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李薰兒等人面露喜色,而賀蘭楚石則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黯然失色。
李靖先與衆人行禮問好後,先是看向李薰兒,皺眉呵斥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胡鬧,快給我回馬車上去。”
這一通話,叫在場所有人都怔了怔。
房玄齡等人本以爲李靖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卻沒想到李靖卻帯來這樣一句話。
“李尚書,您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房玄齡略微遲疑一下,疑惑道。
方小商則是沉默不語,眉頭擰在一起,死死盯着李靖的表情。
李靖笑了笑,說道:“房大人,我確實是來喚小女回府的。”
聽到這話,賀蘭楚石才徹底鬆了口氣。
李靖並沒有來提審自己的意思,那就意味着太子殿下並沒有急於撇清關係而賣了自己。
看起來似乎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最起碼太子殿下那邊還沒有開始動作,應該是沒有因急而亂。
現在只要自己死死咬着不鬆口,這買通僞證的事,就會不了了之。
即便最後秦壽爲自己撇清關係,也絕不會牽扯到東宮。
李薰兒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見李靖瞪了瞪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能悻悻地走向馬車。
待李薰兒離去之後,賀蘭楚石徹底舒心,笑眯眯說道:“李尚書,房大人,如果沒有其他事,在下也就不打擾了。”
“我就先離去了。”
看着一臉得意的賀蘭楚石,李靖突然嘴角微揚,道:“賀蘭大人且慢,說起來我還有一事想請賀蘭大人協助。”
賀蘭楚石臉上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方小商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李靖則是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李薰兒出現在陳家村的事是藏不住的,不管自己今日幫不幫秦壽,陛下和東宮都不會覺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幫秦壽一把。
況且,李靖在與秦壽相處下來,只覺得對方確實是個值得深交的才子,不管最後能不能坐上皇位,只要他在大唐一日,都有可能爲大唐帶來驚人的變化。
這是李靖的直覺,也是他的一場豪du。
坐上馬車,氣氛尤爲沉重。
最起碼在賀蘭楚石心中是這樣認爲的。
李靖在上車後,也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看向賀蘭楚石道:“賀蘭大人,不如全部都說清楚吧?”
“什麼?”賀蘭楚石佯裝不知道,”尚書大人說的,我好像一點都聽不懂。”
似乎是早已預料到賀蘭楚石會如此說,李靖嗤笑道:“在上公堂前,您大可什麼都不說。”
“只是公堂之後,謳王那邊會出些什麼奇招讓大人在牢裡待上十年半載,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王爺?”賀蘭楚石依舊死豬不怕開水燙,說道:“下官真的聽不懂大人在說些什麼。”
“不過若是大人需要我上公堂,那我便配合大人便是。”
與預料中差不多,李靖本就沒想過賀蘭楚石會輕而易舉地承認下來。
李靖嘆了口氣,說道:“賀蘭大人,太子殿下已經全部上報刑部了。”
說着,李靖從懷中摸出秦壽交給自己的證紙,遞到賀蘭楚石面前,”大人自己看吧。”
賀蘭楚石微微眯起眼,將信將疑地接過紙張。
只一眼。
賀蘭楚石的手便輕微顫抖起來。
只見那證紙上第一行便記述着這樣的一段話。
“貞觀三年二月二十四日,賀蘭楚石購置還魂紙千餘。”
唐朝時期的紙張有:以麻爲主料製成的麻紙;以青檀皮、桑皮、楮皮等原料制的皮紙;竹紙;混合多種原料製漿紙;用廢舊紙加新料爲漿的還魂紙。
散佈傳言的紙張,正是還魂紙。
爲了真正的給賀蘭楚石致命的一擊,秦壽特意讓方小商調查的時候,便是通過紙張原料的信息進行查找的。
李靖說道:“萬年縣三裡鋪子,賀蘭大人是在這裡購買的還魂紙。”
賀蘭楚石徹底穩不住了,手中紙張差點滑落。
看着賀蘭楚石的動作,李靖會心一笑,說道:“賀蘭大人一定十分疑惑對吧,
特意選擇遠離長安縣的鋪子去購買紙張,爲何還會被發現?”
賀蘭楚石猛然擡起頭,看向李靖,臉上的神色是遮掩不住的震撼。
手中紙張悄然掉落。
“其實道理很簡單。”李靖伸出手,將紙張撿起來,輕輕彈了彈紙,說道:“因爲你們是在走別人的老路啊。”
走別人的老路?
賀蘭楚石心頭突然涌上了一陣恐懼,通過輿論風向擊潰對方,這是誰的計謀?
秦壽在還未被認回朝廷的時候,就用過這法子去針對過侯君集等人。
所以沒有人會比他更熟悉該如何操作。
但其中又有一個讓人困惑的點,秦壽是如何知道東宮會拿這一點以輿論的方式去陷害他的。
一開始賀蘭楚石不明白,但隨即他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除非秦壽在動手之前,就已經設想過這樣的結果,並開始採取行動。
其實這樣說算是對了一半,秦壽並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結果,事實上他出手確實只是單純的爲劉瀚宇出口惡氣。
之所以能夠總是領先東宮一步,只是因爲這計謀是他想出來的,所以能夠更快速的想到該如何處理。
僅此而已。
其實世間的計謀無非奇,快兩個字。
第一次使用靠的是一個”奇”字,讓人想不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而第二次使用,則是拼一個快字。
快則嬴,慢則敗。
只不過,賀蘭楚石做的也足夠聰明,在操辦一事上,留下的名義皆是自己,並未透露東宮的信息。
“賀蘭大人,這份證據在半個時辰前同樣送到了東宮手中。”李靖繼續用言語刺激賀蘭楚石,道:“太子殿下已經對事實供認不諱了。”
“不可能。”賀蘭楚石突然笑道:“你們所謂的證據最多不過是指向我一個人,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
說着,賀蘭楚石慘笑了一下,語氣慘淡:“太子殿下置身事外的。”
不知爲何,賀蘭楚石在說出這句話後,心情沒來由的有些沮喪。
“確實如此。”李靖說道:“賀蘭大人剛纔說那番話,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說的。”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賀蘭大人並未承認的基礎上。”
李靖把證紙面向賀蘭楚石,用食指捏住證紙上賀蘭楚石的名字,說道:“如果加上賀蘭大人您的供認,以及把這個名字換成李元昌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