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掛不住,畢竟當時在上元宮宴上,是秦壽的詩搶了自家姑娘的風頭。
侯羽蘭臉色亦然。
長孫無忌爲什麼要留下來,當然是爲了給侯君集添堵。
一想到之前潞國公府是如何欺負秦壽的,長孫無忌心裡就極其不舒服。
雖說跟秦壽只是初逢,但好歹是自己的親外甥。
而且長孫無忌偏偏還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能讓侯君集把這頓飯吃安穩了?
呷了口茶水,長孫無忌緩緩開口道:“一說到上元詩會,我記得當時陛下還誇了一首詩。”
杜如晦隨聲附和道:“是侯大人的千金作的。”
一聽這話,侯君集眉頭也舒展了些,頗有些讚賞的看了眼閨女,剛要開口。
就聽到長孫無忌說道:“叫什麼來着?”
“有些想不起來了。”
好傢伙,這下子給侯君集心裡堵得夠嗆。
合着秦壽的詩你記得字字不差,到了我閨女,你就想不起來了?
這不明擺着欲抑先揚,變着法子的埋汰自個兒呢。
侯君集沒好氣道:“我家姑娘沒大才,入不了二位大人的眼。”
“二位大人不記得,也並不意外。”
秦壽在旁邊看着長孫大人與杜大人兩人一唱一和,心中好笑。
急了,侯君集急了。
長孫無忌笑道:“令千金詩確實是好,只是今日我喝的有些多了。”
“記不太清,還請侯大人莫要見怪啊。”
侯君集道:“長孫大人說笑了。”
接下來,長孫無忌倒是沒有再醃臆侯君集,而是跟秦壽閒聊起來。
先是詢問秦壽之前的經歷。
秦壽如實告知。
沒有爹孃的孩子,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是最容易受欺負的。
被人欺辱都是常事,也都是忍過來的。
長孫無忌聽得是唏噓不已,這孩子受苦了!
秦壽倒是沒太大感覺,畢竟他才穿越過來多久,之前那些都不是自己經歷的。
說完這些,長孫無忌看向秦壽的時候,眸中難免帶着慈愛,關懷問道:“那這小子不簡單啊你日後有何打算?”
此話一出,不止是杜如晦提起了精神。
就連一旁被孤立,悶悶喝酒的侯君集也是悄悄支棱起耳朵。
長孫大人這是話裡有話啊。
在座幾位誰不知道秦壽的皇子身份,如今問秦壽有何打算,顯然更有深
秦壽倒是沒有多想。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的目標很簡單。
那就是賺錢。
至於賺足了錢要做什麼,當然是混吃等死當個鹹魚啊。
其實相較於李世民把自己召進宮中,他更願意讓李世民直接給自己封王。
沒事遛鳥賞花,老婆孩子熱炕頭。
還不用擔心缺錢花,這不是美滋滋嗎?
至於爭那勞什子太子的位置,沒想過,是真沒想過。
一想到當皇帝每天連覺都睡不安穩,還得跟一羣老狐狸鬥智鬥勇。
秦壽想想就頭皮發麻。
若真讓自個兒當了皇帝,怕真就應了那句富不過三代。
李唐江山在自己這兒就得嗝屁了。
秦壽想了想,坦然道:“倒是沒什麼打算,守着我這小酒館,安安穩穩過日子。”
“沒事遛鳥養花,鬥鬥蝴蝴,做個自在閒人就是我的心願。”
“自在閒人。”長孫無忌眯着眼,看了看秦壽一臉坦誠。
心中卻犯起嘀咕。
要說秦壽一點雄心壯志都沒有,他是不信的。
一個只想安穩過日子的人,會去刻意瞭解大唐的戰事?
又豈能將這戰事分析的頭頭是道?
一個只想遛鳥養花,鬥蝴蝴的人。
能說出”位卑不敢忘國憂”這等胸懷天下的話?
長孫無忌是不信的,一丁點都不信。
自在閒人。
經過剛纔的推斷,長孫無忌細品之下,似乎又覺得沒那麼簡單。
何爲自在?
敢問天下有誰人敢說自己真正自在?
人皆有煩惱,要做自在閒人,談何容易?
就連當朝聖上李世民也常常困擾於內憂外患,恐怕只有滅了突厥,鎮了世家,纔敢說有一絲絲自在。
莫不是這小子想要滅了突厥與世家!
可誰有這等能力?
閒人,閒人。
仙人!
年僅十六,生於市井。
卻有着冠絕滿長安的才華,驚爲天人的謀略,力拔山兮的力氣。
思及至此,長孫無忌倒吸了口冷氣,瞳仁一緊,這小子,不簡單啊!
所圖甚大啊!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位卑不敢忘國憂。
這小子不簡單。
他要的不是大唐皇位,不是爲自己謀半分利益,而是平復內憂外患!
如此一比之下,宮中那些只懂得享樂的外甥,簡直就沒辦法相提並論。
這才應該是我大唐的儲君,這才應該是我大唐的太子該有的胸懷!
混跡朝堂,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要會揣摩聖意。
所以在這一瞬間,長孫無忌腦補了很多。
收回思緒,長孫無忌只覺得胸腔憋着一股少年意氣,是快意,亦是感動。
當下略有些激動地拍了拍秦壽的肩膀,”好孩子,好孩子啊!”
而此時的秦壽根本不知道長孫無忌因爲自己的話,腦補出那麼離譜的意思。
他正琢磨着自己這個逍遙王爺應該是當不安穩的,畢竟還沒進宮,就已經冒出來一個七郎了。
是不是得把火藥工坊提上日程,再弄個軍事基地,最起碼到時候不管誰當皇帝,自己都有底氣了不是?
擡眼就看到長孫無忌略帶激動的臉。
秦壽是一臉懵逼,啥情況,你就這麼不想讓我進宮嗎?
我說當個閒人看把你激動的。
“好孩子啊。”長孫無忌拍着秦壽說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啊。”
“這些年都誰欺負過你,你放心大膽的告訴舅……我,我去幫你去討回公道!”
雖然身份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還沒有真正的公佈於衆,所以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此話一出,侯君集頓時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這話說的,誰招惹過他,在座的這幾個人裡不就只有自己了嗎?
合着這頓酒就是公開處刑現場唄。
雖說侯君集心裡早有警覺,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
果然,秦壽不負衆望,拱手道:“多謝長孫大人關心。”
“小子最近還真有一事相求。”
聽到這話,侯君集心中最後的僥倖灰飛煙滅。
他不怕杜房二人,可不代表他手腕硬到可以不怕皇親國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