我等前來,可有什麼事情吩咐麼?”
劉武周?著名反王啊,楊戈早已見多了名人,此時聽到劉武周的名字也不覺得稀奇了,不過是多看了幾眼而已。見兩人似乎有些拘謹,笑道:“兩位,不必客氣。我找你們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現在突厥人的動向。不知兩人有什麼消息沒有?”
年紀稍大些的劉濟浮起一絲笑容,“將軍,此行我商隊,主要是去僕骨,別的地方都沒怎麼去。但是聽那些僕骨部的長老說起,似乎阿史那部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我們回來之前還看到有幾個小部落紛紛往北遷移。至於再遠些的消息,可真就是愛莫能助了。”
達奚嵩卻想起一事,連忙開口問道:“劉先生,你們商隊縱橫草原,但不知可有我大隋義成公主的消息?”
這次卻是旁邊站立的年輕人劉武周率先開口道:“你們問的是可敦吧?前段時間在僕骨部的時候,我還遠遠的見過她呢,身邊帶了不少護衛。將軍不如先去僕骨部,說不定可敦還未離去。”
楊戈與達奚嵩對視一笑,覺得這趟的運氣還真不錯。正發愁哪裡能找到這位可敦,真的就有人巴巴的湊了上來,說出了義成公主現成的消息。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劉武周,可敦既然出現在僕骨部,不知始畢可汗是否也在左近呢?”楊戈出口問了一聲,卻見那劉家叔侄人齊齊擡起頭來,詫異的看着自己。
“大人有所不知,這位可敦原本是啓民可汗的妻子,後來啓民可汗死後,始畢可汗接任,這位可敦又成了始畢可汗的妻子。不過啓民可汗健在之時對可敦甚是疼愛,屬於她名下的奴僕牧場部落也不在少數。如今雖然按照慣例成了始畢可汗的妻子,但兩人並不怎麼住在一起的。”
楊戈這才明瞭。既然如此,那隻好先去僕骨部尋找可敦了。
正待勸慰那劉家叔侄二人,劉武周突然說道:“大人,原上看似美麗,但其實隱藏着不少兇險。劉武周不才,願意爲大人充當嚮導,帶大人前往尋找可敦?不知大人能否玉成此事?”
哦,楊戈不禁多看了劉武周兩眼,只見這傢伙一雙鷹目正透出一絲彪悍的味道出來。不由得哈哈大笑:“既然劉兄弟不棄,我自然拍手歡迎。”
劉濟見劉武周竟是要留了下來,爲這隊隋軍擔當嚮導一職,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但還未等他說話,劉武周已是將他扯到了一邊,低聲道:“叔叔,我劉家自打從河北遷移而來,雖然薄有名聲,但距離那些豪門大閥卻是差距宛若溝壑一般,平素總被人看不起。這無非是我們劉家實力不夠的原因。不如隨着這隋軍出去一趟,說不定指望着我的手中鋼刀,搏出一個錦繡前程出來,也好讓我老劉家揚眉吐氣。”
劉濟本就是個拿不了大主意的人,平時也多是以劉武周爲主。此時見他說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相勸。跟着劉武週一同留下的還有個毗迦,也是從僕骨部而來。聽聞他們要尋找可敦,興致勃勃的就要帶他們過去。楊戈和達奚嵩自然是熱忱歡迎對方的加入。
目送商隊離開後,楊戈一聲令下,將驍果們都聚攏在一起,手指着那片茫茫草原,大聲喝道:“目標:正前方!”
出發之際,楊戈卻看到那位毗迦跪伏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不由得笑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劉武周呵呵笑道:“大人,但凡是當上毗迦的,大都是部落中的長者,受着全草原人的尊敬。若是得罪了毗迦,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呵呵,原來如此,那他口中所念的又是什麼呢?”楊戈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
劉武周笑道:“大人,那毗迦口中所說的是:我向紫河附近所有的青山呀,奉獻純潔的祭祀,俯請恩賜這次出塞,平安喜樂。”
隊伍再次前行,已是進入了大草原之中。看着遠處一望不到邊際,楊戈也覺得甚是舒服,腦海中浮現出一首民歌,竟是不由自主的吟誦了出來: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達奚嵩在旁邊聽了甚是詫異,沒想到楊戈一介武人,居然也會懂得歌賦一道,不由得嘖嘖讚歎。
楊戈老臉一紅,他也不知道這民歌是哪一個朝代的了,只是一時興起,想到了這首著名的民歌,卻是極爲切題,讓隨行的文人更是因此禁了詩詞,暗地裡比較自己所寫,卻覺得差的太多,隱隱對楊戈如斯文筆有了更多的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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