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
李隆基召集了太子李亨,宰相李林甫以及三司官員,齊聚於此,還有一人正是告狀的濟陽別駕魏林,商議王忠嗣的案子,王忠嗣雖然還沒有被帶到長安,但是關於這件案子李隆基需要提前向三司官員定下一個基調。
魏林將之前告狀的話重新在衆人面前重複了一遍,對於的魏林告狀,告王忠嗣擁兵自重,擁立太子,李隆基選擇了相信。
也由不得李隆基不信,看到臺下的太子李亨已經四十多歲了,頭髮都斑白了,說他急於接班這是合情合理,李隆基自然知道太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等待了多年,肯定急切地希望自己讓位。另外自己已經六十多歲了,平日裡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大臣們想要拋棄他提前擁立太子,這是一塊心病,而王忠嗣和太子是發小,關係好這也是盡人皆知的事情,現在魏林告狀王忠嗣想要擁立太子,李隆基想不信都難。
十多年的權衡,在太子與李林甫之間調節雙方的平衡,李隆基爲的就是能夠保證自己最大的權勢,無論是宰相還是太子都必須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用人之道,李隆基自然非常擅長,但是現在李隆基的心中也少不了幾分害怕。
朝廷的精兵強將都集中於邊疆地區,王忠嗣統領兩道,兵強馬壯,他如果真的想要與太子造反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太子與李林甫都察覺到皇上臉色的變化,神情似乎很緊張,李亨心中一緊,父皇這一次又被李林甫的詭計擺了一道了,從魏林告狀的消息傳來,李亨就將事情的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件事必然又是李林甫在背後搗鬼,但是李亨毫無辦法,對於李林甫,李亨恨的牙癢癢,自己的親信一個接着一個被李林甫陷害,可惜自己身爲東宮太子,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一個個被害,這種無力與絕望一直伴隨着李亨。
大殿內忽然變得靜悄悄的,魏林已經說完,衆人鴉雀無言,李林甫發覺了皇上的緊張,看來皇上已經上鉤了,李林甫
覺得這一次時機是到了,他看準機會,適時地插了一句:“這次王忠嗣違抗陛下的命令,不去努力攻打石堡城,太子恐怕是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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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這句話說出來,話音剛落,太子李亨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立刻跪下來解釋道:“孩兒對此事一無所知,請父皇明察!”李亨低着頭,心中冰涼,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倒黴了。
然而,對於李林甫這一句話,李隆基的表情居然從嫉妒緊張的表現漸漸放鬆下來了,李隆基只說了一句話。
“吾兒久居深宮,安得與外人同謀?此必妄言。你們只需要審問王忠嗣阻撓軍計的責任就可以了。”
李隆基的這句話,衆人反應不相同,三司官員皆摸清這件案子審訊之時的性質,這只是一個軍事問題,而並非政治問題,只需要按照軍法處置即可。而在地上跪着的李亨如釋重負,此事與自己無關,無論如何,李林甫都難以再煽風點火。而李林甫,卻難免露出失望的神色,太子安然無恙,釜底抽薪的計劃落空。
河東,王忠嗣被抓到長安問罪,吉凶難料,他的很多部將都爲王忠嗣的前途擔憂。
哥舒翰是王忠嗣手下的一員大將,被王忠嗣慧眼識珠,提拔爲大斗軍都督,由於哥舒翰在大斗軍立下功勞,這件事情驚動了皇帝,皇帝下旨召他入朝述職,這是要得到重用的前兆。
即將入宮,而且又是這惡搞節骨眼上,河東的一些部將湊了一些金銀財寶讓哥舒翰帶着到長安便宜行事,最好找些門路營救王忠嗣,哥舒翰卻不以爲意,他輕裝上陣,一向很佩服王忠嗣的忠義,對送行的人說道:“若正道尚存,王公必不會受冤而死;如他命該如此,即使賄賂再多也無濟於事。”
哥舒翰只帶着隨身行李入京,對於王忠嗣之事,邊關將領誰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不過,京城之中,又有幾人明白王忠嗣的忠心,哥舒翰對朝廷的局勢有所耳聞,宰相李林甫與太子不和,而王忠嗣恐怕就是因爲與
太子的關係,纔會受別人的誣害吧。
長安城,王忠嗣被三司嚴加審訊,最後的結果是違抗聖旨,延誤軍計,判處死刑!
消息一出,天下震驚。
哥舒翰來到長安,見到皇帝,李隆基與哥舒翰談得十分投機,王忠嗣的案子已經告一段落,在處理這件案子的事情上,李隆基保全了太子,同時削弱了太子,不至於讓李林甫一家獨大,至於李林甫打擊異己,因爲李隆基一貫用人的策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讓李林甫主管朝政,他就不會過多的干預這些事情,而不知不覺間,李隆基發現王忠嗣的權力的確太大了,若非這件案子,他還沒有意識到王忠嗣與太子可能釀成危機,所以王忠嗣的審訊很順利,軍法處置,判處死刑,對這些李隆基都是不聞不問,他知道李林甫會處理妥當。
王忠嗣一死,河東與朔方兩鎮節度使的位置就空了下來,李隆基發現哥舒翰是個可造之才,此次宣他入京,他想讓哥舒翰取代王忠嗣的位置,這是早就計劃好的,水到渠成,正好接替王忠嗣,邊疆不至於因爲王忠嗣的死造成波動。
臨別時,哥舒翰極言王忠嗣無罪,李隆基不聽,轉身離開,哥舒翰叩頭相隨,跪地哀求唐玄宗,言詞慷慨,聲淚俱下,表示願意用自己的官職贖王忠嗣之罪,唐玄宗有感於哥舒翰的赤誠,心中隱約明白王忠嗣是冤枉的,但是,王忠嗣的勢力膨脹已經觸及了李隆基的底限。最後李隆基終於高擡貴手,僅以阻撓軍功的罪名將王忠嗣貶爲漢陽太守。
猶記得當年,唐玄宗曾因爲同樣的原因,毫不猶豫地殺掉了三個兒子,一日殺三子,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還有一個女兒的丈夫,今日能夠如此對待自己撫養過的王忠嗣,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一代名將王忠嗣,曾經威風八面,桃李滿天下,曾經的手下李光弼哥舒翰等人都成爲節度使,然而他自己卻被貶官,天下人爲之惋惜,同時朝廷上下也對哥舒翰稱讚有加。
(本章完)